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跪着的意思是……不用那脸蛋的肉去喂天痴的九龙刀了……
    「!」想通之后苏笛震惊到无以复加!心道这宴阙莫非是九尾狐托生?否则怎么之前说一说话,主上便破了原则放走那些武林中人,之后又说了一说话,就免去他改受的皮肉痛?狐狸!一定是狐狸!还是成精的狐狸!不可小觑啊!!
    就在这时,倚在门口的天痴敲了敲门,道:「主上,你吩咐的事情弄好了,还请移驾到藏宝阁,您可是守着小公子两天了。」
    柳长月由榻上起身,接着对苏笛道:「小阙吃药的时辰到了,喂他吃完药,然后服侍他睡觉,别让他下床。」
    「是。主上!」苏笛还是跪在地上。
    「啊!」小阙叫了一声,然公园本要离开的柳长月有回过头来。「客户四我睡很久了,可不可以让我醒一下,休息休息?」
    小阙吐了一口气,左手还压在右边胸口上。
    「我头次听见人说睡太久需要醒着休息的。」柳长月淡笑。
    小阙皱着一张脸道:「我多睡了两天了,浑身酸痛的。」
    苏笛跪在地上用膝盖移动,药丸喂了过来,小阙低头张口,和水吞下。
    柳长月道:「不许下床。」接着便离开房门。
    苏笛有跪着挪挪挪,挪到房前将房门关上,再回到床边时,小阙已经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扭来扭去,「腰酸啊,背疼啊、全身都痛啊……」小阙有气无力地说着。
    苏笛真想一脚踹上小阙的屁股。他跟了柳长月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自己的主子对谁这般温柔体贴过,不让他下床是想他好好休养,可这人真么就这般不知好歹。
    但想想,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要真的踹上他一脚,吃不完兜着走的绝对又会是自己。只好可悲地一叹,这一跪,不知还得跪多久。
    苏笛自认没领小阙的情,只是哼了声,收起张牙舞爪的神情,道:「你就乖乖待在床上吧,这浑身都痛是因为你受伤的缘故,不是因为你睡太久。还动!你要是让伤口再裂开,看我不找根针把你的伤口给缝起来!到时候痛死你!」
    小阙趴在床上扭了几下,歪着身子看了眼地上的苏笛。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自己一直很想问但却没问出口的问题,恰好现下柳长月不在,他便一脸神神秘秘地,招手让苏笛再过来些。
    「干嘛?」苏笛瞟了他一眼。
    小阙问道:「你跟柳大哥很久了是吧?」
    「比你久!」苏笛撇撇嘴。
    小阙小声地问道:「你既然跟了柳大哥那么久,那知不知道柳大哥是怎么失去武功的?他之前在何伯哪里指点我武功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应该是个高手吧,高手怎么会武功尽失?是遇上比他更高的高手吗?」
    「哼,主上他那是一时不察才会受伤,不过就算武功尽失又如和,主上失去的只是内力,这三十年外功修可还是在。你可看见了,即使内力全无,主上照样还是把天壁山庄和柳天璇那缩头乌龟弄得死去活来。」
    「是、是、是!」小阙点头,「那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
    苏笛顿了一下,其实小阙应该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主上受伤的当时他这个少主就在主上身旁,只是因为后来失去记忆,次啊忘光了一番,而后抹去这两人为父子身份,早就认识的那部分,说道:「一开始好像是有人买了寒山派掌门韩寒的命,结果主子看上了人家,把人家留在清明阁里,还想把百花堂之位传给对方。谁知韩寒的青梅竹马是写意山庄少庄主穆襄,穆襄寻得清明阁所在之后,用计调走了清明阁二十几个顶尖杀手,然后写意山庄连着寒山派弟子一起打进清明阁来。
    跟着穆襄又扯出了一些弯弯绕绕的陈年往事,原来穆襄的叔叔好像是主上一个旧情人什么的,可主上老早就不喜欢那个人,就把人给扔了。
