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长得好看、还不虚荣,这在周念森那个圈子里十分少见。可越是喜欢,就越觉得当初周念森错的离谱,反而更觉得不好意思。
    她有点着急,嗫嚅着问:“小柏啊,你别怪阿姨多事儿,你现在……还单着吗?”
    柏图总算把视线从茶几上那盆杜鹃花上挪开,看着江书兰,淡淡道:“阿姨,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把话说清楚。”
    江书兰有些期待:“你说,阿姨听着。”
    “我知道您对我好,我也很感谢您,我爸妈不在身边那几年,您很照顾我,”柏图语调很轻,也有点动情,“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您做的清蒸石斑鱼最好吃。”
    江书兰眼圈有点红,柏图高考那年,他爸妈去了国外工作,他又是拍戏又是复习念书,回到家也没个贴心的大人照顾,她看不过眼,就让周念森把柏图接到自家住着,刨去拍戏住片场的时间,在周家也住了有半年多,一直到柏图上了大学搬到学校去。那时候,两人就跟亲生的母子是一样一样的。
    柏图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等她接过去以后,才继续道:“您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可我不能再和您来往下去,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以后不会再来了。”
    江书兰一怔:“小柏,不至于……”
    “阿姨,”柏图打断她,“您看,咱们现在见面多尴尬,我不舒服,您也不痛快。”
    江书兰着急了:“阿姨这是怕说错话再惹你多心啊,念森伤了你的心,阿姨可没做错什么,咱们这么多年情分都在这儿呢,哪能说没就没了?”
    柏图眨了下眼睛,道:“情分这东西,经不起干耗着,我和周念森没能好聚好散,希望和您能好聚好散。我总来,您总念着我,咱们谁也走不出去,何必呢?”
    江书兰拉住柏图的手,眼泪掉了出来。她明白柏图的意思,硬拉着柏图一直沉湎在这叫他伤心的一家人身上,她也心疼。
    柏图的眼眶也微微泛红,用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送柏图出门的时候,江书兰还是止不住伤心,柏图最终还是没忍住心软,说了句:“您要是有急事儿周念森不方便的话,找我也行,我电话号码没换过……您在我心里跟我妈是一样的。”
    柏图走后,老太太站在门口啪嗒啪嗒掉泪珠,家里电话响起来,她抹着泪回去接,一听见对反的声音劈头就骂:“都是你这个王八羔子!老周家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上哪儿再赔我个小柏!”
    周念森被骂的蒙圈,听了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柏图去家里了?”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无限委屈道:“人都走了。”
    周念森反倒急了:“走了多久了?您怎么不留他吃饭?”
    老太太愤怒道:“早走远追不上了,还吃什么饭!他说以后再也不来了!都怪你个王八蛋!”
    挂了电话,周念森坐立难安,把秘书叫进来发了通脾气。秘书也知道自己是被当了出气筒,低着头不吭声。
    周念森本来的主意打得很好,说江书兰惦记柏图好把人哄到家里去,他知道柏图很听老太太的话,一见着老太太就总是很乖,要是三个人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就更好了。
    不用说,柏图肯定是看破了他的算盘,直接一次性断绝他今后再拿老太太当幌子的可能。
    这四年多,他和柏图还保持着工作上的良好合作关系,但在感情上,他一直刻意晾着柏图,他总觉得柏图不可能真的离开他。
    可是能跟老太太说出再也不见的柏图,还是离不开他的柏图吗?
    他开始有点心慌。
    范小雨也很心慌,柏图刚才戴了副墨镜从周妈妈家里出来,坐进车里就一直没说话,她叫了两声也没理她。她有点近视,今天起得太急也没戴隐形,看不太清楚柏图的脸,可是总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柏图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就这么干等着,直到车身猛地一震,好端端停在路边的车,居然硬生生的被人追尾了!柏图冷不防被撞的往前一扑,脑袋被磕的发出咕咚一声闷响。
    范小雨已经嗖一声蹿下了车,这两天没工作,今天出门去接柏图,她开的可是自己的科鲁兹啊!!!卧槽!!!后保险杠整个凹进去了!!!
    她欲哭无泪,摆出一副要和肇事司机拼命的架势。
    这片儿的住宅都是独栋小院儿,住在这儿的基本上都是机关单位的老同志,可是肇事这车是辆宝马x系列大红款,一看就是年轻人的。
    果不其然,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刺头儿,穿了件无袖t,右胳膊上还有个古怪的刺青,看了看情况后,一口东北腔道:“哎哟卧槽!撞成这逼形了!”
