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想叶昭现在的感觉一样。
    chapter35
    叶昭一直觉得,即使真相就像他猜的一样,他也可以淡然面对。就像他镇静地捋顺所有线索,暗自猜得八?九不离十时,依然可以从容地思考,甚至在聂仁衍真正暴露之前,帮他把其他人的怀疑尽量打消掉一样。
    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以足够冷静的姿态,面对他的猜测真正成真的那一刻。甚至,他一直在潜意识地等待那个不容反驳的证据出现,来验证他的猜测。但是,当他真的站在聂仁衍的面前,看到他背上那道狭长的伤疤时,他才发现,他把自己想得太过淡然了。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一定会如先前料想的那样,面不改色的接受,或许还能挑眉说一句:“果然如此。”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不相干的人,而是聂仁衍――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身体相交,情感相融,尽管中间有过几年的空白,相互间却依旧能够成为家一样的存在。聂仁衍对他的影响,远比他自己想得要深得多。
    冲干净头上的泡沫,聂仁衍伸手朝后捋了一把,他的发质很硬,被捋过的发丝凌乱地立着,沾着剔透的水珠。他转过身来,一身精悍的肌肉被拉伸出性感的纹理起伏,在光照下,显露出更多淡色的伤痕――肩膀、手臂、前胸……长短不一,纵横交叉。
    同样是伤口,叶昭哪怕看到自己腰间被怪物利齿割刺的窟窿,亲身体验到皮肤被刺穿的感觉,都能依然淡定地想:不过是几个有点深的口子而已。
    可是落在聂仁衍身上,他却觉得那些交错的痕迹异常触目,让他在看到的瞬间,甚至有将眼睛闭上的冲动。
    那些伤痕虽然都已经愈合了,但就像背后那条最长的伤疤一样,应该都是不久前留下的,而更早的那些,或许连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手指从指尖开始变得冰凉,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从末梢迅速涌回心脏,然后被紧紧捏住一样,胸口有一瞬间饱胀的窒息感,叶昭看着那大大小小的伤痕,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它们被留下时的场景,尽管他并没有真的看到。
    聂仁衍把脸上的水抹掉,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叶昭。
    如果放在以往,他一定会满脸惊喜,二话不说地扑上去,送上门来的再放跑了简直白长二两肉!但这一次,也许因为叶昭的眼神太过空茫,看得他心里猛地一揪,于是只是微微怔愣了一下,便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到了一边。
    他朝前走了两步,低头,还带着水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叶昭的下巴,“媳妇儿,你怎么这幅表情?”
    那些淡色的伤疤,从远在水雾中,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大概轮廓,到现在近在咫尺,连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叶昭忍不住抬手,指尖落在聂仁衍胸口上两道交叉的伤痕上,摩挲了两下,完全不同于正常皮肤的触感,让他微微皱了眉。
    聂仁衍刚淋完热水,身上的温度很高,而叶昭的手指太凉,碰到他胸口的瞬间,让他惊了一下。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不好!忘了身上伤还没消!
    在叶昭近乎冰凉的指尖在他的伤痕上轻轻摩挲的时候,聂仁衍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卧槽媳妇儿你不要一脸忧郁地动手动脚,再这样摸下去我会犯罪的,要不咱们先来一发再接着聊?=_,=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挑叶昭明显忧郁的状态下说这种话,指不定以后漫长的人森里连一发都来不了。
    叶昭只摩挲了两下,便收回了手,他垂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向聂仁衍问道:“这些……怎么回事?”
    聂仁衍一心以为他只是被这些伤痕惊到了,才会有这样反常,毕竟不管是谁,看到一个人好好的,突然带了一身的伤,多少都会有点反应不过来。
    “哦,这些啊,之前碰到一些比较棘手的杂碎,没处理好,所以落下的。不过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他试图以调侃的语气让叶昭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媳妇儿你难道不觉得带点疤,老子简直荷尔蒙四溢嘛?!”