    最后穆襄为了替他叔叔报仇,和主上一战。那战打得十分激烈。几乎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后来主上一时大意被那个旧情人偷袭,不但输给了穆襄,还被破了气海。
    你知道气海一破人就差不多了,幸好那时有你……呃,……有个人给了主上一堆珍贵的灵丹妙药吊住了主上的性命,所以主上就活了。」
    「但是我怎么听他们说柳大哥那时就死了的?」小阙问。
    「不这样怎么能钓出柳天璇那老乌龟?」苏笛撇了撇嘴说道「二十几年钱清明阁灭门,有几分参与的都没主上灭的差不多了,就只剩柳天璇不知躲在何方一直没露面,主上趁着穆襄重伤自己之际,假死骗过众人,又散了清明阁,后来柳乌龟知道这消息以后就兴奋地从地下爬出来,以为从此就可以逍遥过日,谁知道还是让主上给抓住了。哼哼哼哼!」
    「噢!」小阙听得有点迷糊。「反正就是骗过来又骗过去就对了。」
    苏笛看了小阙一眼,心想你也是个被骗的。你当时以为主上死时,在灵柩旁哭了七天七夜,后来还是被浮华宫的人打昏了扛回去。接着平复了心情出来江湖上闯荡再遇上你这个假死的爹。可因为撞伤头失去记忆还带着人皮面具,又被你爹给看上,到现下被糊弄的团团转,还以为人家只是单纯一个柳大哥!
    真是造孽喔……
    苏笛抹了一下脸。
    ++++
    鬼子以及那天痴带着柳长月来藏宝阁后,扔下抱在怀里的人皮卷就跑了。
    「嘎嘎嘎――」鬼子笑得开心,他要去天壁山庄大门口守着,看有没有人违背誓言杀回来。天痴守了两天没守到半个,接着换他守,他就不信守不到一个。
    柳长月在梨花椅上坐下,天痴捧了那张柳天璇当年从柳长月身上扒下来的皮地道柳长月面前。
    柳长月结果,缓缓地将卷着的人皮摊开,但烛光透过这层风干了的人皮,上面只是一层的白,完全看不出任何线条纹路。
    天痴道:「柳天璇这人心思缜密,知道把藏宝图缝在江河图底下,背后在贴上一层羊皮藏起来。若不是他说出来,就算真把天壁山庄翻了,也找不回这张藏宝图。」
    「嗯。」这张藏宝图是自己背上的一层皮。柳长月摸了摸,只觉得感觉不甚愉快,若不是这东西,当初小九也不会死。
    他将藏宝图放到烛光前,只见淡淡的烛光透过人皮,却看不见应有的纹路。
    天痴凑过来看了一眼,说:「我刚刚已经试了一会儿了,不管是火烤还是水浇,都没有东西浮现,柳天璇当年想必也想尽办法弄了很久,最后也没法子,才心灰意冷把它缝进江河图里,要不然依他的性子,早找到藏宝图的地点,然后毁掉这东西了!」
    柳长月又看了一会儿,最后把被烛火烘的有些热的人皮卷折起来放进怀里,这才说道:「清渊死得早,若非如此,他肯定能之道纹在这上面的东西要如何令其显现出来。」
    「……」天痴静默了一会儿,「是啊,清渊死的早。」
    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
    +++++
    夜深了,柳长月踏上回廊,要回房歇息。
    天痴就跟在他身后,提着头。
    柳长月纵使没有去看天痴的神情,仍旧能知道这人现下心里想着的依旧是那个人。清渊。
    都过了那么久,二十几年了。一个死去二十几年的人,柳长月早已忘记对方生得什么模样,可就这天痴,还记得对方。
    柳长月来到小阙门外,他这两日一直住在这里,小阙睡床,他只睡一旁卧榻上。
    天痴忽然说道:「这也太过了。」
    天痴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柳长月,「小阙可不是别人,他是你儿子,但你却不把儿子当儿子,再者你又因他纵放了那些武林人士,之前的计划全乱套了,这一项加一项的,就不怕后患无穷?」
    柳长月忽而嘴角一弯,一笑,犹若春风。他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他,才放过那些人?」
    「是!」天痴道。
    柳长月说道:「我是喜欢他没错。」他不否认。
