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腌骨惨叫,焦黑的脸上满是恐惧,哭着抱住要抽手的冯家双手腕哭叫,用土语说着什么冯家双听不懂,但是他眼中异于其他腌骨的恐惧,害怕却不难猜出他在求饶。求生的欲望促使他撕心裂肺地吼叫,溶洞里全是这孩子哭叫的回声。
    “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方丽娟见冯家双的犹豫,担心他心软,这个孩子发病速度偏慢,似乎还保留着人性,这样大叫及其容易令人动摇。方丽娟后悔刚才和冯家双斗嘴,分神没有一刀致命。
    “住手,他还没有完全发作,放过他!”耳畔回荡的哭喊是人都于心不忍,阿华果然头一个心软。
    “闭嘴!”方丽娟狠瞪他一眼,转而对冯家双说:“快动手!腌骨不能留,你现在心软以后一定会后悔,刚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全是废话吗。”
    “嗦,谁他妈的心软了!”猛地抽出刀子,将惨叫封锁在孩子的肚子里。
    “你,你们!”最后一具活着的腌骨也倒下了,满地的孩子的尸体,全被这两个人杀死了,就在这个隐蔽的溶洞被杀得一干二净。阿华颤抖着手查看了所有的尸体,都没有多吉,他在哪里?
    “啊~~~~~~”就在这时,从钟乳石柱后跑出的男孩面对这里的惨状,大声呼叫,推搡着所有他认识的小伙伴,没有一人回应他,他只能放声大哭,坐在尸堆里绝望地大哭。
    “多吉?”阿华蹲下来。
    男孩推开阿华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大家,走开,你们这群杀人鬼。”
    阿华惊讶,他全部都看见了。
    “多吉。”
    “滚开!”推开阿华,多吉带着腕表的手指着阿华的脸,用不符合年龄的仇恨眼神瞪着阿华,极力控诉:“我全部看到了,你们杀了阿爸阿妈,你还杀了村长大人,你们这群杀人鬼,我恨你们,达姆度会降罪你们,让你们死后变成恶鬼被永远拘禁劳役偿还罪孽。”
    “所以,你就悄悄跟着我们,偷了我们的食物,还割断了河边固定的藤条要害死我们。”冯家双肯定地说,阿华震惊,但是转念想来,如果多吉看到篝火旁他们杀了占堆,确实有动机来报仇。
    多吉抹去眼泪,不作否认:“没错,本来还想带着你们进来给哥哥姐姐们解渴,没想到你们……”话锋一转,又用仇恨的目光笃定地说:“还没有完呢,达姆度被吵醒了,它看到你们杀了它的信奉者,一定会发怒的,他会惩罚你们,不会放过你们!”
    “不急,不急。”
    不爽于小鬼的诅咒和嚣张,冯家双还在那里嬉皮笑脸,方丽娟瞪了他一眼。
    冯家双好不冤枉,耸肩道:“师姐你别看我,不是我!一定是罗大教头那个没正经的。”
    “罗伟我让他留在冰层里,这里过于污浊容易引起人体异变。”
    “那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达姆度醒了,达姆度醒了!”多吉陡然拔高声线,面对冯家双和方丽娟丝毫不惧,跪伏在地一派虔诚。
    “达姆度?真有那种东西?”冯家双抓抓脑门。
    “哼,我明白了。”方丽娟了然地笑了,转头问冯家双:“不过是居于清田的谷虫吗?”
