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生出於万无一失的考虑,决定自己顶此压力,只要王靖宣能够安然离开,待其领兵回都时便不再受人限制,才可放开手脚专心抗衡。
    二皇子的势力多集中於上华,兵力亦是如此,有古究对阵势的研究,又在周围布下兵力,倒是严防死守,若是硬要攻击,怕是会两败俱伤。
    「如今殿下已安然去到房县,只等领兵前往了。」阮亭匀揉了纸条,坐於桌前摆开天盘,严肃的提笔化墨,他要最後再算一算。
    严既明抱著白矛,轻轻关上门,把时间留给阮亭匀,自己倒是同方宇站在了一块儿。
    秋风萧萧,看著一地枯叶,严既明陷入沉思。
    巳时,先生叫了严既明进去,两人在屋内谈话,直到晌午十分,用过了午饭,阮亭匀拉著严既明坐在靠椅上。
    「随後之事,便照著你的想法去做,四皇子留下的人和方宇,你可好生派遣,我相信你的能力。」阮亭匀捏著对方的手掌说道。
    严既明靠在对方肩头,呼出一口气,「先生……万事小心。」说完吻上对方的嘴唇,复杂的心绪说不出口,最终全融在亲密的口舌交缠中。
    未时,先生一人离开去了二皇子的府邸。
    晚间,严既明独自用了饭食,先生走前其实并没有说太多,更不可能留下什麽锦囊妙计,须知这一切都有可能被算到,那麽说不说又有什麽区别。
    从此时起,严既明得自己做打算,没有了先生教说,他做出的每一步决定或许都会影响事态以後的发展。
    「方宇同我进屋。」严既明说完便关了门。
    夜里王府突起大火,引得不少人围观,救火的也不在少数,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府邸,一夜间烧得面目全非。
    二皇子动怒,下令要彻查此事,如今他更是知道王靖宣不在府邸,纠集了人马严守都城门口,更是派遣了周围兵力驻守,形式一触即发。
    相府街口,两个著农人衣物的男子敲开了大门,「谁人敲门?」守门人警惕的打量二人。
    「这是拜帖,还望递与相爷过目。」
    不过片刻,二人进内,门人关上府门,一切如常。
    林清打量著对面的二人,虽一身短布粗衣,但气度却不似一般人,叫他疑惑的是自己对这二人绝对没有印象。
    「林相爷,明人不说暗话。我乃四皇子麾下的一名小将,此次前来,是同相爷商讨守城之事。」说话的正是夜间逃出来的严既明,他房里有王府里唯二的暗道,如此正好用上,看来二皇子是想要主动出击,如今四皇子还未归来,他也只好隐於暗处了。
    「哦?难道你不知我早已归顺二皇子,还敢如此大胆前来,来人!」林相爷大手一挥,果然从暗处显现了黑衣人。
    林清眯眼,见对方面对这境地竟然能够泰然处之,面上不动,心里却想著此事的可能性。
    「相爷若真是对二皇子死心塌地,便不会让我等入府了。」严既明好整以暇,不带微笑的看著对方,严肃的模样叫人不得不以相同的心态对待。
    挥退了人,林清手指敲击桌面,「自古临阵倒戈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严既明低头,「那要看是倒向何人了。」他随後将四皇子的一系列动作都告知了对方,在露出手里的令牌。如今再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已经有些晚了,加上时间紧急,一切摊到明面上才是最迅速的解决之道。
    严既明敢走这一步险棋,自然是对林相爷其人有极大的了解,他和二皇子到底不如面上看著那麽相处融洽,先生还在二皇子府里,四皇子又未至,他只有想其他办法拖延。
    林相爷半晌都没有回应,最後看了严既明一眼,「容我想想。」
    严既明点头,坐在一旁吃茶,如此时候还能异常镇定,方宇看著也心下感叹,在先生面前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相似的气质,甚是影响旁人的决断。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林相爷自己权衡利弊,起身叫来下人吩咐几句,声音虽不大,但还是让二人听到了,这是叫下人找两具尸体打发出去。
    严既明终於心下大定,看来自己这一局是赌对了。所以先生说的没错,赌博从来都不是听天由命的游戏,而且概率的计算结果,揣测相爷的心理,以其之所想促其决断,屡试不爽。
    有了相爷首肯,哪怕只是中立观望,不明言相助,亦不会认真执行二皇子的命令,对四皇子和先生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帮助!