    天痴冷下脸来。「属下原以为主上是个以大事为重之人,但却因一个人而误了全盘计划。留下那么多活口,只一个去报信,明日全江湖的人就知道清明阁尚在、您柳阁主也活得好好的。清明阁目前元气尚未恢复,你又武功全无,咱们这回这么干可说是得罪全武林的人,倘若他们 一起合谋反过来追杀我们,到时候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柳长月说道:「那又如何?本座从来也没怕过。」
    天痴咬咬牙,心里想骂人却又不行。只好以翻白眼代表心中的不满。他说:「你不怕我们怕。在找到传说中的宝藏,取得不死药恢复你功力之前,我们每日可是兢兢业业,生怕你一个不小心就没了。死士难当,你一没了。我和鬼子也得抹脖子同你一起下去。
    但我可是答应过清渊要好好保护你,直到你天命之年的!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还有你儿子,你不喜欢他成不成?你这般拐他骗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柳长月悠悠地道:「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成,本座想怎么做,用不着你操心。」
    天痴还想再说,柳长月却早他一步道:
    「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柳天滟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强上,硬生生拆散了柳天璇和他的妻子,杀了他们的儿子。我不过是想把自己落在外头的那块心头肉拾回来缝紧了,这同柳天滟比起来没什么好不得了的。再者你不也是一门心思栓死在清渊身上吗?我记得清渊还是你娘她姐的儿子,你得叫他做表兄来着。」
    「你……」天痴差点吼出来。「清渊和我跟你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不就同是一个人去爱上了另个一人吗?」柳长月难得那么有耐心痛天痴讲这些话。可他边讲边笑,单这笑,却也笑得天痴头皮发麻。
    天航次立刻闭上嘴,他晓得要是再和柳长月说下去,这厮不会再对他客气。毕竟虽以辈分上来说他是柳长月的叔叔,但柳长月却也是他的主子。
    虽然柳长月偶尔能容许他和鬼子稍微出格,但若过度,柳长月也不会饶人的。
    +++++
    柳长月推门入内,见到小阙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苏笛正跪在床上捏着小阙的肩膀,替他舒缓顺气。
    门一被推开,小阙就歪着头看过来,他脑袋迷迷糊糊的,等柳长月走到自己身旁才轻轻哼哼唧唧了几声,像在叫人。
    柳长月坐在小阙床旁,苏笛爬下去守在一旁。苏笛见一起进来的天痴眼里带着不悦,知道两人大概为小阙的身世之事吵了,遂挪挪挪,挪到天痴脚边,抬头拉拉他的袖子让他别靠近主子,省的碍了主子的眼。
    「你怎么又跪着?」天痴低头看着苏笛。
    苏笛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无声开口道:「当然是「又」被罚了。」
    柳长月把小阙扳回正面,让他躺好。他胸口上有一道被天痴斜劈还绞得血肉模糊的伤口,虽然已经敷了上等的金疮药,但仍旧不能压着。
    外头起风了,吹得厢房内的灯火忽明忽灭。
    「谁?」这是天痴灵敏的耳朵听到了窗外多出的一份气息,立即抓住九龙刀,破窗往外追去。
    柳长月神情安然地看着小阙,一点也没受外界之事的影响。
    苏笛这时轻声道:「主上,风大,少主容易受寒,」
    柳长月点了点头,苏笛立即爬起身来,跑到隔壁房拆了窗子,拿回小阙睡着的房里装上。
    苏笛完事后才跪回地上不久,天痴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杀了?」柳长月问。
    天痴喘道:「没追上,轻功挺高。」这时,天痴又突然想起那日与小阙生死搏斗之时出的一个小意外。他问道:「对了,那天在后花园里我要掐断这小子……」
    柳长月瞟他一眼。