    谁知听了他的话,叶昭眉头确实不再皱着了,神色也不再僵硬了,而是变成了彻底的面无表情。
    他盯着聂仁衍的眼睛看了很久,看得聂仁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心说:不会吧!难道……
    在把聂仁衍看毛的前一秒,叶昭收回了目光,他丢下一句:“洗完了出来,我有话问你。”便转身离开了浴室。
    看着门在自己眼前重新掩上,聂仁衍愣了很久,心想:这还洗个p啊!他赶紧捞过毛巾三两下擦干身体上已经变凉的水珠,抽了一旁的浴巾往腰间一围便打开了门。
    叶昭正抱着臂倚坐在床头,看到他近乎全?裸着出来,不赞同地皱了眉,他长腿一跨,起身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找出一件棉质的白色浴袍递给聂仁衍。
    接过来套上,聂仁衍边系腰带,边看着叶昭又坐回床上,和先前一样,抱臂倚在床头,姿势非常的优雅,但是表情严肃得让聂仁衍心里有些忐忑。
    在叶昭垫在后腰的枕头旁,躺着一样东西。
    聂仁衍定睛一看,心尖颤悠了一下――卧槽又是那把匕首!
    这是要刑讯逼供啊!
    聂仁衍下意识把腰间的浴巾围紧了一点,不要问他为什么想到刑讯逼供,第一反应是把某些部位保护好一点,这是多年来的条件反射。
    叶昭抬起下巴示意聂仁衍坐下来。他原本指的是自己面前这块地方,结果聂仁衍点点头,一脸僵硬地坐到了床尾。
    顺着他的目光,叶昭看到了身旁的匕首,他愣了一下,然后无语地看向只沾了床尾一个角落的某人:“………………”为什么每次明明非常严肃的氛围,都能被他搅得严肃不起来?
    “我只是顺手把它拿过来而已。”叶昭额角青筋凸起又平复下去,他看聂仁衍依旧没有要挪动的迹象,补充道:“一直都是放在这里的,没有别的意思。”
    聂仁衍舒了一口气,起身,大步一迈,坐到了叶昭身边。
    叶昭:“…………………………”
    “哎,总动用这种东西不好。”聂仁衍趁他不注意,伸手拿过那把匕首,放在自己手里,免得过会儿自己不小心说错什么,叶昭又反悔想用它。
    可是匕首和掌心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聂仁衍觉得有一瞬间奇异的灼热感,他指尖本能地动了一下,那股灼热感便莫名消失了,好像刚才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他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掌心的匕首,然而没等他看清匕鞘上的花纹,叶昭的声音响了起来:“身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听起来不像是询问,倒更像是陈述句。
    聂仁衍握着匕首的手一僵,然后抬起头看向叶昭,心里的想法转了个来回,最终还是决定试探一下:“……这是我在上上个月……”
    “上上个月?”叶昭极为轻地哼了一声,打断了聂仁衍的话,“你还打算继续兜圈子?那行,我问,你答。”
    “……”聂仁衍心里一惊:看样子,他好像真的知道了点什么。
    “昨天在林子里,我彻底晕过去之前,看见了一头长着翅膀的白虎,它的背上有条很长的伤口,巧的很,跟你背后那条疤的位置一模一样。”叶昭挑了挑下巴,言简意赅道:“解释!”
    他的语调很淡,却在聂仁衍耳边丢下了一个惊雷。
    聂仁衍整个人都被轰傻了:“…………”尼玛这哪里是诱供啊,这特么是直奔主题好么!
    叶昭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道:“解释不了?”
    聂仁衍抽了抽嘴皮子,垂死挣扎:“哈哈哈,果然好巧。”=__=
    叶昭面无表情:“门口鞋垫上沾了泥巴你知道么?”
    聂仁衍僵硬:“…………”
    “你的鞋底倒是很干净,刷过了?至于鞋垫,清理得太匆忙,所以缝隙里还漏了点没注意到?”
    聂仁衍:“…………”好吧,全对!
    看到聂仁衍约等于默认的表情,叶昭点点头:“很好。”
    聂仁衍:“…………”老子已经无话可说了,一点都不好。
    “最后是你把我们送到山下的?”既然已经默认了,那么话就可以摊开来说了,叶昭问道,“听说你扒了罗小晨?”
    “老子怕你着凉!而且锁骨胸肌都露出来了,等救护车来了,岂不是要被一堆人看光了,老子的人凭什么给别人看!”聂仁衍愤愤道。
    叶昭:“…………你不仅这么干了,而且还用夏之铭的手机准确地找到了方思远的号码,发了短信过去,是吧?”
    聂仁衍点头。
    “你是猪脑子么?”