    53 汇合
    「报!殿下,东门有异!」
    二皇子擦拭长剑的手指一顿,「叫左右将军门外听令!」
    古究轻叹一声,该来的躲不过,王靖宣手脚很快,竟提前一天到达了。这招釜底抽薪用的神速,最终还是要面对著面来一场!
    「我去看看那人。」古究起身,看著二皇子匆匆离去,自己便朝看守阮亭匀的房间走去,也不知能不能作为一张牌。
    这边的小院环境还算优雅,先生一人下棋,手指在黑子的面上轻轻摩擦,似在想著问题,在这里住了一夜,王府走水的消息他亦知晓,虽明白清和定是无碍,但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古究轻敲房门,推开而进,看到的便是眉头轻蹙的阮亭匀,「我来和你下一盘罢。」
    先生抬头,挥一挥衣袖坐直,「好啊。」
    两人见面次数总共不过两三次,相互都听过一些事迹,但并不相熟,从某方面来讲,还是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可惜阵营不同不相为谋。
    古究落子沉稳,速度缓慢,但棋盘上的白子却是越来越多。阮亭匀也不急,黑子落下,熙笑而对。
    院外,渐渐响起了兵戎相见的声音,房内,先生好似什麽也没听见,下子有神,不多会儿黑子便占了上风,「心有所思,你必输啊。」
    古究手一抖,放下了正要吃的白子,虚晃著看了看门外,语带苦涩道,「若是换作是你,能够安心麽?」
    阮亭匀摇摇头,「若是我,一开始就不会到这二皇子身边来。」
    古究一愣,是啊,对方毕竟不是自己。同会演算,他又何尝不知二皇子的下场,却从没有说出口,甚至是帮著他化险为夷,努力了这麽多,也不过是想…诶。
    阮亭匀看著对方的苦恼模样,二人在某方面还是挺相似,在旁人心中那於大事前面不改色的人,或许也只会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面露疑虑罢。
    「亦不是完全没有出路。」阮亭匀再下一子。
    古究心领神会,「愿闻其详。」
    这边,严既明在相府中安然无恙地待了几个时辰,听到声音自然是松了口气,「方宇,我们也该出去了。」相爷若是能把握好时间里应外合,应该会更快。
    东门和西门同时涌入大量兵马,若是平时,自然是易守难攻,却在这关键时刻出了问题,二皇子很大部分的兵力竟开始体力不支,攻破城门的时间被大大缩短。
    「该死!」王靖贤立马想到了阮亭匀,定是此人在府中动了手脚!本以为是对方黔驴技穷,正好以人为质,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古究终还是站了起来,「且信你一回。」便不再回头的奔向门外,再无一人看守。
    阮亭匀收了棋盘,手指翻动,挽衣而出,院门口的树下,白矛警惕的四处看著,终於冲他跑来,之前怕被人发现,小家伙亦不敢再从土里出来,当然也是阮亭匀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一直不知外面消息。
    小纸条看完,「清和倒是没有自乱阵脚。」相爷这步棋他早想到,却从没说出口,对方果然不负重任啊,可是能出师了。
    带著清爽笑容的阮亭匀步出王府。
    街道上兵荒马乱,百姓人人自危,士兵打杀混乱,阮亭匀却能自如穿梭,并不是他武艺高强,而是其极为擅长躲避,亦能挑些小道,比那上华的本地人还要熟知路径。
    便是这样也总有例外,岔口处竟也有人埋伏,当小兵拿著长枪戳来,阮亭匀侧身灵活躲过,伸手握住对方手腕一拧,暗压手筋,「啊!」小兵惨叫跪地。
