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上。两边芦苇遍布,高高矮矮地长在水里,四周一片静谧,人声悄然,时不时有月落乌啼的一声鸟鸣,叫声清越,在这四面八方的旷野里荡漾开来。

    真可谓,月不自醉人自醉。

    苏佑期坐了一日的马车,虽然没出多少力,但到底伤还没好全,在这兜头的夜风里,已是有些困意。耳边似乎听到陆丽之模模糊糊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一声。

    陆丽之听出他的困倦,笑了一声,轻声道:“睡吧,我去找家客栈。”说着用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

    耳边苏佑期呼吸沉稳,居然连声“好觉”都吝啬地不肯说,就已经睡着了。

    翌日再醒来的时候,苏佑期发现自己正陷在一床棉被里。

    那棉被唇红齿白,龙章凤姿,可惜睡得四仰八叉,把他牢牢挤在墙角里,但到底还惦记着这是个病人,只不甘心地把一只手虚放在他腹部。

    苏佑期慢吞吞地把唇凑到陆丽之耳边,先是亲了亲,接着又轻声叫了声:“阿珉....”

    陆丽之突然睁开眼来,后腰略一使劲就把苏佑期压在了身下,眯着眼,恶狠狠道:“你给我使坏!”

    无辜的苏佑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陆丽之再也撑不住,两个人笑成一团。

    下楼吃过早饭后就是例行的赶路。因着两人出来地偷偷摸摸,既没带轮椅,也没带马车,索性这里离文殊院只有一百里余里,两人便做了徒步化缘的准备,早早就出了门。

    这城里的风景和沿途见过的又是大有不同。衣衫褴褛者几乎霸占着街上的边边角角,好容易见个叫卖的小贩,也远没有别城里的中气十足,倒是有气无力的。整条街道都笼着一股破旧的气息,连光天化日之下一对狗男男公然晃出来,都只得到了街道阿婆不屑的一瞥。

    昨晚两个人摸黑来的,对这边风土人情还没甚了解,今日一观,觉得大有异样,陆丽之还没习惯没一顶正道阁阁主的乌纱帽压在头上,一时间好奇心又发作,皱眉道:“这里是富庶之地,百姓怎的如此贫苦?”

    苏佑期还没陆丽之了解,也不好说什么,忽的瞥见一人驾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过来,马势浩荡,行人纷纷躲避,可一个幼童还又惊又怕地站在路中间!他一句小心还没叫出口,陆丽之已经窜到那小孩面前一把拎起,右手衣袖后甩,剑气迎撞墙上,三个人借力后退,正跟那匹马擦身而过!

    那啃着指头的小孩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涕,终于死里逃生地“哇”一声哭出来,那骑马的人纵马狂奔,连头都没回。

    苏佑期看出陆丽之的怒意,忙叫道:“阿珉别追!且先问问情况。”陆丽之忍了又忍,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墩,左手一小孩,右手一小孩地把两个人拎到了石墩上。

    那小孩被冷若冰霜的美人吓了个正着,苏佑期一坐下就忙不迭地扑到了他怀里,苏佑期手上还缠着厚厚的布条,也没办法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孩擦眼泪,只好用手轻轻拍两下,帮着小孩把鼻涕眼泪全都一股脑地抹在他身上。

    陆丽之棍子一般杵在一旁,面有不虞,显然很是介意居然有人“太岁头上动土”,苏佑期安抚性地看了他好几眼,他才终于屈尊降贵地坐下来,挑衅似的占了苏佑期一条臂膀,怀里的小孩哭得更厉害了。

    不多时,就有一妇人匆匆寻来,看到小孩就一把搂住了,哭天抢地道:“我的孙啊!”

    这孙不还好好在呢么?

    苏佑期无法,轻声劝道,“大娘,您跟我们说说,那骑马的是什么人啊?”

    刚开始那大娘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面露惊色,后来看面前两人衣服华贵,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又听街坊邻居说那“大侠”武功高强,才终于哭道:“是,是当地的一个帮派,我听人说叫什么‘金刀帮’的,原来还没这么猖獗,最近他们打家劫舍,家里有点家底的都被他们搜过几遍......”

    陆丽之皱眉道:“官府呢?”

    听到这话那大娘哭的更厉害了,嗓子嚎得冲上云霄,抽抽噎噎道:“官府,官府根本不管,我听我丈夫说,好像是,得了好处的...”

    再问别的,翻来覆去的,大娘也只知道这么点事了。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大娘,苏佑期打量着陆丽之的神色,正巧那人也看过来,对视半响,苏佑期先笑,道:“那咱们就去看看罢。”

    ☆、看婚

    两人说是这样说着,对于怎么找金刀帮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苏佑期说到底根本没什么行走江湖的经验,陆丽之习惯了手下的人先把情报送上来,这初出茅庐的俩小伙子头一回尝了把赤手空拳闯荡江湖的滋味,乱打听了一上午,除了混了个口干舌燥,什么也没得着。

    陆丽之看中午日头渐烈,怕苏佑期身体撑不住,找了个茶摊就钻进去了。

    此刻正值中午,吃饭的人多,喝茶的人少,陆丽之和苏佑期一进去就寻着了个地方,那老大爷亲切地给两位客官倒上了两杯茶,就又回身去跟一名坐在两人左侧的年轻人说话去了。

    那年轻人腰间配着一把大刀,生的五官端正,坐在那里身姿挺拔,身上穿着一身捕快样式的衣服。兴许是正午天热,那人说了两句就怒气冲冲地拍了一把桌子,那茶杯“滴溜溜”地转过几圈,“啪”地摔在地上香消玉殒了。

    那卖茶的大爷也没恼,反而拍着那年轻人的肩小声劝慰几句。陆丽之耳尖,一下子就捕捉到“金刀帮”一词,苏佑期听不着,可看陆丽之脸上一脸惯常的捉摸不透,便猜到了几分,轻轻覆住了陆丽之的手,示意他去搭话。

    陆丽之反手抓住了苏佑期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又捏,紧接着拎起一杯茶,翩翩然向那公子去了。

    陆美人生的皮相好,此刻有意勾搭,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两句那老大爷就皱起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连连叹着气回柜台去了。两人好得勾肩搭背,不多时就往苏佑期这边来。

    一回到座位,陆丽之登时放开那捕快,紧紧地挤在苏佑期身边,活像刚才被占了多大的便宜,冷若冰霜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那捕快一副直爽性子,半点没注意到陆丽之的不屑,反手向苏佑期抱了抱拳,声如洪钟:“你就是陆期陆兄吧?在下宋颀,幸会幸会。”

    苏佑期骤然被陆丽之改了名,还被稀里糊涂地冠了“夫”姓,差点没反应过来,怔了一瞬才笑道:“正是在下,宋兄请坐。”

    宋颀被陆丽之蒙了一把,此刻坐下细细打量,果然觉得苏佑期面相清贵,举手投足一股大家风范,又忍不住抱一抱拳,大声道:“陆公子,宋某早先也是混江湖的,讲究个快意恩仇,没想到现在要看着那金刀帮为祸一方,现在全仰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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