    挑眉:“哦……你是说……”
    环臂在胸,方丽娟淡然道:“林子外头我就察觉了,这片山林的清田已毁,失去了孕育生灵的清田,灵气断绝,林间万物死寂,生灵失其声,水土流其质,清田也变为浊池,始作俑者应该就是这个了。”指着湖泊中央的巨石,说:“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地震,截断了清气,这里成为了孕育邪物的温床,腌骨在这里会立刻发病,所有生灵也会失去正气……刚才叫着不急不急的,错了,是不吉不吉,正是浊池里聚集所有污浊的生灵,也是原来的谷虫。”
    阿华听得稀里糊涂,冯家双补充解说:“所有的山林繁茂地带都有一个名为清田的地方,是万物生长的源泉,给林间居住的生灵源源不断输送清气,令它们滋养繁茂。清田所在之地十分隐蔽,常人难寻,在它附近的生物如果运气好能够进去,并在里面繁衍生息,就会被里面高浓度的清气改造,成为谷虫,口吐人言,预言吉凶。当然,如果这里还是清田,它会不断叫着‘吉,吉’。一旦清田变成了浊池,就叫唤‘不吉,不吉’喽。”抓抓鸟窝似的乱发,冯家双松口气,叹气:“真是的,还以为小鬼口口声声的达姆度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被污染的谷虫罢了,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嘛。”
    “话虽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管啊。”方丽娟打量四周,这个溶洞被腌骨村落当做灵虫的祭祀重地,洞壁上始终有人添着灯油保持光亮,现在看来,这个溶洞不够隐秘,浊池一旦被人发现,腌骨的悲剧还会重演,真是大大的不妙。
    “去看看有没办法打开这里的闭塞,把污浊驱散,再重建清田……即使不成功,只要毁了浊池,时间长了山林自身又会形成新的清田。”
    冯家双却不像她那么乐观,盘坐在地托着下巴喃喃自语:“说说轻巧,怎么毁?清田是怎么被破的,污浊又是怎么凝聚的我们一无所知。难道要去外头找个挖掘机来把溶洞给铲个干净利落?一口气把污浊都放出去?”
    方丽娟冷哼:“别傻了,只要源头还在,那样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使污浊扩散。”
    “废话,我也知道行不通,那你别光说,给个方案呗。”
    摇头,用孺子不可教的失望目光瞅着他,方丽娟叹息:“你啊,永远都懒得动脑子,你就不能遇到事情能多想想,运动一下你的脑细胞。”
    打断他,冯家双极度不耐地掏着耳屎嚷嚷:“哎呀,这种事情有你就行了,何必总是为难我。想这些七拐八弯的事情还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新的剔骨刀法呢。”突然想到什么,冯家双直起身体,望着多吉说:“嘿,被岔开话题一时忘了啊,这小子怎么身处浊池还没犯病?跟其他腌骨不一样啊。”
    站起身来,走过去,阿华急忙挡在前头阻止冯家双靠近。冯家双也不勉强,站立原地托腮摩挲自己的胡茬,思量着说:“身处浊池不被异化,说明对污浊有抗性,真稀罕,这个小鬼或许值得再研究研究。”
    “不行!”被方丽娟断然拒绝:“腌骨就是腌骨,有抗性也是危险。我们不懂得如何控制就不能去冒这个险。杀了他,家双。”
    听闻要被杀,多吉害怕了,抓着阿华的衣服放声大叫:“达姆度,达姆度!”呼救,也是最后的挣扎。
    “不,再给点时间,一定能找到原因。”阿华依旧不放弃,知道多吉的与众不同就是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尝试着说服冯家双,与方丽娟不同,刚才杀神智还清醒的腌骨时冯家双犹豫了,阿华愿意赌一赌冯家双还留有良知。
    “你致力于发展剔骨匠事业,现在发现一具有资质的腌骨,不会即时发病就不会乱咬人,留他一条命看管着,当做试验品也好,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也是积阴德。你甘心放弃这么宝贵的资源吗?”阿华学聪明了,知道钻冯家双思想的空子,打他的软肋。
    “胡说八道。”方丽娟严词怒斥,威胁:“阿华,别仗着家双纵容你就大放厥词,做好你骨床的本分,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毁掉你的脑子让你当一具普通骨床。”
    阿华浑身一哆嗦,闭上嘴,直觉告诉他方丽娟是说真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作为骨床的敏锐感官奇准无比,再冲动这会儿也不敢抚方丽娟的逆鳞了。
    多吉不傻,依稀听到阿华居然说要把他当做试验品绑起来,恨恨地就着他护着自己的胳膊一口咬下去,痛得阿华惨叫一声。
    “哦哟,这小子发病了。”冯家双看好戏地瞅着作茧自缚的阿华,看他咬紧牙关也不忘保护多吉的姿态,不屑:“虽然晚了点,腌骨还是无法逃脱这里的污染,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恩?这小子……”
    注意到多吉咬着阿华胳膊的眼神,满满都是恨,就是没有丝毫的饥渴和欲望,那双晶亮的大眼睛连血丝都没有……
    转头,冯家双目露疑惑望着方丽娟,问:“师姐,你再回忆一下,手札里确定没有记载过这种异类吗?”