    先生一脚踢中脊骨,对方再爬不起来,只能於地上躺著呻吟,也来不及看一眼,他便匆匆离去,路上两队人马相争,二皇子虽已显败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他不投降,这场硬仗还有的打,行走匆匆,亦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所以得防著两军的共同袭击。
    严既明却要好得多,有方宇在身旁,暂时无恙,所以才会更加担心先生。听对方说,先生原来的死士大多做了高人,除了传递消息,许多已经不适合做这些保护工作了,好在先生平日亦无争斗之心,只留下三四人。
    如今都被派去做了旁的事,自己身边倒是谁也没有了。「从这边走,先生定已经得了消息,应是会朝相府来。」严既明朝著一方而去。
    王靖宣骑马带兵而入,有了阮亭匀的下药,攻破上华的难度减小了,在将领们打算挥刀砍向软弱无力的敌方时,他勒马停住,制止了下属,「绑起来集中看押便是,等下若是再碰到情况,都同此处理。」
    众人面面相觑,道「得令!」
    策马奔向皇宫,王靖宣答应了阮亭匀不杀无力还击之人,言而有信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随著离皇宫越来越近,他的心也飞扬起来,母仇,今日定报!
    南十字街平日是人口密集之地,如今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因此处并不是主战场,倒也荒凉起来。严既明眼尖的看到了一滚一滚的白矛!
    「方宇你去看看先生!」对方脚程比自己快,先去护著先生,此处并没有人烟,应该无碍。严既明说完蹲下身体抓起白矛放好,站在房檐角落阴暗处等待。
    他亦焦急无比,却没有失了理智,十字街一通到底,一路上并没什麽遮挡,之前有方宇护著,他自然敢横冲直撞。
    屏住呼吸,严既明盯著前方猛看,抿紧嘴唇,为何还不出现?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让人煎熬,那打打杀杀喧嚣叫人倍感紧张。
    「先生……」终於看到那个身影,严既明挺直身体踏出一步。对方身形依然挺拔,神情安然,看来这几日过得很好。
    严既明正要过去,突听头顶风声飒飒,似有人影略过,心下一惊,抬头看去。
    54 初定
    朝先生那处箭一般射去的共有两人,一人手握三棱刺直击先生,另一个身形更为高大的人手拿雷公钻,「就是你,搅了二殿下的好事!拿命来!」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对王靖贤忠心耿耿的手下,此时先生落了单,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严既明後悔没早点去二皇子府邸,若是早寻了先生去和四皇子汇合,便不会出这些事情了。
    关心则乱,他却没想到若是早去了便叫二皇子拿捏住命脉,为了严既明,先生说不定真会作出些大胆决定。
    严既明此时却真是感到自己之无用,於打斗上帮不了一点忙,顶多是学了些强身的把式,跟这暗杀者比起来,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算不上什麽。
    方宇同一人缠斗,很快将对方的武器踹离手掌,一掌劈去,来人脖子一歪,嘴角喷血倒地。阮亭匀见到对手眼中含恨,但仍不急不忙的周旋,要说迅速放倒此人,他也是做不到,还等方宇过来帮忙。
    严既明心中忐忑,总觉不安,在看到方宇接手,阮亭匀有了空当,便放了白矛,四下看去,果然在前方浓密的大树上看到了异常,眯眼细看,是紧背花装弩!
