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败了呢?”,刘晏知道姜琮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长子,而且他的父亲警告过自己千万不要去探听其中的缘由,故也认可此说。
    有人替姜杉说道:
    “据北周那里得来的消息,已经有大军向嘉峪关方向聚拢了,最快可能在半月之内就会发起攻击,张致远已经答应不动用其他地方一兵一卒,就靠甘州军死守,这样一来,皇上多数会让战力最强的御林军、幽州军、并州军作为主力出击。
    如果战事不利,萧家的冀州军很可能全数退到黄河以南,作为拱卫京畿的主力,这时皇帝应该会立姜竹为太子;
    而如果冀州军也挡不住周骑,那只能迁都到江南,那地处江南的陈家可能会最终会占据地主之利,太子之位必定会落到齐王头上。
    所以维持不胜不败之势才是我们应该要考虑的。”说话之人竟然是一直被认为是清流的庞越!
    “胡闹!能胜当然要胜,如果皇上想要换储,我刘晏就算拼了身家性命,也要让他收回成命!”
    “明安所言甚是,怎可以一已之私坏了国家大事!”姜杉道。
    “皇上穷兵黩武,其他皇子平庸年少,唯有您才是仁君明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臣也定当死谏!不过,如果我们这次能在军中安插了足够多的人手,皇上想动也动不了您了。”胡懋道。
    “可惜此事难上加难啊,如果被父皇发现我插手军队和锦衣卫,恐怕他会不惜代价将我替下了。”姜杉叹道。
    “据我所知萧家已经在拉拢莫德正了,而且他们还准备和张家联姻,殿下,咱们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又有一名四十余岁的壮年男子说道。
    “萧家敢这么做?有没有报知陛下?”刘晏问道。
    “还没有,事涉萧家,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我们也不敢胡乱上报,只是的确有人见到莫德正乔装进入玉门小筑。”那男子继续说道。
    刘晏道:“你们锦衣卫果然是手眼通天啊,想必我的一举一动也尽在你们眼皮底下吧?”
    “刘大人尽可放心,您这里由我负责,对您不利的字一个都不会流入陛下耳中。”那人讪笑道。
    “明安啊,我知你对锦衣卫、武察司印象不好,不过章千户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我也和他说过了,并不会真的去窥视你,这点你尽可放心。”姜杉道。
    刘晏道:“殿下放心,章千户是自己人,我怎会介意”
    太子道: “今日朝会,皇上将诚王也请来了,大家有何看法?”
    刘晏道:“前些日子议和的时候皇帝就屡次提起诚王,现在军中掌兵的实权人物多出自武备馆,我估计皇帝是要让诚王挂帅了,唯有他才能镇得住各路诸侯!”
    庞越接着道:“我猜也是如此,前天皇帝特意叫我和柳晋安去御书房,问了一些人被弹劾的情况,其中就有诚王!”
    胡懋道:“殿下,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对手了,诚王看似个清闲王爷,但几十年抓着武备馆不放,若论军中影响,恐怕还真没人比得过他!”
    姜杉道:“也不用想太多了,靳越,莫德正那里你有机会多走动走动;
    胡大人,这次出兵看来又要从四校抽人了,现在天刑院势头正盛,想办法多插些人进去;
    章千户,盯紧点莫德正,如果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每次都来;
    庞大人,你也是,不是十分紧要之事,我就不叫你了,削藩的提议不能放,不过你务必让许轻寒冲在前头,他早晚会触怒宗亲的,就看张家保不保他了,反正对我们都有利。
    其实许轻寒说得没错,虽说那些宗亲都是我姜氏血脉,但大多与蛀虫无异,不削减他们的特权,齐国很难昌盛起来;
    明安,枢密院办事绕不开你们内阁,有什么消息及时商议;辛苦大家了,都散了吧。”
    ……
    “怎么又起风了?今天还走不走啊?”小雪皱眉问道。两人一马躲在一堆碎石后面,戈壁滩上狂风肆虐,细碎的石子在风中漫天飞舞,大如拳头的石块骨碌碌地向前翻滚。
    “看来是没法走了。”贺齐舟叹道:“石块都垒这么高了,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
    “啊?才走了二十里都不到吧!你刚才堆石块时有没有受伤?”
    “哪会啊?穿得像熊似的,再说里面不是还有护甲嘛!”贺齐舟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那些狂风中的碎石打在身上还是生疼生疼的。
    “你真的决定折向东北吗?”小雪问道。
    “嗯!你也看到了,现在地上几乎没有积雪了,今天唯一看到的雪也是像冰一样硬,上面动物的脚印是朝东北的,和我前天看到的一样,我想肯定是山谷里提前出发的那些动物留下的。”
    “那不是离大齐越来越远了?”