    方丽娟歪着头想想,口气也充满了疑惑:“奇了怪了,喝到新鲜血液也没有变异,说是刺激不够深也说不过去……”
    阿华趁胜追击,急忙劝说:“对,说不定他压根没有被感染成腌骨,那样就更没有理由杀他了,不是吗?!”拽不开多吉疼得龇牙咧嘴居然还在为多吉说好话,冯家双和方丽娟真是彻底无语了。
    “……”
    “……”
    “不吉不吉,不吉不吉……”
    冯家双掏掏耳洞,抱怨:“啊,好吵,想不明白就算了,这小子就扔到一边有空再研究,这谷虫总在耳边叫不吉,人会变倒霉的。相比较,还是这个比较让人在意。”回头,瞪着眼睛恐吓阿华:“把这小子看牢了,师姐已经对他用药,他一旦逃走就会全身腐烂而死,不想他死就看住他在这里别动。”
    明知他在瞎掰着转移话题,方丽娟也不想多做纠缠,转身指着湖泊中间的巨型岩石,说:“好了,言归正传。我猜浊池的形成原因就是这个,地震的影响又使这里格局改变,清田清气被迫逼出,石头产生的污浊又聚而不散才形成浊池。还记得进口处的巨大冰群吗?清洁充满灵气,那是清气的凝聚物,被禁锢在外围无法发挥作用。”
    击掌,冯家双不管是不是听懂,随时不忘拍马屁:“师姐果然是蕙质兰心,智勇双全,逻辑这么复杂的问题也想得通透,佩服佩服。”
    “不要拿马屁来当你偷懒成功的补偿,我们先把这块石头净化了。”
    “怎么做?”冯家双问。
    剔骨刀扔还给冯家双,径直朝石头走去:“看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
    清田:是个充满生机的原始森林中都会形成清田,凝聚了自然灵气,滋养林中万物。
    浊池:清田中的清气被破坏,被污浊占据,清田就变成了浊池,会导致森林没有生气,渐渐衰败。
    谷虫:凑巧进入清田里动物,可以是任何品种,长久被清气滋养就成了里面的灵物,会口吐人言,叫着“吉,吉”,如果清田变成浊池,谷虫被污染,就会不断叫唤:“不吉,不吉”
    31、二次交锋
    “不吉不吉……”湖水翻腾着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哗哗直响。越是靠近,叫着“不吉”的动物动作越是频繁,似乎是感知到有人靠近,不安地在水中翻腾。
    “鱼,虾?还是鳄鱼,两栖动物?这个清田养着什么动物呢,真好奇,师傅在世的时候说他见过一只蟑螂的谷虫,我今天有幸也见一只,哈哈。”
    一说到这些事情,冯家双就兴奋异常,跪在浑浊的湖边,头向里头凑,左右张望着要找出那只谷虫。
    “别这么激动,当心脑袋被咬掉。”方丽娟拽着他的裤腰带往后拖,自己跪在湖边从包裹里拿出湿透的貂子肉干用线钓着扔进湖里,说:“总之,放个饵试试,食肉动物的话就不方便直接从湖里过去。”说到底还是方丽娟细心,要接近中间的石头,必然要淌水过去,如果湖里的谷虫吃肉就麻烦了。
    可是,半天,也没见湖里有啥动静,抽回肉干,原封未动。
    方丽娟放心了,说:“看来是吃素的,我们过去吧。”
    趴在湖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湖水,指指下面,冯家双产生了疑问:“师姐,刚才空气中的黄雾似乎都被吸进湖里了啊,你看,浓度这么高把水都染成了黄色,腿下去没事儿吗,不会得脚气吧。”
    额头青筋暴起,方丽娟冲着冯家双大吼:“嗦,快下去。”
    冯家双不乐意,撇嘴道:“不要,我不要当试验品。师姐你就知道坑我,得了脚气什么的以后房间就没有女生光顾了。”
    方丽娟对着他耳朵大吼:“你现在的房间也臭得没有人愿意进了,不差这个。”
    “胡说,有阿华打理,我的房间早就焕发新生了,香喷喷的等着可爱女生来暖床。”
    “所以我说啊……嘘,别出声!”捂住冯家双的嘴,方丽娟作噤声状。湖里一道黑影迂回着游向水面,所到之处湖水中的黄色变浅直至变为清澈,绕着巨石游动一圈将湖水中的黄色部分全部驱散,巨大的尖角状肉色头颅探出水面,对着巨石喷吐黄色雾气。
