巴彦乌古拉城,宗王府。
    原本这是一处汉商的府邸,因最近诸王的到来,所以汉商主动‘献’了出来,成为现在诸位王爷的临时住处。
    此刻其中一处院子里,脱忽、罕秃忽两位王爷正把酒言欢,好不欢快。
    “王弟真是好手段!只三言两语,便让那浑小子按赤台在城门闹将了起来。哎!若能亲眼瞧瞧跟着闹上一闹,才算出口恶气呢!”,罕秃忽喝了一大碗酒,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他是别里古台的长子,性子较为刚猛。虽然目前还没彻底分得封地,但他一直都有独领一千户在斡难河上游游牧,距离后世的尼布楚草原不远。而尼布楚草原,又是脱忽的封地。
    虽说两家近了很容易因草场的原因起争执,但奈何脱忽会做人,经常会派使者去罕秃忽的封地送些礼物,或邀请对方来自己的封地游猎。
    反正一年到头,他们这些蒙古王爷也没什么大事儿。所以怎么给平淡的生活增加点乐子,便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了。
    于是在脱忽这么上道的情况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你来我往下,变得越来越紧密。在之前瓜分合撒儿封地的时候,脱忽就是有得到过罕秃忽和别里古台的支持。
    此次合击马匪,罕秃忽被指派过来赴会。脱忽便与其相邀一起,从斡难河上游再南下,一起进入巴彦乌古拉城。
    在入内城时,两人也都遭到了搜查,这让罕秃忽极为不爽,可是那特木伦的身手又极为了得,两人都没得到好处。脱忽便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只听当下脱忽捧着一碗酒,朝着罕秃忽敬了敬,一饮而尽道:“王兄莫急!那按赤台得了我的信儿,必定是有所准备的。等到闹大了,咱们再去瞧瞧。若是可以帮那浑小子出出力,正好也替咱们出了口恶气。”。
    “嗯!还是王弟好计谋!”,罕秃忽赞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又道:“听说你那汉奴的弟弟也来了,你说他能跟咱们一条心吗?”。
    “我那九弟吗?”,脱忽想了想道:“他自小便心思多,上次为着也古大哥的封地,我还去找他算账的。不过他的举动,倒叫我看不透他了。”。
    “哦?听说他今年不过十三吗?这毛都没长齐,竟让你都看不透了?”,罕秃忽听着脱忽的话,顿时对那个汉奴之子大为好奇。
    “王兄应该听说过也古大哥之死吧?”,
    “这事儿我知道!不是说被马匪给灭了族吗?”,罕秃忽咬了一大把烤羊腿,满不在乎道。
    “是被灭了族,但王兄可知,是被火筒灭的族?!”,脱忽屏退了所有人,并让人在外面守着,压低声音道。
    “火筒?”,罕秃忽有些不明所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脱忽拿出一支精致的火筒,递给罕秃忽道:“这是我从兀鲁图斯手上买来的。听他说是学着马匪仿制的,但我问过按赤台,他说当日马匪劫掠他的部落时,并未见过火器。所以这东西,极有可能就是我那汉奴弟弟造出来的。”。
    “这东西比之弓箭如何?”,
    “射程不足,但一击可杀死杀伤十余人。且其射击时,声势如雷,可连发两次。”,脱忽慎重道:“我已从兀鲁图斯手上买了三百支,目前已交货一百,还剩两百在送来的路上。”。
    “此物如此威力,他怎会卖与你?”,罕秃忽有些不解道。
    “呵呵,汉奴之子嘛,爱财。我只卖与他牛羊,他便与我交易。”,脱忽有些不屑道:“也古大哥的死恐怕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但我那好大哥活着也与我不睦,死了我自不会为他讨回公道。只是可惜了他的封地,都便宜了这小子。”。
    “如若这样说,那咱们与这小子共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到时候落得跟你大哥一样的下场,那可就没地儿说理去了。”,罕秃忽若有所思道。
    “不,王兄!我们一定要与他为谋。”,脱忽异常笃定道:“此次王叔召集我们讨匪,你也知道意图何为。若不与兀鲁图斯为谋,咱们别说完成五王叔的谋划,就是脱身都难。”。五王叔是别里古台在孛儿只斤家族的排行。
    “但这小子心思叵测,咱们会不会?”,
    “小心行事便可!我总感觉这小子藏着什么后手,跟他合作,咱们的谋划也更有把握。”。
    “好!王弟既如此说了,那王兄便信你。等事儿成了,父王那边也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罕秃忽许诺道。
    “都是为了草原安稳行事,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哈哈哈·······”,说着,两人便相视大笑起来。
    正当两人开怀大笑的时候,有护卫前来禀报说,按赤台和兀鲁图斯一起来了宗王府。
    “那城门前的争执没了?”,罕秃忽还想看戏呢,却突然听闻戏没了,有些不耐道。
    “当时特木伦千户刀指按赤台王爷,我等正想借机动手,却被兀鲁图斯王爷给出面喝止了。”,护卫诚惶诚恐的说道。
    “哼!废物!”,罕秃忽踹了护卫一脚,对方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继续爬起来跪伏在地。
    “好了!王兄,何必跟底下人置气!”,脱忽上前冲那护卫使了个颜色,又对罕秃忽劝慰道:“我那弟弟的能耐你是看到了吧?早不出面晚不出面,非得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出面。如果不是瞧出了什么,绝不会如此凑巧。”。
    说话间,那个护卫已经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哼!等此间事了,我绝要他好看。”,罕秃忽性子急切且刚猛,已经对兀鲁图斯有了成见。
    见此,脱忽脸上的笑意更甚,出声道:“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做兄长的,也该出去会会他们,你看如何?”。
    “走!”,罕秃忽把碗一摔,怒气冲冲的跟脱忽一起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王宫,没有饮酒作乐的斡赤斤听着特木伦的禀报,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就让特木伦退了下去。
    “这几只狼崽子,倒真是有趣!”,这话在清冷的大殿里回荡着,却再无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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