    聂仁衍:“………………”是啊,老子现在也觉得自己智商急需充值=_,=
    说完这一句,叶昭觉得这个对话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他坐直了身体,冲聂仁衍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一直想瞒着的也就这个了吧?现在,给我把你失踪的那几年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chapter36
    聂仁衍被叶昭突然转了话题弄得一愣,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在今晚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再不把该说的那些交代清楚,叶昭绝逼等不到明天早上就会直接把他踹出门去。
    之前他一直瞒着不说,一是因为怕叶昭接受不了,毕竟再淡定的人,看着跟自己共同生活了很多年的恋人突然变成了怪物,大多数都很难镇定下来吧。二是他不希望叶昭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毕竟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其复杂程度。
    可是现在看来,他家媳妇儿明显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强大,让他汗颜的同时又觉得松了口气。至于关于饕餮的事情,他顶着被叶昭嫌弃的危险,走哪儿跟到哪儿,却终究还是让那混账钻了空子,把算盘打到了叶昭头上,这下他就是不想让他卷进去也没用了。想了想那只饿疯了的混账山羊锲而不舍盯准了就死活不放的个性,聂仁衍觉得心好累=_=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聂仁衍叹了口气,也翻身上床,和叶昭并排倚坐在床头,肩膀抵着肩膀,开口道:“从哪里说起呢……”
    他的声音很低沉,顺着靠着的肩膀,连带着叶昭的胸口都有微微的震动,让他恍然想起来,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聊过天了。
    “我刚来的那天说的那些没有骗你,确实是真的,我只是省掉了一部分……”聂仁衍声音顿了一下,“……省掉了一部分细节。”
    叶昭侧头看向他,就见他难得拧紧了眉头,神色很复杂:“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吧,在我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脾气有些难以控制,非常暴躁,有时候会有些不正常的念头冒出来……”
    叶昭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但你没说是哪些不正常的念头。”
    聂仁衍自嘲地笑了声,“真的是非常反常的念头――原本觉得很不错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厌恶,原本觉得挺聊得来的人,会有一瞬间觉得他们虚伪得让人难以忍受,原本不对付的人,却反而会突然觉得‘其实这小子也还不错’。”
    “就是一下子回到了叛逆期,人说往东,你偏得向西。”叶昭一脸淡然地总结。
    聂仁衍:“………………”他抽了抽嘴角,道:“对,就是老子花了二十多年构建出来的三观突然都碎成渣渣的感觉。”
    “嗯。”叶昭补充,“还被倒着又拼起来了。”
    聂仁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突然很后悔之前在浴室门口嘴欠调戏了叶昭半天。
    “接着说,我听听你原本就不怎么样的三观能被毁到什么程度。”叶昭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淡淡道。
    聂仁衍很想给他跪,“…………确实不止这个程度。”=_,=
    “那段时候,就像我之前说的,只有努力集中住精神,给自己不断灌输正常的想法,才能把那些念头暂时打消掉,但是一旦松懈下来,那些念头就又会冒出来,就像是被另一个人控制住思想的感觉。长时间这样,就会觉得很累,精神越来越难以集中在一点伤,而且因为白天太过耗神,每到晚上,就会直接睡死过去,就跟有个人按着劳资的肩膀拼命往下压一样,连后脑勺都被按进枕头,被钉住了一样……”
    叶昭在他停顿的瞬间,言简意赅地点评道:“鬼压床。”
    “…………劳资只能接受你坐在我身上。”聂仁衍不怕死地回道。原本因为回忆其那时候的感觉而越来越僵硬的面容,因为叶昭的话,恢复到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叶昭被他噎到了,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继续胡言乱语,我可以先废了你,然后换你坐在我身上。”
    尼玛!聂仁衍脑内了一下那个情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在心里暗道,过会儿一定要找个机会重振夫纲,免得自家媳妇儿翻天,他把黄暴思想暂时扫到一旁,接着道:“后来,就是那次说的,我喝多了,然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内容,很……血腥,就是你见到的白虎,我梦见我变成那样,一会儿四处为祸,弄得到处都是断臂残肢,一会儿又变好了……总之,很混乱的梦境,并且在醒过来之后,我只记得大概的感觉,却想不起具体的内容了。”
    叶昭听着微微蹙起了眉毛,聂仁衍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那时候跟你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家里,而是在精神病院了。其实中间有一段……我当时包括现在都挺难接受的事情没有说。”
    “什么事?”