    「呃……」天痴哽了一下,换了个称呼道:「我差点误杀少主时,是主子扔了颗石头过来,替他解围的吗?」
    柳长月的眼神顿时化得黑不见底,说道:「不是。」
    天痴皱眉。「我还以为是你……不对!现下想想,那石子夹带的内力几乎要将我手骨打碎,普通高手没那个能耐。」
    苏笛插嘴道:「会不会是蓬莱镇那三个?蓬莱镇镇主似乎挺厉害的!」
    柳长月望着小阙的脸好一会儿,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天痴今日发觉了那人行踪,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不会轻易轻举妄动。」
    柳长月为小阙盖好被子,方才吃的药已经起了药效,小阙睡得沉,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时柳长月将手伸进小阙的被子底下,摩挲着他手上的茧子。
    小阙以前用的是巨阙剑,据说那是他命定之剑,满周岁时抓周抓着的,从此就一直带在身边没放过。
    巨阙剑属重剑,需双手合握才得使。所以小阙两手虎口都有练武时磨出的茧子。
    依小阙这个年纪,经脉尚未拓宽,若非碰上延陵一剑教他赤宵剑法,内力也不至于深厚得如此可怖,更不至于一个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幸好陆莫秋及时让他舍巨阙改用赤焰剑,再叫上自己和致远都有指点过这孩子一些功法,否则若那日的后花园里失去了这个孩子,他绝对会铲平赤霄坊和铁剑门,让他们以命还命。
    当然,若天痴那日真杀了小阙,他也不会饶过他。
    看着小阙单纯的像个孩子般的睡脸,不知怎么地,从来硬心肠的柳长月心里便塌软了一大片。
    没多久,柳长月又道:「天痴,过来替他运功疗伤。」
    天痴无语,只得走到小阙床前,待柳长月让出位置之后,抓住小阙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内力渡到小阙的经脉当中。
    天痴无奈,心里暗骂道:「老子可是清明阁第一高手,第一高手的内力多值钱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两天都这么差使老子救你儿子,老子损失的几年功力,要多久才补的回来啊!」
    鬼子也是。清明阁的两大高手机u这样内力不用钱似的。被抓住用真气替他们阁主的宝贝疙瘩疗伤。
    原本只有鬼子老师在喊「亏亏亏」的。现在变成两人承天到晚在喊「亏亏亏」了!
    +++++
    天痴在门口守了两日,鬼子也在门口守了两日,待第五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柳长月起身发觉床上没人,而屋外小院却传来练武的声响时,柳长月脸都黑了。
    随意披起一件长袍,柳长月开门走到长廊下。
    不远处小阙正在练剑,而苏笛则找了个软软的垫子垫在膝盖下跪着,聚精会神地盯着小阙看,一双媚眼盯得死牢,就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软到地上。
    小阙穿着一席白色劲装,袖口收拢,衣襟稍宽露出一截白色的脖子,因为衣衫的关系勾勒出了他的细腰窄臀,还有踏着白云靴修长好看的双腿。
    明明是以刚劲著称的赤宵剑法传人,但舞起赤焰剑的身影却是灵动非常,一劈一横一跳一跃宛如乘风,潇洒快意得令人转不开眼。
    可当柳长月看到小阙脸色白得几乎和那身衣服的颜色一样时,是在无法称赞这受重伤没多久就下床练功的勤奋孩子。
    「小阙!」柳长月站在屋檐下,声音冷冽。
    「啊!」赤焰剑当地一声剑身摇摆,晃来晃去,小阙发现柳长月之后,立即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柳大哥我吵醒你了吗?」小阙钉在柳长月面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你受伤还未痊愈,大清早的练什么剑?想让伤势加重吗?」柳长月的脸很黑。