    范小雨已经怂了。
    刺头儿道:“你是司机啊?行啊妹儿,马路杀手啊。”
    范小雨干笑,她瞥了一眼,宝马的车灯有点裂。
    刺头儿捏着两根手指搓一搓,说:“咱也甭麻烦交警蜀黍了,私了得了,一口价,两千块。”
    范小雨:“……”到底谁是肇事司机啊?!
    科鲁兹后座的车门咣一声被推开,柏图的长腿从上面迈了下来,范小雨暗道不好要抓瞎,忙道:“两千!给!我给!”一边回身就想把柏图推回车上去。
    柏图哪儿肯回去,推搡着就下来了,隔着墨镜看那刺头儿,道:“欺负女司机是什么毛病?马路杀马特也就这点出息。”
    “什么杀马特?”刺头儿想了几秒才明白这是应他刚说那句马路杀手,不怎么高兴道,“我可不是非主流,你少骂人,你是不想干仗啊?诶?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啊?”
    范小雨被柏图抓着胳膊挡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往前刨,说道:“眼熟什么!我哥是大众脸!”
    刺头儿挠挠后脑勺,表情各种不信,回头冲着宝马喊:“哥,你来瞅瞅,我咋瞧着像你的那个谁啊?”
    这时宝马的后窗探出来一个脑袋,戴了副黑超挡着着半边脸,白衬衣看着倒挺干净,就是语气十分吊儿郎当:“我的哪个谁……咦?”他迅速从车上下来,嘴里开心的念叨着:“还真是啊,怎么这么巧?”
    柏图还有点状况外,范小雨已经眼尖的看出来,大惊道:“啊!梁玺!”
    那个在电视节目里说柏图“演技到了瓶颈期”的梁玺。
    ☆、第五章
    梁玺喜滋滋的走上前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路上随便一撞都能撞着熟人啊。”
    谁跟你是熟人啊第一次见好吗?范小雨一边腹诽,一边干巴巴的点头哈腰:“梁老师,您好,我姓范。”
    梁玺摆手,语气真挚道:“别这么叫我,听着怪别扭的,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他摘下了墨镜,冲着范小雨问,一双桃花眼却盯着柏图看。
    范小雨打着哈哈道:“我家住这儿,过来拿点东西。梁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车停的不是个地方。”
    那个宝马司机小刺头儿立刻道:“可不是吗,这哪儿是停车的地儿啊!”
    范小雨偷偷看了柏图一眼,生怕柏图翻脸,她家艺人是个直性子,最看不了黑白颠倒的事,也不爱巴结同行。好在柏图暂时还没表现出什么,虽然浑身透着不高兴。
    她倒的确是存了小心翼翼讨好梁玺的心思。
    梁玺入行比柏图晚,但人家起点高,进来几个月就几项全能,天天混头版,直接就杀进了一线。从进这圈子的第一天,范小雨就知道,想混艺人助理经纪人这碗饭吃,近视几千度都没关系,关键是眼睛必须够势利,不至于踩低,可一定要捧高。
    再说,她也不信梁玺好意思当着同行的面讹诈她两千块钱。
    梁玺冲她一笑,牙齿白的耀眼,然后一巴掌拍在那个刺头儿的后脑勺:“王超,你要点脸行不行?自己眼瞎撞车上,还吓唬人家小姑娘!”
    那个刺头儿抓了抓头发,半真半假的哼哧道:“哥,我都俩月没碰过瓷儿了,你让我开个张都不成?”
    梁玺不理他,问范小雨:“小范,车上全险了吗?”见范小雨点头,他接着道:“那别杵着了,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呗。”
    范小雨大喜,手忙脚乱的摸手机、拨号码。
    梁玺把墨镜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舔了下唇一圈,说道:“那个什么,一会儿保险公司的来了,看见咱们俩在肇事现场,好像不太好。前面路口有家咖啡厅,环境不错,人也少。”
    他的企图太明显了。
    柏图的眼睛挡在墨镜后面,过了几秒才道:“你跟我说话?”
    梁玺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垂,笑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自在:“不然,你觉得呢?”
    范小雨一边打电话一边还看着他俩的动静,一挂电话立刻道:“梁老师说的有道理,被人家看见你在这儿,回去随便分享个微博朋友圈的,影响肯定不好……”
    柏图从墨镜的一侧拿眼角瞥她,道:“所以说,你今天为什么要开自己的车?”