    来不及多想,严既明朝阮亭匀跑去,一边喊道,「先生小心背後!」
    阮亭匀闻言果然侧身,方宇解决了第二人,匆匆朝弓弩发出声音的方向掠去,三支短箭齐发,来势汹汹直击阮亭匀胸口,严既明直觉的挺身抱住对方,「簌簌!」两支定於背後,一支还是扎进了阮亭匀的手臂。
    「清和!」阮亭匀低吼,慌张的捏著对方的肩膀,脸色苍白。
    远处,那人从树上掉落於地上,方宇的短剑刺入对方身体。再抬头,竟然看到先生手足无措的模样,好似呆愣住了。
    「先生,先生!我没事!」严既明站好,肩膀处的手指彷佛要揉进骨肉里一般带来了痛感,这才叫严既明回神。
    「嗯?」阮亭匀细看去,发现清和表情正常,那短箭彷佛并没有对他产生丝毫影响?「怎麽回事?」
    严既明呼出一口气,脱了外衣,胸口处绑著绳子,背後的是……
    「那天出来的紧急,大件亦只拿了天盘。」取下插著短箭的天盘,松开绳子,铁石般的天盘碎作了三瓣,短箭没了附力,掉到地上。
    阮亭匀一愣,从来没有在情绪上如此大起大落,他竟有些哭笑不得,额头都浸出了汗水,满腹思绪,最後也只是化作一句话,「没事就好。」
    「先生,倒是你,手臂别用力!」那上面还插著短箭,看样子应是深入肉里了,应该马上止血!严既明立即翻开衣内的口袋,掏出瓶瓶罐罐。
    简单包扎了一下,三人出了十字街,不过半柱香时间便遇到了前来寻找先生的人马,此时天下已定,二皇子被活捉,在王靖宣闯进宫中後,便自缢了。
    四皇子回了宫中,忙著处理一些事宜,阮亭匀和严既明暂时在宫里住下。至於方宇,他只是先生在外游玩时遇到的知己,是前来相助的,此时大势已定,他也该离去了。
    王靖宣对此不置可否,倒没有时间多想,如今手头的事情,第一件便是同大臣们商量如何处置了二皇子,此事争议颇多,也就暂时搁置在那里。
    夜里,严既明为先生换药,因为二人熟知药理,也就回绝了王靖宣派大夫来的心意。「这几日,先生还是少动为妙。」短箭扎的深,虽然止了血,但稍有大动作便会影响恢复与生长。而且伤在右臂,於生活也有不便。
    阮亭匀默默颔首,拉过严既明坐於腿上,对方亦不挣扎,小心坐好,「总算是安定了,先生……接下来?」
    左手环住他的腰,「真是心急,这地方怕是待的不习惯吧?」阮亭匀又如常般温柔了。
    严既明靠近先生下巴,「是不习惯,最近一直紧张著,现在松下来,倒有些无所适从。」
    「嗯,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只是今日众人都疲了,是该好好休整一番,早些睡下罢。」
    严既明点头,「我来帮你更衣。」
    阮亭匀笑道,「如今我也是衣不能穿,饭不能食,全靠清和了。」
    严既明俊脸微扬,「乐意之至。」
    次日,众人齐聚议事堂,王靖宣坐於首位,现下还未登记,还不能去大殿,这亦是他对王座的一种尊重罢。
    「殿下,臣还是认为斩草要除根。」左相谏言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大恒的今後,殿下还需狠一狠。」与左相主张一致的还有一些将领,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武将均知後患无穷的含义,铁血有时候能省去更多麻烦。
    王靖宣看向众人,其中某些曾经替王靖贤办过事,如今投靠过来,此时却没有发言,倒是懂得明哲保身,暂不动这些人。
    阮亭匀何尝不懂其心思,对方怕是心中已有定夺,这样说来不过是想看看众人反应,特别是那些临时倒戈的,若是此时对王靖贤落井下石起了杀心,难保对以後的王靖宣不会这样,伴君如伴虎,帝王心难测。
    「亭匀呢?你怎麽看?」王靖宣抬头看过来。
    阮亭匀整整衣角,果然如此。「我以为殿下还是放人一命为妥。」
    「哦?」
    「不说二皇子是殿下亲兄,若是叫百姓知道,怕是会恐殿下的心狠手辣,於民心不利,更可能被有心人士误导,有损殿下言貌。」
    「你这样说,无异是叫殿下放虎归山呐!」如今殿内人员颇多,一些不认得阮亭匀的也大有人在,至於王靖宣身边的老将都没出言。
    「这有何难,以眼换命,如此而来殿下又何虑之有?」阮亭匀说的轻淡,众人听了却是一身冷汗,谁也没想到要剜了皇子的眼睛!