    “这……这是什么?鱼?没有眼睛的鱼?”冯家双目瞪口呆看着,方丽娟掩嘴的手也不知不觉放下来,直愣愣看着这肉色鸭嘴状头部的动物?如果不是冰层里见过小型的同类鱼种,他们决计不会认出来,这鱼只露了个头,鸭嘴型前端,嘴尖削,额头上长枪似的与头部等长的尖角,还有嘴角两根柔软白色的触须。最令人不可思议还是鸭嘴的末端深深凹陷,该是眼睛的部位上平坦一片,眼球眼窝都不见了。
    或许是没有了眼睛无法察觉有人靠近,巨鱼静静靠近石块,张开撅着的嘴吐出黄色雾气,仿佛吐泡似地优雅喷吐。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石头接收了黄雾的部位红色脉络开始流动,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起伏,如同人类的心跳的脉动在渐渐扩散,逐渐整块石头如同活物跳动起来,不详之极。
    “它在干什么?”怕惊扰到那条鱼,冯家双轻声在方丽娟耳边说。
    方丽娟轻咬红唇,凝思着说:“它……就是清田的谷虫,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职责?开玩笑。”指着异变的石头,冯家双质疑:“它把黄雾都聚集在石头上,你看石头的变化,}人死了,谷虫凝聚了污浊使石头异化更严重了。哪里谈得上职责?哦,也对,清田散播清气的是谷虫,相对的,浊池里作祟的就是异化的泥虫了。这玩意已经被毁了,一条泥虫罢了,杀了它。”
    作势要站起,被方丽娟拉住:“你仔细看清楚,原来弥漫溶洞的雾气都被它聚集起来,虽然加快了石头的异化,但是它净化了这整个环境却是不争的事实。我明白了,每当林子里黄雾弥漫就是污浊在散播,如果不是它时时刻刻凝聚污浊消除黄雾,这个林子早就毁了。”瞧着谷虫异于冰层小鱼肉黄色的身体,方丽娟怜惜道:“可是毕竟势单力薄,它没有能力净化,只能通过自己的身体集中污浊,连身体都被侵蚀了。”
    沉默,听方丽娟说才看清楚,谷虫的皮肤上浮着淡淡黄色花纹,嘴部尤其明显,于是叹息道:“它究竟图的啥?”
    方丽娟鄙视地瞥他一眼,道:“只有人类才会以钱财名利为准则行事,这些生灵只是尊崇自己的本能体现自己生存价值罢了,从道德角度讲,还是它们比较高尚。”
    抓抓鸟窝头,盘膝坐下托腮,冯家双歪着嘴说:“那我们等它干完活再过去?啊,师姐,我们也该干点像样的事情吧……”
    方丽娟跪坐着从背包取出一支黑色瓷瓶,抬高在眼前缓缓转动,微弱光照下晶亮的瓷瓶如黑曜石般美丽,方丽娟喃喃自语:“它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我们也是。”
    “嘿嘿。”冯家双爽朗一笑,转头静静看着谷虫喷吐黄雾。
    两人静静等待,谷虫不紧不慢将黄雾喷吐在石块上,看着古怪的长相时间长了也不是太难看。撅着的嘴开合着吐出最后断断续续的雾气,终于谷虫摇晃着头颅似是难受或者不安,在湖里翻腾两下游走了。
    拍拍裤腿站起来,冯家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说:“师姐需要我做什么,说吧。”
    方丽娟拔开瓷瓶口的纯白棉布塞,笑说:“你去石头上打个洞,小心别碰到它的本体,我要将这个倒进去,从内部净化污浊。”抚着额头凝思,又补充说:“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用剔骨刀操作吧,剔骨刀具创造之初用了极为辟邪的材料,又经过千百年的灵骨炼化,决计不会被这点污浊影响的。”
    抓住把柄,冯家双笑得好不阴损:“之前是谁说不能把剔骨刀用在除了剔骨以外的事情上,师姐,自打嘴巴呀。”
    眯眼,杀气四溢:“你说什么?”