    小阙把剑往左手腕一甩、一扣,让赤焰剑回复成手环的模样。但铁剑门所出的刀剑皆非凡品,但是这样的动作,柳长月的额角就抽了抽,怕小阙这个粗心大意的一个不慎,就让削铁如泥的宝剑将自己的手腕给削去了。
    小阙没感觉到柳长月的担心,大咧咧地一笑说道:「我在床上躺了四天,骨头都躺酥了,更何况有天痴大哥和鬼子大哥不停地输真气替我疗伤,我若到今日还伤势严重,那才奇怪呢!」
    柳长月眯了眯眼睛,想发怒骂这孩子几句,但又不知该从何骂起。
    苏笛恭敬地跪在长廊上,低头不语。柳长月朝他说道:「叫鬼子过来给小阙看看伤势。」
    「敢问主上,是跪着去还是走着去?」苏笛答道。
    「走着去比较快呗!」柳长月还没发话,小阙就替柳长月说了。
    跟着回过来又给了柳长月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还拉着柳长月的袖子甩了两下,让柳长月真是又气又好笑。
    苏笛得令,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说着:「谢谢主子,谢谢小公子!」接着就跑去找鬼子了。
    没一会儿,鬼子来了。他万分愤慨地看着小阙,心里想的还是那几个字「亏了亏了」。前两天是天痴,今天又轮到自己得输真气给这小子了。
    可当鬼子抓起小阙的手腕,将爪子搭在小阙的脉上,那双带着阴森还泛绿光的狐狸眼转来转去,忽地,「嘎」地一声叫了出来。
    小阙被鬼子吓了一跳,猛地就要往后窜,可鬼子没放手,把他拉了回来,又仔细摸了摸他的脉象。
    「如何?」柳长月问。
    鬼子左想想,右想想,才道:「好像已经好了。」
    「好像?」柳长月道:「说清楚。」
    「蓬莱镇住给的那些药金贵、好用!」鬼子又「嘎嘎」两声,笑得开心。「小主子、不对,小公子的伤好了七分,不用再输真气救命了,嘎嘎嘎嘎嘎――」
    柳长月忽地眼神飘飘地看了小阙一眼,嘴里泛酸地说道:「你那义兄对你可真好,留下的也不知是什么药,短短几日便叫你生龙活虎了。」
    听见义兄这二字,小阙才想起受伤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今早醒来才好些,所以都没问那天之后到底如何了。
    也没发现有人正酸得冒泡,小阙连忙道:「对了,我哥哥他现下怎么了,还有牟大哥华五哥他们呢!」
    柳长月瞥了他一眼,转身,紫色的长袍随着他的身形划了一个优雅的圆,而后他前脚踏入屋内,后脚就一个踹门,把门踹关了起来。
    小阙眨了眨眼,迷惑地看着被甩上的门,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嘎嘎嘎――有人被气到了――」鬼子晓得花枝乱颤,然后高兴地跑开了去。
    小阙疑惑地转头问苏笛道:「发生什么事了?谁被气到了?他们怎么都跑了,为什么没一个人回答我问题啊?」
    苏笛鄙视地看着小阙,心里想着什么,嘴里也说出了什么。「你就是个缺心眼的。」
    「干什么连你也骂我?」小阙还是疑惑。
    「呦,你也知道缺心眼是骂人的吗?」苏笛哼了声。
    「小笛子你乖,别乱了,快告诉我我哥他们在哪里,那天之后情形如何了?」小阙道。
    「我!」苏笛被「你乖」两个字刺激得想骂人,却听见房里的人咳了一声,当下迅速老实了,随后整了整衣衫,这才说:
    「那些人本来就全都得死。」
    见小阙脸色一变,苏笛这才悠缓缓地继续说道:「但因为你,主上还是把他们都给放了。」
    「放了?全都走了?」小阙问。
    苏笛点头。巧妙地避开了天壁山庄仆人的下场。
    虽然知道那些人只要离开之后就大致安全了,但小阙心里却因此有些空荡荡。「哥哥和牟大哥他们也都走了吗?哥哥没留下来?」
    苏笛撇了撇嘴,本来不想讲的,但还是说道:「你哥哥留了一堆伤药给你补身子,我都喂你吃了,刚刚听没听见鬼子说的,你哥的药金贵、好用、所以你的伤势才会好的这么快。至于牟瀚海他们也留了些药,不过那些全加起来也不抵你哥哥半颗药的好。于是全让鬼子拿走了。」
    「他拿走干嘛?」小阙疑惑地问。
    「无聊的时候吃着玩。」
    「药还能吃着玩?」他怎么不知道?