    王靖宣眯眼,再看众人万象,果然有趣。「嗯,说了半日,大家不用再议,孤如今亦自有打算了。」
    严既明出宫去取贤王府地道里留下的衣物,他为先生缝制的外衣还没完成,如今宫内百废待兴,门禁却是严,好在有宫牌出入。
    回来时先生亦在屋内等待许久,「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去麽?」
    严既明摇摇头,「又不是什麽大物件。」
    55 准备
    阮亭匀摸了摸对方手里的衣料,想来是保持得很好,竟一点没有收到之前的波及,他还发现在莲瓣外一圈又出现了一片细小的亮黄色,看上去彷佛莲上光晕,栩栩如生。而严既明则是正拿著针“制造”著这一神奇景色。
    “如此华美,日後都不舍得穿出去。”阮亭匀笑道。
    严既明算好了时日,定能在四殿下登基前制好,他知晓先生平日里也没什麽华服,这一件他费了不少心思,也是希望在先生的穿著上不叫人落了口实。“这哪里就算得上华美了,还没绣娘做得好。”
    阮亭匀挨著坐下,用没受伤的手臂环住对方,“这几日辛苦了。”严既明放下手中衣,往对方身上微靠,“先生才是,那两日在二皇子府中,他们……”
    “只是软禁,倒也无事。”阮亭匀安慰道,又交谈了一些近况,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王靖宣带了几人去了刑部大牢。粗大的木桩隔开了门内门外的人,王靖宣挥挥手,身後的人都退了出去。
    王靖贤看著还算乾净,青黑的眼圈显示著对方的筋疲力尽,面对到来的四弟也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不甘心。」王靖宣站在门口,「你一直认为自己才是被父王选中的人,我充其量不过是乱臣贼子,对麽?」
    王靖贤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眼中依然不缺傲然。
    王靖宣从衣内取出一张帛纸,透过门锁递过去,「看看这个罢。」
    牢房里一片沉默,最终,王靖贤还是移动了身体,他倒要看看对方要给自己什麽,便是成了阶下囚,他也还是堂堂二皇子,绝不会就此逃避!
    捧著帛纸的双手微微发抖,「这,这不可能!」通红的双眼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和质疑。
    「你当然觉得不可能,还信著你生母,刘皇后的话吧!」王靖宣直直看过去,「你以为我母妃是如何死去的,父皇又是如何驾崩的,我又是如何年年卧床不起。」
    「不,不可能……」王靖贤捏著写满他熟悉字体的帛纸,「你骗我!你想通过这种谎言骗局来彻底打败我!我不会相信的!」
    「打败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翻出什麽天来?我犯得著对此费心费力麽!若不是知晓你并没有参与,你以为我会留著你的命直到现在?」
    「先生的话说得果然没错,真龙隐,辰时出。这遗诏被我保存到现在,其实昭不昭告,已经没有了意义。给你看,就是要叫你知道,你一直以为美好善良的刘皇后其实才是最狠毒的女人!我的母妃何其无辜!」王靖宣情到深处也红了双眼,「父皇何其无辜!」
    「不!!!!!」王靖贤扔了烫手的帛纸,贴著墙角瘫在地上。他其实知道母后一直在背後有小动作,但对方是他生母,怎麽也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便没有细细调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事情真相,他不怕王靖宣会骗他,因为他心里已经相信了。
    不仁不义……王靖贤没有了再昂首挺胸的资本,为了皇位,生母弑夫,这仇恨绵绵,如今只剩下了苦涩。
    王靖宣转身,再不看对方的痛苦,他的目的达到了。角落,三人恭敬的端著东西候在一旁,上面放了不少精致的器物,却能叫人更加痛不欲生,失去双眼的人,有何惧。
    「殿下,辰时已到。」