    急忙否认:“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径直跳进湖里,向中央的巨石游去。
    方丽娟连连摇头,手中的瓷瓶准备着一旦冯家双打开洞就倒进去。忽然全身肌肉紧绷,拿着瓷瓶的手汗毛倒竖,这种直觉只会是!
    急速退后,劲风贴着腕边刮过。
    “什么人,出来!”方丽娟厉声大喝。
    幽暗的溶洞中间空地很大,藏不住人。现在也只有方丽娟一人站立在湖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可是刚才那股子杀气却做不得假,的确是有人伺机袭击她。
    “哼,藏头露尾,我叫你藏!”黑色瓷瓶重新盖上收入怀中,双手如蝴蝶展翅轻抚空气,如抚摸丝绢,像轻盈舞蹈,顿时,红色的星点如鳞粉飘散开来,以方丽娟为中心漂浮在空气中。
    “来呀,偷袭对冯家双那个笨蛋有效,我可不吃这一套。”冷笑着挥动双臂,方丽娟闭目不再费力气搜索,轻佻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姿态激怒了对手。
    又是一道劲风刮来,方丽娟感到脖子冷风阵阵,攻击就停滞了。方丽娟正面燃起大火,布料燃烧形成的黑色残留带着火光飘散,显出强劲有力的肉色臂膀,拳头正对方丽娟面孔。
    “隐身材料,有点意思。”方丽娟不慌不忙煽动手臂,让红色光点继续扩大:“我不介意看裸男,来吧,让我看看你是谁。能不被我们察觉,又不是腌骨,这样的高手有点意思。滚出来!”
    光点光速弥漫,隐隐可见有个人体形状的缺口正在快速移动,随着光点的附着,烧灼的味道渐浓,肉色渐渐显现。知道藏不住了,男人开口了:“浑身长刺的女人,我记住你了。”离开方丽娟的狩猎范围,男人向着湖里投射什么,顿时巨大的破水声响起,冯家双面目狰狞带着肩膀上的倒钩脱水而出。
    “tmd,老子又不是鱼,居然用钓的。”冯家双刚入水就听见岸边方丽娟的喊叫,正在水中潜伏静待出击,没想到偷袭者如此狡猾,知道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方丽娟,就转而对付水里埋伏的冯家双,他与方丽娟抱着同样的想法,明处的敌人再难对付,也比不上暗处的杂碎偷袭危险。
    既然已经暴露了,冯家双也不留手了。抽出刀子站到方丽娟背后,监控敌人动向。
    “喂,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切,堂堂剔骨匠居然被人用鱼钩钓上来,传出去真他妈丢人现眼。”
    眼前衣裳破烂的男人撕去碍事的面罩,露出方正刚毅的脸,古铜色的肤色衬着黑色的须发正是在木屋中救了阿华又神秘消失的壮汉。
    “哼,居然傻到将身份暴露,剔骨匠?也不过如此。”靴子中抽出匕首,冷面道:“抱歉了,你们只能走到这里了,留下性命吧。”匕首刺向冯家双脖颈。
    隔开匕首,冯家双翻腕剔骨刀剜他眼睛,手臂长的剔骨刀霸道地断他双腿。男人虎爪扣住眼前的刀柄,借力拔起身体,剪刀腿夹住冯家双头颅,扭转下半身的同时反向转动手腕,势要夺取剔骨刀。
    “我靠,老子这辈子最不能容忍拜见男人的胯下。”手指灵巧轻弹刀柄后脱手剔骨刀,刀刃自然刮向男人手腕逼他放手,扭动全身脱困的同时,最长的剔骨刀逼退敌人,收回刀柄,侧踢踹开近身的男人,同时说。
    瞧见男人的眼神,冯家双被瞬间点爆:“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真把我当软柿子掐,师姐,我看他不爽,替我阉了他!”