    范小雨小声道:“这跟哪辆车有什么关系?被撞是偶然事件啊!”
    柏图道:“房车被撞才叫偶然,科鲁兹被专业碰瓷儿的撞,那不是必然的吗?”
    范小雨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柏图拉开科鲁兹后座的车门,道:“我不在你给自己车加油的小票上签字,你就不能去报销,这就是逻辑。”
    被戳穿的范小雨憋了一口血在胸口,她这么干过很多次,柏图也从没说过什么,今天心情差就故意戳她轮胎。
    柏图拿了钱包和手机,又把车门关上,换了副语气,音量也高了不少:“我先回去,你处理好了记得给我电话。”
    范小雨一下又觉得心暖了起来,柏图这话明显是警告那个宝马司机规矩点的意思。
    等柏图走到十几米开外,她才反应过来,梁玺梁老师被自家艺人彻底无视了。
    回头一看,梁玺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望着柏图远去的方向,直到柏图拐弯瞧不见,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范小雨:“……”
    梁玺发现被发现了,哈哈笑着戴回墨镜道:“你们柏图真有意思。”
    范小雨:“呵呵。”你更有意思,你明显是对我们柏图有意思。
    梁玺对宝马司机道:“王超,我也先走,你处理完了也给我打个电话,别欺负小范,小心我抽你。”
    王超哭丧着脸道:“嘿呀,这车车主也不是我,我连保险公司的人长啥样都没见过……”
    梁玺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丢下一句:“泼一刺刺,有什么不懂就问小范。”
    他也走了,王超背靠着宝马站在那,撇着嘴用脚尖在土地上画圈圈。
    范小雨想了半天没懂,忍不住问:“泼一刺刺是什么?”
    王超用脚尖写了写,嫌弃道:“喏,你可真没文化。”
    范小雨踮着脚探头看了看,只见土地上头四个字母――
    柏图打了辆出租车,却没直接回家,半路拐到常去的宠物店给球球买了两袋狗粮和几包零食。狗粮一袋是给球球的,一袋是给住在他楼上的金毛的。平时他拍戏忙,球球就托付给金毛的妈妈,一个退了休的阿姨,让人家帮着喂食和早晚各遛一次,他说过给钱,阿姨也不肯要,他就每次都买了狗粮和零食玩具一块给送过去,多少表点心意。
    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到了家门口,他开门进去,球球扑过来蹭他的腿,往常要是闻到他带了吃的回来,球球一定会连扑带舔没命的亲,今天却敷衍着摇了两下尾巴就转身往里跑。
    柏图看见它的碗里有吃了一半的狗粮,旁边的地板上还有啃了半块还剩下半块的鸡肉干。
    他不会这么喂球球,楼上阿姨也不会,养狗的人都不会这么养它们的坏习惯。
    不养狗、还能随意进出这道门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柏图把购物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玄关,鞋也没换就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周念森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球球平时最喜欢玩的软胶球逗它玩,丢到落地窗边,球球去捡回来,他再丢过去,球球再去捡,摇着尾巴一副谄媚相,想想也知道周念森这次来又没少给它带吃的。
    球球看见它爸过来,有点想过去撒娇又有点想继续和周念森玩,犹豫不决的在客厅中央扭来扭去。
    “回来了?”周念森坐起来,道,“吃过午饭没?”
    柏图明显不想跟他说这些废话,直接道:“你又来干什么?我现在在休息。”
    周念森脸色不变道:“我也不是来跟你谈工作的……”
    柏图打断他道:“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谈。”
    球球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利索的夹着尾巴滚到了自己的床上去。
    周念森叹了口气道:“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过去给她量了量血压,高压一百五,低压九十。老太太一直哭,说你不理她了,我也哄不住。”
    柏图抿紧了嘴唇。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高兴就冲着我来,”周念森道,“别把气撒在老太太身上。”
    柏图冷冷道:“你可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你挺对得起我的,不但捧红我,还忍着三年不吃腥,够不容易的,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周念森脸色一变,这话是当初他自己说的,几乎一字不差。他后来不是没后悔过,在气头上不该说这种伤人的话,可每次看到柏图对他不冷不热的模样,服软道歉的话就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他想了想,换了和缓的语气道:“柏图,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我觉得这几年我们相处的还不错,还像这样处下去不行吗?”