    “先活下去再说,动物有吃的,我们也就有吃的,如果往正东方向,我没把握这点食物能坚持到我们走出去的那一天。”
    “好,听你的。”
    次日清晨,风势渐小,贺齐舟循着时断时续的足印一路往西赶去,足印大多是羚羊、野马留下的,偶尔还夹杂着狼的脚印,这让贺齐舟信心大增,只是两天走出上百里,仍是无果。
    到第三天时,地势渐有起伏,行进的路线也开始曲折起来,有时向东北,有时居然还会折向西方,地面仍旧全是碎石,贺齐舟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多走些路总好过饿死,这日偶尔在避风处能觅得一些杂草,不过基本都被啃成不足一寸的硬茬了,根本不够中雪塞牙缝的,好在宿营地倒是好找了一些,不用贺齐舟再去搬上千斤的石块垒成避风的石墙。
    虽然越来越冷,但小雪的耐寒能力似有提高,连日的奔波未见其继续消瘦下去,体内的毒素也正在缓慢地消减,这让贺齐舟更感欣慰。
    到了转向后的第四日,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贺齐舟暗叫不妙,那些动物至少比他们早经过半个多月,如果被雪盖住了脚印那可就走投无路了,便催着中雪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一些巨石后的背风处,上次下的雪基本都凝固成冰了,那些足印仍清晰可见,走了十余里后足印居然越来越密集了,身前忽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山丘,所有的动物足迹都是往山顶而去。
    山势极为平坦,虽然看着不过百余丈高,但到山顶的坡路仍是足足走了七八里,贺齐舟背着小雪一口气爬到坡顶,两人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山顶上并不平坦,而是深陷了下去,整座山顶下方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亦像是被一个直径四五里的巨碗嵌在顶上,而他们此时正站在碗的边沿,整个山顶上漫长的一圈,感觉都是和他们所站立处置一模一样的地形!
    贺齐舟并不急于下到碗形的谷底,先沿着“碗沿”走了数百步,因为飘雪的天空有些阴郁,并不能看得很远,山的四周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而谷底究竟有多深也看不太清,只是感觉下方有巨石、灌木和草丛。
    “从这里下吧,下到谷底的路要比上坡可陡多了。”贺齐舟道。
    小雪喜道:“老天爷可真有意思,吃饱饭没事干,在山顶掏出这么大一个洞来,正好可以赏我们一口饭吃。”
    “嗯,说不定此处正是仙境,吃了下面的奇花异果,就可以成仙,我们俩就在此证得大道吧。”贺齐舟一本正经地说道。
    “证个头啊,小心脚下!”两人下坡的地方是东坡,常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让坡面的石块极为松动,贺齐舟一不小心就踩落了几块大石,好在轻功了得及时稳住了身形,而大大小小的数十块碎石沿着陡坡一路滚了下去。
    贺齐舟改变了走法,不再笔直向下,而是沿着内壁横着往下走,一路螺旋下行,走了数百丈,下行了约有五六十丈后地面逐渐坚实起来,坡面也渐平缓,雪幕之下,谷底的景象仍是看不太清,山坡上渐渐出现枯黄的低矮杂草,雪龙马也不啃食,一声长啸后径真往下冲去,贺齐舟也不平行了,背着许暮紧跟而下。
    脚下杂草渐渐茂盛,又往下奔了三十四丈,居然出现了一些低矮灌木,雪龙马似乎有些犹豫,稍稍放慢脚步后再次往下冲去,贺齐舟也跟了下去,到谷底大约还有半里路程,此时已经能看清谷底的样貌了。
    谷底呈圆形,直径约两里,非常平坦,不像碗,更像是盆子的底部,只是这个盆子极深,从最底下到上边的峰顶少说也有两百余丈,居然比盆地外的平地还要低上百来丈!
    整个谷底就像是个神奇的太极图,自己现在所处的西坡,越是往下,草木越盛,居然有一人多高的小树,而谷底有些草色还是绿的!雪龙马正是直奔那些绿草而去!
    草木之间已经能看到野马和羚羊的身影,只是瞧见贺齐舟他们接近后纷纷躲远一些;
    与西坡竭然相反,越是靠近盆地东面,草木越是稀疏,到东坡之下时,景象与外面的戈壁滩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多出了许多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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