    “在到精神病院之前,其实我醒过一次,清醒的时间非常短,大概只有几分钟。”聂仁衍的眉心紧紧地拧了起来,他大概在回忆那时候的情景,“就是那次,我才发现我大概真的是个怪物……我清醒的时候,发现我正踏在一个人身上,那种视角非常奇怪,就是觉得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但是触感很真实,明明是俯视,但是手脚都能直立着碰到地面的感觉……我当时有点蒙,我看到虎爪一样的东西,正压着那个人的脖子,指甲在上面已经割开了口,如果我那时候没有清醒的话,可能下一秒,那个人的脖子就会被整个划开……我愣了挺长时间,一直到那个人脖子上渗出来的血沾到虎爪上,而我却有感觉,才意识到不对劲……”聂仁衍的声音变得有点涩。
    偏头看了他一眼,叶昭抬起手,难得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顶,掌心跟短硬的发丝接触的感觉有点毛刺刺的,带着湿意,“然后呢?”
    聂仁衍愣了一下,也抬起手摸到头顶,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叶昭的手背,握紧,然后拿下来,改为十指交握的姿势,搭在腿上,“然后我赶紧松开那个人,幸好他脖子上被割开的那个口子很小,而且不是很深,他大概被吓得太厉害了,神志有点混乱,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了,嘴里还说着听不太懂的话,完全没有逻辑性的那种。不过我当时也顾不到他了,因为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而且刚有点清醒就又开始混乱,意识不清,我那时候大概很难接受看到的情景,潜意识里想逃避,所以很快就又失去意识,掉到了之前那种很深的梦境里面,再后来醒过来,就是在精神病院了。”
    被聂仁衍握着的手指动了动,聂仁衍看向叶昭,就听他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是谁把你送到哪里去的?”他问完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他看到你那样的状态了吗?”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绑在一张特制的床上,那时候我的性情还处于那种极度易怒的状态,挣断了三根那种特制的带子,把病房搞得鸡飞狗跳的。”聂仁衍苦笑了一下,道,“后来被搞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我就问那个离我床恨不得越远越好的小护士‘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然后她告诉我她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是后来被安排过来的,但是她听说过一点,好像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是我的亲戚,而且帮我支付了所有费用。”
    “四十来岁,你的亲戚?”叶昭愣了一下。
    聂仁衍点了点头:“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心想他是老子哪门子的亲戚,老子户口簿上就剩一张纸了。”
    “你后来见过他么?”
    “要是见过我一定找个月黑风高夜变成白虎的样子去问候他全家。”聂仁衍忿忿道,“精神病院啊!绝逼是老子终身的黑历史!”
    叶昭:“……………………”
    “那人自从我醒了之后就再没去过,而见过的那几个小丫头描述的样子就是屁话,什么个子挺高,四十来岁,短发,挺精神的一个人,长得还不错,跟人说话彬彬有礼的……”聂仁衍撇了撇嘴,“这样的人全中国一抓一窝啊,我特么上哪儿找。不死心地问了几次老子就觉悟了,还不如等老子出去之后自己慢慢找,找到了老子一定要把他揍晕过去,然后也送去精神病院。”
    叶昭:“……………………你真的在那儿呆了两年?”
    聂仁衍嘴皮子抽了抽道:“准确地讲是断断续续睡了两年。清醒的时候少,意识不清的时候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两年,没有再变成那副怪物样。我第二次变成那副样子的时候,就从那里出来了。但是不敢去找你。”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那种状态完全不受我控制,有时候一觉醒来就成了那样,有时候一连几天又都没事,期间有几次甚至走在路上就突然意识涣散,总之,非常不稳定,而且,就算是正常的状态下,我的思想依旧有些不受控制,准确地说,比之前更加严重。如果说之前仅仅是有些易爆易怒,那段时间简直就像疯子。有时候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尤其是那种看上去很……和善的人,会突然想上去拧断他的脖子,那种欲望非常强烈,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再多一点,就要彻底控制不住了。那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我那时候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那种日子……哎,算了。”聂仁衍看到叶昭紧蹙的眉头,捏了捏他的手指,道,“不说那些了……后来,那种状态渐渐的能受我控制了,虽然控制得不彻底,但是至少不再像个疯子了,结果让我碰到了那混账玩意儿。”
    叶昭愣了一下,问道:“谁?”
    “你在林子里碰到的那只长得跟山羊有点像的玩意儿――饕餮。”
    “饕餮?!”叶昭重复了一遍,表情有点无语:“就是传说故事里,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
    “嗯。”聂仁衍点了点头,“长得很难看是不是?还是老子帅对吧。”
    “把你那自豪的表情收起来。”叶昭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四大凶兽,有一个就证明全部都是存在的……你……穷奇?”