    柏图有些疲倦似的,不耐道:“别自欺欺人了,明明是你故意翻旧账,现在反倒怪到我头上来。”
    周念森咬了咬牙。
    在柏图和那个作曲家罗敬分手之前,周念森和柏图都很有默契的从来不提他们的旧事,来往不多,可每次都还算融洽,谈谈工作,谈谈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偶尔看起来还像朋友的样子。
    那件事就像个导火索,周念森听了范小雨说的,柏图因为罗敬劈腿而动手打人,开始心里不痛快,他当初劈腿的时候,柏图抓到了现场,气的掉眼泪也没有动手打过他。在周念森看来,这种区别待遇让他很不爽,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问题,可就是忍不住这么比较。
    听完范小雨的通风报信就直接来找柏图,可事实上他当时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等到和柏图翻脸吵起来才突然想明白,他就是想揭开这块旧伤疤,他就是不想这件事过去。
    他就是想证明,柏图最爱的人还是他。
    柏图的手机响,是范小雨打来说保险公司处理完事故,一切顺利,问他在哪儿,吃过饭没有。
    柏图:“还没,我过去找你,一起吃吧。”
    范小雨:“……”她就是客气问问,没有想和老板一起吃饭的意思啊!
    ☆、第六章
    挂了电话,柏图也不管周念森,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念森脸色难看,站起来想去追又停下,咬牙切齿的骂了句脏话,看看窝在狗床上眼巴巴看着他的球球,突然觉得有点颓丧。
    他没追过人,正儿八经谈恋爱只有和柏图那一次,表白过后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根本也没有其他虚头巴脑的追求。和柏图弄成这样,他根本也不知道该怎么才把人哄的回心转意。
    柏图下了楼才发现没带钱包,刚才回来给完出租车司机钱以后顺手把钱包塞进了装狗粮的购物袋。身无分文哪儿也去不了,周念森还在他家,他也不想回去。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二十,正是下班高峰期,估计哪条路都得堵。他打给范小雨,告诉她不去找她吃饭了。
    不是不能叫范小雨来接他,可他也不想再让她麻烦跑这一趟。女孩子做这行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干的全是点头哈腰伺候人的活儿,还得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全年无休,收入也算不上稳定。范小雨看着神经大条整天嘻嘻哈哈,其实生活一点都不容易。
    他到公寓旁边的小公园里,找了个大槐树下的石板凳上坐下,想着过半小时,周念森怎么也该走了。
    这个公园一早一晚有锻炼身体和遛狗的邻居,柏图也常到这儿来遛球球,有时候会被认出来,他就冲人家笑笑,有特别喜欢他的也会过来要求拍张合照或者签个名。
    白天公园里几乎没有人,更何况现在正是饭点儿。柏图连墨镜都不用戴着,没有媒体盯着,没有影迷追着,也不用面对周念森,他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大槐树会往下掉小虫子,虫子嘴里都吐着细细的丝,肉滚滚的身子半卷着挂在半空中,看着有点滑稽。
    柏图看得出了神。
    很久以前,他还没有做演员,爸妈也还在国内工作,他们家楼下也有一棵这样的大槐树,也有这样滑稽的胖虫子。那时候没人认识他,也没有镜头会追着他跑,出门不用戴墨镜也不用怕人跟踪。每天早上爸妈给他十块钱,四块坐地铁剩下的吃午饭买文具,他每个月都能攒下小金库,最多的一个月攒了五十块,在地铁站出口地摊上买了件湖人8号假球衣,回家还偷偷摸摸藏着不敢被爸妈看见。
    后来因为贪玩答应星探去演戏,演了两年就玩腻了,如果不是因为周念森……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周念森。
    可是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果,已经出现的人,已经发生的事,就算再糟糕,也都没有办法擦掉重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柏图自嘲的笑了笑,拿起墨镜重新戴上,暗色的镜片把头顶上绿色的树荫变成了黑色的枝叶,再也看不到什么生机勃勃。
    一周后的一个慈善主题晚宴,柏图早早就到了场。
    主办方“芳草天使”基金会创办人是柏图早年入行时就合作过的前辈搭档,年轻时候是圈内叱咤风云的演技大佬,年纪大些就开始把心思都扑在了慈善公益事业上。柏图很尊重他,也对他名下的基金会很信任,所以在该基金会成立之初就捐了大额的款项表示支持,之后“芳草天使”的大型活动,只要柏图有档期,几乎都会过来捧场。
    但并不是所有出席慈善晚宴的都是柏图这样的心思。
    晚宴上多的是明星名流,娱乐媒体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能一下逮到几十个新闻素材的机会。
    每次这样的宴会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一看就是来搏出位拼作秀的同行,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格外多。
    有个柏图曾经合作过一次的女艺人,私底下素质极差,张口闭口都是生|殖|器,对身边工作人员也是呼来喝去,倒是没得罪过柏图,可也没招了柏图的待见。今天这女星就跟花蝴蝶一样满场飞,每个采访堆里都要扎一扎,极力把自己塑造成爱心天使,贫困地区失学儿童的vcr刚一放完,她就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恨不能替那些孩子去受苦的做作模样。
    柏图看的心累,晚宴刚进行到一半就到休息区去透气了。
    这时候正是晚宴的高|潮,休息区两排沙发都空着,一个人也没有。他刚坐下,关好的门又被推开,跟着进来一个人。
    柏图微微皱起了眉,他以为和这个人已经彻底没有了瓜葛。
    他的前男友罗敬却显然不这么以为,他强作平静的走过来坐在柏图对面,笑的有几分不自然:“柏图,你最近怎么样?”