    王靖宣点头,自己却率先走了出去。听到那响彻牢狱的惨叫声,他终於松了口气。王靖贤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错处,身在帝王家,本就该如此,怪就怪他命不好,有这麽一个心狠手辣的母亲。
    所谓的冤冤相报,到此为止罢。王靖贤叹一口气,招来刑部侍郎,「明日便将那一墙之隔的古究放过去。」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宫里人来人往,张罗著各种事宜。阮亭匀早已算好了登基的时日,现下却是更忙了,忙著算具体时辰和方位。
    严既明则被吩咐著继续整理药草,这才是他们需要专注的重点。一个时辰後,严既明净了手,拿起衣服赶工,好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
    阮亭匀端来饭食,「休息休息眼睛罢,过来吃饭。」
    「嗯。」严既明看了看,还差几针,便放下衣服,来到他身边坐下,「明日的登基大典,我也要去麽?」
    「自然要去,有功之人论功行赏,殿下是想与众人同庆。」阮亭匀淡淡说了一句,又为严既明挑了菜。
    就寝前,严既明检查了先生的手臂,恢复良好,这让人放心了不少。阮亭匀坐在榻上,严既明俯身拉开对方的衣带,露出上半身,绞了巾子替他擦拭。
    阮亭匀眯著眼,静静享受对方的服侍。再睁开眼时,是对方脱下自己的亵裤之时。一脸正经的用巾子擦拭,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虽然极其认真,但阮亭匀还是看到对方眼里的羞赧,总是有些不自然的。
    「清和」阮亭匀抿著嘴角,摸了摸对方靠的很近的头颅。
    严既明瞪眼,看著面前的那一根慢慢立了起来。「先生……」
    阮亭匀低笑,完全不觉得尴尬,自如的往後躺好,「都怪清和太好,它太舒服,便自己翘了起来。」
    严既明把巾子放进盆中,抓来毛披风搭在身上伏了下去。
    「嗯……」阮亭匀闷哼一声,被遮起来的严既明正握著根部,伸著舌头仔细舔弄,仿若饥渴的小兽。
    口腔包裹的肉策坚硬挺拔,一只手托著肉囊,一只手却开始往自己下面摸去。阮亭匀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隔著披风拍拍对方的头,「清和,起来罢。」
    掀开披风,严既明抬头疑惑的看著对方,摩擦後红润的嘴唇,柔和的眼眸,看得阮亭匀心情大好,「到我身上来,今日不要你费口技,我们好好亲吻,这里,叫我用手帮助彼此。」
    严既明慢慢趴到他身上,将自己的裤子也退下来,让火热的两根靠在一起,阮亭匀适时的伸手握住两根,严既明乖乖扭腰,摩擦下体,蠕动的身体越来越热。
    口齿相融,严既明乾脆双手搂著对方的後颈,紧紧贴在一起,在榻上缠绵了半晌,最後还是严既明起身为两人清理乾净,谁叫先生不方便,严既明倒是更加满足,照顾这样的先生叫他更有成就感。
    56 休息
    上和十年,王靖宣登基,改年号为泰和,大赦天下。
    之後是一系列的论功行赏,左相因审时度势,最终跟对了人,依然为左相,但大抵还是不如从前了。右相为宣帝一手提拔而起的王府记室兼考功郎中李京。
    而阮亭匀,被封为大恒国的玄师。按照宣帝的意思,本该封为国师,但被阮亭匀拒绝了,所谓国师,在京之老宿也,威仪如王者师,国主有时而拜。阮亭匀自认为承之不起,他擅占算丹器,能推天文医理,仅此而已。
    所以此次封官,阮亭匀仍然只求了个虚职,也有了自己的府邸。而宫中,宣帝还建了一座乘虚宫,主占算推演,玄学之事。亦算是阮亭匀平日办公之处所了。
    刚松下来没几日,就又要忙上了。阮亭匀带著严既明,真正占算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却是在医官院,工部和户部几处奔波。
    毫无实权,却敢在宫中畅行无阻,阮亭匀的行为确实叫人非议。而其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因宣帝对阮亭匀的极力支持,非议的声音在朝堂上也渐渐少了。
    阮亭匀不闻不问,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天下初定,因内乱而致的民不聊生,一时间是难以恢复。阮亭匀不是朝臣,也制不出律法政策,只能在温饱之上想著办法,做些文章。历时三个月,终将新的禾种培育而出,还有很早之前便开始研制的各种应急伤药。