    苏笛点头后又说:「致远那秃子留了个玉佛给你,听说是能保平安的,现下在主子那儿;你个也留了封信给你……喂喂喂,怎不听人把话说完啊!」
    小阙一听n星有信给他,迈开步子直接就往厢房里冲了。
    第十七章
    小阙打开门,见着柳长月半眯着眼睛正在吃紫色的甜沙饼,他走到柳长月面前,柳长月也没正眼瞧他,小阙苦苦等候了许久,待柳长月把榻上盘子里的七色甜沙饼都吃完了,可吃完了甜沙饼,柳长月也就没动静了。
    小阙心里急,正要开口,却看柳长月目光朝几上的茶盏瞥了一下。
    小阙疑惑地看着柳长月,不知道柳长月那一眼的用意是什么,这回倒是换柳长月不耐烦了,说了声:「茶。」
    小阙这才会意过来,连忙倒了半杯热茶入茶盏里,递到柳长月面前。
    小阙眼巴巴地看着柳长月,等待柳长月慢条斯理地将茶喝完,才开口道:
    「柳大哥,我想看我哥哥写给我的信,苏笛说你留着是不?」
    柳长月把剩余的茶水递给小阙,小阙自然而然地接下,拿到几上放好,然后又转到柳长月眼前看着他。
    柳长月说道:「我撕了。」
    「咦?」小阙一脸震惊。
    见到小阙那副见鬼了的神情,柳长月笑得让人有些胆战心惊。他说:「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撕你一封信就这幅德行,这表情摆给谁看?」
    柳长月说话时态度是冰冷的,偏偏小阙也不怕,撅了撅嘴,拉了张凳子就在柳长月面前坐了下来。
    小阙闷闷地说道:「哥哥离开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你撕了他给我的信,我难过啊!」
    「不能撕吗?」柳长月眼一挑,有种莫名的意味在其中。
    小阙看的愣了神,魂突然被勾走了一半,喃喃说了声:「柳大哥你眼睛可真好看。」
    「哦?」柳长月笑了声,不晓得小阙少脑子是怎么转的,一下子跳到这里来。「怎么好看法?」
    「唔……」小阙想了好一会儿,想不出如何形容,只到:「就是好看。黑黑的,像练字时研出的那种很香的墨,浓的不得了,又像晚上的夜空一样,没有月亮和星星的时候一大片的黑,走路都会跌倒。」
    明明再好听的话语都听过,明明在深的情人耳语都比这些话黏腻动人,可别人的称赞也补不上心仪之人一个好字,柳长月当下心就酥了,那冰冷的面容也渐渐瓦解。
    他凝视着小阙,伸手拧了拧对方的脸蛋。
    小阙起先皱着眉忍耐着,直到柳长月像揉上了瘾掐着他不放,他才出声道:「柳大哥,能不能别捏我的脸了?」
    「怎么?不喜欢?」小阙的脸皮滑嫩嫩的,虽然因为重伤的关系还少了点血色,不过摸起来触感柔软,叫柳长月舍不得放手。
    「都捏了一刻钟了,我怕你手抬这么久,等会儿酸。」小阙老实说。
    闻言,柳长月大笑出声。小阙也不懂柳长月到底在笑什么,。只是摸着柳长月使劲一拧后松手的那个地方,揉了揉。
    柳大阁主心情愉悦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小阙见信眼睛就一亮,连忙伸出了手,双掌向上,也不抢也不夺,就乖乖地等柳长月将信给他。
    柳长月瞧小阙一副小狗的模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被他掐出血色的双颊微微鼓起,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心底一软,便把信交到了小阙手中。
    小阙开心地连忙把这封信拆开,仔细看了里头n星的留言一遍,眼神化的有些温软,之后又看了一遍,这才把信合好,塞入信封挡住,再把信原封不动交到柳长月手上。
    「这是干嘛?」柳长月道。
    「你不是要撕了它吗?」小阙说道:「我看完了,柳大哥你撕吧!」
    柳长月哼了声,随手就将信撕成了两半,扔进了厢房角落的火盆里,把信烧成了灰。
    他的确是不喜欢n星对小阙关切,与小阙对n星的依赖,这两人若放着不管,肯定之后会是让他头痛的关系,而n星留下的那些药,若非小阙真的需要它们来疗伤,柳长月一颗也不会给小阙吞下。
    「你那哥哥信里头说了些什么?」柳长月掩着言语中的醋意,佯装不在意地问道。
    小阙没多想,柳长月问,他自然就说了:「哥哥说他有事先回家了,叫我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有空再去看他。他离家太久不行,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可他说若我去找他,他会好好陪我。」