    柏图淡淡道:“非常好,打过人以后,身轻体健,心情也很愉快。”
    “真好……”在短暂的尴尬后,罗敬很快开启了深情模式,说道,“但是我很不好,柏图,我很想你。”
    柏图道:“我一点都不想你。”
    罗敬一脸的痛悔,低声道:“你还生我的气?我真的只是酒后失足,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我是真的很……”
    柏图打断他道:“别说了,我听着恶心。”
    他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罗敬也跟着站起来,厚着脸皮继续道:“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可你总要给我个机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很开心很快乐的,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情……”
    “打住。”柏图被他烦的不行,拉下脸来道,“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和我谈恋爱,只有恋爱没有做|爱,但你必须对我忠诚,你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你也崇尚这种爱情观,我信了你才会接受你。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是在撒谎,现在又跟我要什么机会?还有,我要纠正两点,第一,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开心,第二,我对你也没有感情。”
    罗敬的脸色变了又变,道:“对我没感情?所以你才这样故意耍我?”
    柏图莫名其妙道:“什么耍你?”
    “别再装了,”罗敬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我追你当然是想把你搞上床,哪个男人不是这样?你说想玩什么柏拉图游戏,我也尽力配合你了,和你在一起三个月,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呢,玩够了就想甩了我是吧?我是喝多搞大了女人肚子,你就该对我下那种死手吗?我在医院躺了三天,还以为你是因为太喜欢我才生这么大的气,搞了半天你就是把我当个小玩具?”
    柏图被气的笑出来:“追我的人是你,答应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只是答应和你试着相处,你说你喜欢表,我就送你表,你说你想写电影主题曲,我就对导演推荐了你,你说你想去澳洲,我也办了签证打算陪你去,从始至终我没说过一句假话,我也做了我能做到的事。你说我把你当小玩具?你是不是有病?”
    罗敬有些哑口无言,片刻后脱口道:“你他妈才有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八辈子就被周念森搞过了,装什么纯洁处男?我要不是看上你的脸,何必忍着几个月玩什么柏拉图,还被你耍得团团转?以后别学人家谈恋爱,哪个男的能忍得了不上床?再说,你这种卖屁股讨好经纪人的戏子,也就配得上周念森那种见人就上的烂货!”