    聂仁衍干笑两声,突然有种非常中二的蛋疼感觉。
    叶昭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媳妇儿你不会在我全招了之后跟我来句你接受不了吧,卧槽那我立马找根绳儿自挂东南枝,不对,挂在你房门口。”
    “……………………”叶昭跟他交握着的十指猛然收紧,他的手劲一向很大,直接缴得聂仁衍嚎了一声:“停停停!停!哎呦喂!断了喂!媳妇儿我错了!”
    叶昭松开,一脸淡定地甩了甩手,道:“交代完了?”
    “完了。”聂仁衍摸着爪子,讪讪点头。
    冲房门口挑了挑下巴,叶昭道:“滚吧。”
    聂仁衍:“…………………………”有种被负心汉抛弃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chapter37
    “对了。”叶昭想起什么来似的又开了口。
    正在纠结着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在房里多留会儿的聂仁衍眼睛顿时一亮:“怎么?还有什么事?难道是需要老子暖床么?一点问题都没有!”
    “…………”叶昭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问,那个缠满黑雾的人,你认识吗?”
    聂仁衍垂头丧气,一脸没劲的样子,懒洋洋道:“以前见过两次次,这次算是第三次看到,他每次出来都把自己弄得跟泼墨画儿似的,怪物状态也好,人的状态也好,一直没能看不清长相,其实饕餮身为人的形态的样子我也没见过,就像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我的一样。”
    “那你为什么能找到那个林子里去?”
    “这个很难解释,就像是……直觉吧。”聂仁衍耸了耸肩,“具体的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像饕餮,他每次以凶兽的形态出现,我都会多少有点感觉,大概是因为………………同类?”他抽了抽嘴皮子,这两个字说得十分勉强,“那家伙比我魔障得多,但是应该跟我一样,还没能适应好,很不稳定,所有有时候很难缠,有时候又简直逊毙了!”
    这点叶昭倒是能理解,毕竟凭他一个常人的力量,在林子能把传说中的凶兽赶跑,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其实之前他在听到那只怪物,包括聂仁衍的身份时,表情变得古怪也正是因为这个。即便他对这些传说兴趣不大,也多少听过一点零星的东西,上古四大凶兽,光听名号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就算神话传说是把一些上古存在的野兽夸张化了,那至少也得有被夸张的资本。但是想想那只山羊,在看看面前懒洋洋的这位,叶昭对所谓的凶兽产生了质的怀疑。不过听聂仁衍这么一解释,他又多少理解了一点:“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嗯,力量,还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
    “准确地说,我觉得,大概只掌控了极少的一点点而已。”聂仁衍摸了摸下巴,“老子现在连做的梦都混乱不清的,除了自己是谁以及另外三个凶兽是什么样子,其他的都不大搞得清楚,一团乱麻才理出个线头而已,至于等到全部都理清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力量完全被挖掘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到那时,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啧!感觉貌似会变得很糟糕嘛。”说完,他想了想,然后猛然凑到叶昭面前,表情有些恶狠狠地问道,“万一那时候老子变不回人了,媳妇儿你还是会要老子的吧?!”
    “……………………”叶昭一巴掌盖到他脸上,把他推到一边,淡淡道:“可以考虑绑条铁链拴在门口。”
    聂仁衍:“……………………”尼玛!