    柳长月听见那个陪字,就冷哼一声。「蓬莱镇想来隐世而居,从来不许外人入镇,你以为你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路进去吗?」
    「找得到啊!」小阙点头说:「哥哥给我画了地图,我记起来了。」
    柳长月闻言眯了眯眼。
    偌大的江湖,从来就有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如同神仙谷、山外小楼、被他接手的无垠轩、宴浮华的浮华宫、与传说是飞升成仙的药仙遗落在东海畔的那只药葫芦所化成的蓬莱镇。
    柳长月因气海被破失了苦练至今的内力,他原先也曾想从神仙谷入手,毕竟神仙谷是药师「妙手回春阎王敌赵小春」的隐居之所,但碍于那也是他之前的妻子宴浮华师门所在之处,自从再见宴浮华与这孩子后,柳长月就打消闯入神仙谷的念头。
    宴浮华不是好对付的人,然更是因为之前对她与儿子的亏欠,柳长月这才弃了神仙谷。
    而蓬莱镇,是一个比神仙谷更加神秘的地方。
    它从来只有在世人嘴里传颂,却没人知道这个镇建在何处,它在江湖上也有几个收集消息的据点,但实际在哪里亦无人知晓。百年来出了n星一人以蓬莱镇镇住之名出现江湖,从来也没听过有谁是来自蓬莱镇。
    但今日他这个笨儿子竟然得到了蓬莱镇主亲笔画的入镇地图。
    n星肯定知道依他柳长月的心思是不屑拆看自己留给小阙的信件,这才安安稳稳地把入蓬莱镇的地图画在上头。
    柳长月看着那封烧的连灰都不剩的信,又冷哼了一声,儿子交的这都是些什么朋友,清明阁日后可是要交个这孩子打理的,就这样下去日后亲友满布江湖,杀人这事还做不做得下去!
    小阙见柳长月看着那火盆,心思单纯的他自然不知道柳长月肠子里绕来绕去些什么东西,他以为柳长月也想去蓬莱镇,便说:「等我好一点了,柳大哥你想去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去吧!哥哥没说不能带朋友一起去,你别再看那封信了,都化成灰了,想掏出来也来不及了啊!」
    柳长月回过头来,忽地朝小阙露齿一笑。「朋友?你当我是你的朋友?」那牙齿惨白森然的,就像毒蛇的獠牙一样,看的小阙有些心惊。
    「呃……」小阙对柳长月这般变来变去的态度始终不知该如何应对。被柳长月笑着看了好一会儿,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柳长月瞧着小阙摸不着头绪的表情,心里着急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想着怎么谁不喜欢,一喜欢就喜欢上这个愣呆呆的孩子了呢?
    他身边向来不乏善解人意之人。有时就算是单纯单调一些的,那也是情趣调味而已。如今身旁空下位置打算放的这个却是不懂琢磨人心思的,自己吃味,对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味,还傻傻地看着自己,可就是这么玉雕粉琢、纯善透亮的一个孩子,才会叫他这等从来在黑暗处杀伐之人舍不得放开。
    柳长月明白知道对自己而言,小阙便是唯一的温暖与光明。他对他什么都喜欢,就连不解世故、只依凭心思行事这点也万分喜爱。
    柳长月对小阙招手,坐在他前头不远的小阙朝前方倾了一下。柳长月揪住他的耳朵一拧,说道:「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牟瀚海和华五华七他们在哪一等,n星在哪一等,我又在哪一等?你说,倘若说不清楚、不合我意,你这耳朵就别放身上了,拽下来给我成了!」
    「啊……」小阙耳朵敏感,被柳长月冰冷的手一碰,脖子便缩了缩,轻轻叫了一声。
    柳长月听得心思一荡,手指滑下,揉了揉小阙的耳垂,而后之间画着小阙耳廓,缓缓移动。「怎么,不会说?」
    小阙咽了一下口水,压抑下心底蹿出的酥麻感,想把耳朵揪回来,可是又舍不得离开柳长月的手。他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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