    他喷的爽了,眼睛却觑到柏图的手去摸桌上的烟灰缸,转身就想跑,被柏图一把抓住头发拖了回来,大理石烟灰缸狠狠的拍在脸上,“咔嚓”一声――鼻梁骨断了。
    梁玺坐在晚宴角落里的桌边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不远处空着的某个座位。
    他看上柏图不是一天两天了,和他在一起玩儿的好多人都知道这事儿,可惜他有色心没色胆,拖拉了这么久也不敢出手。慈善晚宴他参加的不多,今天会来,也是听说柏图和这个基金会关系很好,晚宴他肯定会到,这才巴巴的专门跑过来装偶遇。
    可他和柏图不是一个圈子的,座位自然也安排不到一起。他有心想去和柏图搭讪,可看着柏图对谁好像都不冷不热的,他也没好意思去讨那个没趣儿。
    过了会儿没看,柏图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梁玺起初怕他已经走了,可是看他的外套还搭在椅背上,又放心的坐下来。他想的是,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和柏图交换联系方式,不能每次都只敢远远的看,总得试着近一点。
    不一会儿,柏图回来了。
    梁玺眼巴巴的盯着他看,很快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不到十分钟,柏图把桌上那瓶压根没人动的干红喝完了,又招手叫服务生送了一瓶来,没一会儿就又见了底。
    梁玺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他可能已经醉了,眼神都不大一样。
    晚宴刚进行了一多半,基金会负责人正在台上介绍下半年的募捐计划,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柏图趴在了桌上。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尾声,梁玺总算能光明正大的穿过人群去柏图那边,偏偏他平时人缘太好,走两步遇到个人跟他招呼,再走两步又一个,弄得他干着急又不能不理人,一边笑哈哈一边心不在焉的瞄柏图那边。
    柏图可能听到了身边的人都站起来要走,也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脸上压出了红印,神情也有点茫然,看着就是酒醉没醒的样子。
    他站了起来想走,梁玺也顾不上搭理别人,拔腿就朝那边跑,跑了几步看见有个男的扶住了柏图。
    梁玺不认识那个人,随手抓了个认识的人问:“那个,那个,鼻子上粘个创可贴,扶着柏图那个,是谁啊?”
    那人看了看道:“罗敬?是个写歌的,你不认识啦。”
    梁玺笑着打哈哈:“废话,认识还问你?”
    柏图挥手想挣开,那男的硬是搀住他,两人用一种挺古怪的姿势往外走,看着就像柏图喝醉了走不稳,那叫罗敬的男人好心扶着他一样。
    ☆、第七章
    柏图有一米八四差一点不到五,每周健身三到四次,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基本不喝酒。
    所以正常情况下,罗敬挨揍的概率远远大于他制服柏图的概率。
    现在是非正常情况。
    前面说了,柏图基本不喝酒,他的酒量很一般,酒入愁肠醉的就更快。他现在神智还算清醒,却不能很好控制肢体,被罗敬死皮赖脸的缠上以后完全摆脱不开。
    来来往往都是圈内人和媒体,他又不好弄得太难看,最后竟然就这么被半扶半拖的弄到了停车场,又被硬推着坐进了罗敬的车里。
    他心里觉得不好,右手抵着半开的车门,硬撑着想离开。
    晚宴刚结束,停车场里来取车的人还没有那么多。
    罗敬左右扫了一圈,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摸了一个小玻璃瓶子出来。
    梁玺从宴会厅挤了半天才出来,刚进停车场就看见那个罗敬用力关上副驾的车门,然后脚步匆匆的钻进驾驶位,动作很快的发动汽车。
    副驾上的柏图低着头,看不到脸。
    是醉的太厉害了吗?
    由不得梁玺多想,身体已经先于意志飞奔去开车,生怕慢了一丁点,柏图就又从他眼前不见了。
    罗敬一路把车开的飞快,最后停在了一个没有路灯的黑暗街角。他把车灯关掉熄了火,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辆停在路边的普通车辆。
    然后他解开安全带,把副驾的座椅向后放倒。昏暗车厢里,柏图的侧脸像莹白的玉,他皱着眉,却比刚才清醒了些,挣扎着想起来。
    罗敬又把那个小瓶子拿了出来,在柏图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柏图没了动静,双眼有些木木的看着车顶。
    罗敬得意的笑了一声,翻身压了过去,一边动手解柏图的皮带,一边道:“是不是感觉像飞起来一样?别急,等会儿我干的你在天上下不来……操!真白!”
    柏图的西裤被褪到了膝盖上,罗敬在他大腿上使劲拧了两把,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满口污言秽语:“就这副欠|操的模样,还他妈装雏儿!就是他妈的欠|操!”
    他伸手要去拉柏图的内裤――
    砰!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震。
    罗敬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挡风玻璃上被砸出一大张蜘蛛网,还没等他骂出口,副驾车门被人狠踹了一脚,车身震的嗡嗡响,就像要被踹翻过去一样,然后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窗户外面。
    那人说:“开门!”
    罗敬手忙脚乱的去拿钱包,他以为是遇上了抢劫的流氓。
    车门又被踹了一脚,比刚才那脚力道还要更大,那流氓怒道:“让你开门!再他妈磨蹭老子就烧了你的车!”
    罗敬犹豫着想坐回驾驶位上寻机开车跑掉,没想到被他压在下面的柏图忽然抬起右手来,一拳捣在他的鼻梁上。柏图还在药物作用下,力气没多大,但罗敬的鼻梁两个多小时前就已经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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