    方丽娟叹气,说:“我们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没闲工夫在这里互相试探。抱歉了,我会弄清你的身份的,不过不是现在。”
    握拳,伸出来食指与拇指,橙色细小闪电魔术般被玩弄于指尖,同时,一股郁金香芬芳的香味扩散……
    “你很危险,为了降低风险,我只好用这个了!”甩手,橙色闪电化作巨龙袭向男人。
    望着飞腾的闪电,男人不屑地轻哼:“这种小儿科也敢现……不对,这个是!”腿上发力正预备跳开躲避的他鼻尖嗅到的郁金香香令他浑身绵软,眼睑不可控制地沉重:“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电劈到头上。
    “小儿科?用武力是下等手段,人体的弱点并不是靠刀剑能防护住的。”确认闪电正中男人,方丽娟嫣然一笑:“同样的,目所能及之威胁亦可轻松对付,却可让人放松警惕。放心吧,这个劈在身上不会伤害性命,只是让你丧失心智,变成任我驱策的傀儡。”
    “哇哦,师姐厉害啊,让他乖乖驮着我们回家,比飞机火车舒服多了。”手舞足蹈的同时投去哀怨的一眼:“以前你都不允许我制作傀儡骨床做家务,现在好了,你亲手做个活人傀儡不容易,彻底利用才值回票价。”
    “休想,他身上一堆的谜团,我准备带回去慢慢研究。身处浊池居然行动自如全无影响,有点意思。”
    冯家双嘴里啧啧有声,幸灾乐祸地说:“哦,那样的话,他可真可怜,我没机会使唤他了。”
    “你啊……什么,不可能。”方丽娟惊呼,男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站起来,虽然是抖抖索索站不稳,但那样清晰沉稳的目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绝对不是傀儡该有的呆滞空洞。
    趁着冯家双和方丽娟瞠目结舌,男人放低重心,杀气腾腾俯冲,膝顶冯家双面部,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方丽娟的太阳穴。
    “哼,比起只会武力的剔骨匠,调香师更危险!”扣动扳机,枪响的瞬间手腕被踢开,子弹轨迹偏移,在方丽娟太阳穴边擦出焦黑的烧灼痕迹。
    “师姐,别发愣,快来帮忙!”愣神的几秒钟内,冯家双已和男人拆招好几回合,两个人动作几乎不可见,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下手不留情面又快又狠,冯家双防备手枪的远距离射击近身攻击略显狼狈。
    枪声在溶洞内回响,方丽娟回望湖面,谷虫已经被惊动,在水里大肆翻腾,圆蒲形的尾巴伸出水面拍击,间或打到中央的巨石,巨石摇晃不止,方丽娟又注意到石头上冒着烟的孔洞。
    “喂,家双,刚才那枪射到哪里了?”方丽娟愣愣问。
    被压制得分不出神的冯家双仓忙回答:“谁注意那个。”
    方丽娟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巨石不是被谷虫拍打得晃动的,更像是被刺激到自己蠢蠢欲动。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壮硕的男人,她萌生一个想法,他是在保护这个石头,阻止他们净化巨石!不惧浊池的侵害,了得的身手连调香师的诸多香料也失去效果,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
    如果是这样……转头高声道:“家双,拖住他!”转身径直跑向巨石。现在就净化了它!方丽娟的直觉显然又对了,眼见方丽娟舍他而去,男人慌忙之间胳膊中了冯家双一刀。
    血液刺激了冯家双,舔着嘴唇,欢快挥舞着剔骨刀:“跑什么啊,来啊,再吃我一刀,狗杂种。”左右手交替着劈砍,高昂的战意令冯家双越斗越顺手,将男人压制站于上峰。
    男人额头冒出汗滴,不再游刃有余。疲于应付冯家双抽不出手来阻止方丽娟令他心急如焚,再次躲避开冯家双刺向肩胛骨的一刀,他仰头大吼:“归老七,还不快出来!”
    冯家双刀子一顿,归老七?这个名字令他不自觉回忆起墓室中的屈辱受挫,很快,那张令他心头发痒的老脸就跃入眼帘。
    “真是的,在这个重要关头再看到冯小子你,高兴不起来啊。”身形枯槁,矮小又矫健,飞踢掉冯家双的剔骨刀的,正是墓室盗去剔骨匠叛徒重要宝物的老鬼。
    躲开男人的攻击就地翻滚取回剔骨刀,抹去嘴角血液,低声说:“啊,看到你我可是太高兴了啊。”转头叫道:“师姐回来,别管那块烂石头了,这个是剔骨匠叛徒,你朝思暮想的人,还不快来见见。”
    阴风刮过,香雾迫近,方丽娟咬牙切齿出现在众人面前,瞥了眼老鬼,恶狠狠瞪着冯家双:“你刚才说什么,叛徒?他不是剔骨匠!”