    内忧稍解,外患难消。最近,严既明跟著先生频频出入马场,阮亭匀打算通过配种来获取耐力更强,疲劳恢复更快的马匹,这对战场上的我方战力无异於是如虎添翼。
    先生之前努力的初见成效叫各种叫嚣的人都闭了嘴,如今大家似乎都快忘记他玄师的身份,都少不得在心里喝一声好,真可谓是全才!宣帝自然是乐见其成,更是派来了不少人手,并在朝堂上对阮亭匀的作为大加赞赏。
    这一日,阮亭匀天不亮便去了马场,育种的效果如何,便看今日了。大恒国主战的马匹为本地体格最大的优秀马种三河马,性情温顺,气质稳静,在耐力方面十分持久。与其配种的是由外引进的顿河马,禀性灵敏,擅长跳跃,是十分优秀的轻型马。
    阮亭匀自然是不会接生马驹的,他在一旁辅助马医,安抚受惊的马匹,还有一些药物也由他负责。严既明为先生披上大衣 ,虽然已是开春,但早晨的寒气难御,好在严既明准备充足,这段时间照顾先生,他倒是十分得心应手。
    李京来到马厩时,便闻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气味,十分刺鼻。直到母马顺利产下小马驹,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当它颈项高举时,可爱中不乏悍威,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阮亭匀随著一笑,「大家辛苦。」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是成功了。
    严既明抬头看到了李京,随即靠近阮亭匀提醒著,「先生,右相来了。」
    众人继续处理著後续,阮亭匀已经起身朝李京走去,「右相还是先去後厅坐等片刻罢。」两人一身异味,手上也尽是秽物,实在不能与人交谈。
    李京点头,对阮亭匀也是肃然起敬,虽然接触不多,但能够得到王上如此器重,此时还能做到这一步,果然非常人也。
    「久等。」阮亭匀换了套衣衫,严既明也是一样,恭敬的站在先生一旁,虽然不甚起眼,但李京知道,能够站於先生一旁,肯定也不是等f人物。
    「先生坐,其实亦无事,王上昨日跟微臣提了两句,说是好几日不见先生了,怕是有些想念罢。加之今日我也没什麽事情,便想过来结交一番。」
    「右相不必如此谦逊,马匹之事已告一段落,我也正有进宫的打算。」阮亭匀表情温和,举手投足温雅谦和。
    李京也放松的笑了起来,说来也怪,自己比阮亭匀也小不了几岁,更是经历了不少世事,但面对阮亭匀,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与不自在,怪哉。
    「今日天气正好,右相难得来一次马场,正好我与清和打算策马,右相可愿一同?」阮亭匀看看屋外天气,晴好初开,心情也难得的悠f起来。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京拱拱手道。
    马场除了马匹,还有大片的草地,驰骋百里是完全能够做到。阮亭匀的骑术,严既明早已领教,此时他跟在先生身旁,一枣红一栗毛,两马徐徐前进。
    李京已然骑马横扫一圈,回来後看到两人还是不徐不慢,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几人是来赛马,享受清风拂面的恣意来著。
    午时之前,三人一同离开了马场,李京的马车与阮亭匀在路口分开,严既明同阮亭匀回到府邸,梳洗一番,用饭已是午时之後,有些晚了,好在饭食一直热著。
    「难得有时间小憩,」阮亭匀躺在榻上,眯著眼拍拍腿边的空处,示意严既明过来一同休息。严既明靠著先生,对方伸手一搂,闻到一丝淡淡的药草味,「怎的病了?」阮亭匀猛地睁眼看去。
    严既明抬头,「是受了些风寒,但已经喝了药,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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