    叶昭伸脚踹了踹他:“这回真没事了,滚吧。”
    聂仁衍哀怨地看了叶昭一眼,磨磨蹭蹭地下了床:“啧,老子都已经在这床上睡过了,多睡几次有什么关系……”他踩着拖鞋,一步三回头地瞅着叶昭,后者依旧挑着下巴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看得他简直百爪挠心,恨不得下一秒就扑上去把人摁在身下。
    看着聂仁衍一直走到房门口,爪子搭上了门把手,叶昭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涂药,正在结巴的伤口隐隐有些痒,便皱了皱眉,长腿一伸,下床走进了浴室。
    由于刚才一直关着门,也没有打开换风口,浴室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未散的水汽让人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有些微微的潮意。叶昭伸手打开洗脸台上面那盏暖黄色的壁灯,灯下的镜子上还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站在那里,只能看到自己模糊成色块一般的轮廓。他拿过黑色琉璃台面上的药膏盒,习惯性地一边翻看侧面印着的说明,一边指尖拨开盒盖把药膏取了出来。
    就在他刚打算在指腹挤一点药膏的时候,手却突然顿住了,因为他听见卧室里似乎有什么动静――非常轻微的摩擦,就像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叶昭:“………………”他无语地放下药膏,走到门边,手指刚触到把手,就被一股从外往里的力道给撞到了一边,一个身影从眼前晃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就被钳制住,他顺着力道被扭转过身,一具温热的躯体从身后覆上来,将他整个人压在了浴室门上。
    “咔哒”一声,门锁在撞击下发出轻响,彻彻底底关了个严实。
    “你发什么疯?!”叶昭皱着眉扭动了两下手腕,无奈没能挣脱得开。
    “你说呢?”聂仁衍的声音从身后靠近,最终停留在近在咫尺的耳边,随着呼吸而喷出的湿热气息落在耳孔里,麻痒的感觉顺着耳道,脖颈,一波一波地向头顶堆积,然后再顺着脊柱,像过电一样地传下去。
    叶昭的动作猛地僵住,头皮随着身后男人喷落的呼吸的节奏,一阵一阵地发麻。
    “老子都多久没开过荤了你算算看。”明明是抱怨的话,他偏偏要凑在叶昭的耳边,说得又低又沉,叶昭被他弄得下意识偏了一下头,却依旧没能避让开,整个耳廓都泛起了红色。
    聂仁衍还没有放过他,继续低沉沉地道:“明知道正值壮年欲求不满的男人不能招,不能招,你还偏偏挑着下巴勾引老子。”
    叶昭的眼底蒸出了一层热气,他又挣了一下,气急道:“放屁!我那是让你滚回你自己房里去!”
    “哟,脏话都被老子勾出来了。”聂仁衍宽大的手掌紧紧将叶昭的双手压在门上,另一只手则从叶昭睡袍敞开的领口摸索进去,一路煽风点火摩挲到他的腰间。
    伤口上的嫩肉比起周围的皮肤更加光滑,摸起来有种不一样的触感。而聂仁衍的指腹有着一层薄茧,轻轻摩挲在伤口上,原本就微痒的感觉瞬间被放大,叶昭闷哼了一声,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你看,我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一点隐瞒都没有。你还闹什么别扭,嗯?”聂仁衍干热的嘴唇在叶昭敏感的后脖颈游移,低语时微微开合的动作,弄得叶昭眼睛微微眯起,像只优雅而慵懒的猫。
    看叶昭没有答话,聂仁衍知道自己的逗弄成功了大半,微微松开叶昭的手腕,一手勾着他的腰,将他翻转过来,便倾身吻了上去。叶昭又下意识地挣了两下依旧没能挣脱开,他从喉咙底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便微仰起脸,启唇渐渐回应起来。
    暖黄的壁灯只照亮了洗脸台的范围,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昏暗,加上氤氲的湿热雾气,显得极为暧昧,在这样的环境里,彼此间交换的呼吸和肌肤之间的每一次摩擦都染上了旖旎的感觉。
    压抑了太多年的感情,一旦被挑起来,就像是燎原的烈火,将所有的理智,瞬间燃烧殆尽。
    聂仁衍的眼睛都烧红了,动作因为太过急切而显得有些粗鲁。多年的分别,让他们在开始的时候有些生涩,他用尽了各种手段安抚皱着眉感到不适的叶昭,没过多久,便如以前一般契合如一。
    叶昭全程都咬着下唇,除了偶尔的闷哼,不愿意泻出一丝声音,他的面孔一如既往,有种禁欲的美感,可是身体却无法说谎,随着逐渐堆积到极致的感觉,一层一层地蒸出薄汗,连身后原本冰凉的门板,都变得火热起来。
    终于,在聂仁衍的一个用力之下,叶昭急喘了两声,仰起脸,紧咬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微微开启,失神的双眼倏然笼上了一层水雾,整个胸口连带脖颈泛起一层淡淡的潮红色。
    看着他的样子,聂仁衍简直兴奋到了极点,很快便搂紧叶昭,僵硬了片刻,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叶昭是在浑身的酸痛中醒过来的,想起身,却发现聂仁衍精壮结实的手臂正搂在他的腰上,温热的胸口正紧紧贴着他的背。
    两个人的身上都很清爽,丝毫没有让人不舒服的粘腻感。叶昭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聂仁衍已经帮他清理过又重新洗了个澡,而他自己累得迷迷糊糊也就随他去了。这都没什么,但是――
    为什么洗完澡之后没有穿上衣服!
    叶昭挪开自己身上的手臂,翻了个身。
    他一动聂仁衍就醒了,一睁眼就发现叶昭正皱着眉瞪着他,这种情景好多年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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