    冯家双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杀气四溢:“他可是潜入叛徒墓穴盗取遗物的家伙,是叛徒的同伙。”
    听了冯家双的话,方丽娟浑身颤抖,不知是惊是喜:“你居然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该死的,回去再跟你算账。现在,给我打起精神合力把他拿下。”
    舔舔干涸嘴唇,冯家双说:“当然,今天要是再失手,我自残双手不当这个剔骨匠也罢。”信心十足。
    “嘿嘿嘿嘿,冯小子血气方刚处事冲动,这个女娃颇有姿色可惜断了指,剔骨匠正统传人太不像话了。”老鬼连连摇头,皱巴的老脸挑衅起来叫人气结。
    不知名的男人冷冷看了眼对峙的双方,说:“归老七,别叙旧了,正事儿要紧。”
    老鬼瞥向巨石,眉间的褶皱三层叠加:“这种情况还控制得住吗?”
    男人玩弄着掌心手枪,说:“不知道,顾不上这么多了,快点解决掉他们把它带走。”
    冯家双挑衅地瞪着他们,大笑:“很好很好,看看是谁解决谁吧。老鬼……”
    老鬼阴阴一笑:“试试看吧。”
    “师姐,加料。”家双大叫一声,转着剔骨刀冲过去:“老鬼接招!”
    方丽娟躲开男人,叩指成简单旋律,顿时,幽蓝暗光浮现于冯家双剔骨刀刃,在砍击的同时刀刃陡然增长,划开老鬼胸口衣服,布料接触面融化。
    “有毒……”老鬼顿时寒毛竖起。习惯了剔骨刀的长度身体自然会遵循着本能的判断闪躲,突然换了涂毒的武器,尚未碰触刀锋就有杀伤,等同于剔骨刀长出一寸,难免身体判断出错,老鬼不得不谨慎。
    32、腌鼎种
    “老鬼,我不会留手的,当心了!”弯月状的剔骨刀出鞘,刀刃翻在外侧闪着蓝光。
    老鬼心中一凛,冯小子不握刀把,转而两指拎着刀柄,放松的腕部不是进攻的姿态,叫他摸不着头脑。“净刀法第六式――夺魄追魂!”轻飘飘将剔骨刀扔向了老鬼,连“掷”都谈不上,就是轻松一抛。
    “哈,这是什么招数,刀客扔了刀就如同断了双臂,还能咋地?”老鬼嗤笑着躲开从头顶砸过来的剔骨刀,逼近冯家双送出双拳。
    冯家双气定神闲微笑着,老鬼顿觉不妙,直觉地改变路线向着侧方跳开,弯月状剔骨刀贴着腰际反向追来,蓝光迫在眉睫。老鬼急忙折腰躲开,那剔骨刀如同活物贴着老鬼上半身向喉结割来。老鬼头一次感到真实的死亡威胁,浑身冷汗三个后空翻,再后跳数步,才敢停下来。那把剔骨刀早已回到冯家双手中,依旧是中指食指拎着,漫不经心的摸样。
    喘着粗气,老鬼急迫追问:“这是什么刀法?”
    夹着弯月剔骨刀晃晃,说:“不是说了夺魄追魂?老鬼,它会向野狗一样追在后头直到在你身上狠狠咬上一口为止。纳命来,老鬼。”主动攻击。
    老鬼躲避着冯家双的长柄剔骨刀,不见了刚才还捏在手里的弯月剔骨刀,迷惑间又是那道诡秘的蓝光从后方袭来,老鬼慌忙闪躲,果然是弯月剔骨刀划过空气绕着冯家双一圈后又向他飞来。
    他是怎么办到的,不可能是远程操控的飞行器,剔骨刀这种古老的东西绝对不会装载现代的遥控装置。仓忙躲闪间老鬼极力镇定自己的心绪,这把岁数经历得太多,知道越是迷惑的时候越要保持镇定,一定有原因,只要找到他的控制方式,才能破解他的招数。
    “老鬼,怎么不说话了,脸色这么难看,你在看哪里啊,我的刀子在你脑袋后头呢!”冯家双兴奋地大笑,弯月剔骨刀游鱼般在他们两人之间穿梭,时不时逼向老鬼的要害,前有冯家双步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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