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他一时有些许的迷惑,那个在自己眼前身边的俊美青年到底有没有出现过。为何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武三”,凤孙慢慢的在唇齿间嚼着这个名字,根本无法将其同那个人对上号来。那个标志的,傻兮兮的,为了讨好自己送桃子的人,原本是叫这样毫无特点的名字?凤孙心中暗暗的否了。“玉成”,凤孙终究还是唤出声来,不管他原来叫什么,他只是他的玉成,他的阿兄,他不知不觉爱慕的人。

    这一声似丝绸缠绕上乌梁,似水环绕着山,似鸟儿依偎着树,似云追逐着风儿。百转千回的情谊,从口唇丝丝泄出,最后化作一滴泪,落在坟前。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残夏八月中,送君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2

    凤孙哭累了,抱着肩躺在坟前。

    头上天空辽阔,白云几朵。耳边,鸟儿欢叫。鼻端,风吹来不知名的花草香气。一只蝗虫从他衣袖上蹦跳着而过。凤孙笑道:“我还曾想要同你找一处地方隐居,想来,这地方你已经先找到了。”他想起了即将获罪的仇寅,同江武庚走了的刘彩秀,不知所踪的大小李姨娘,蕊儿,方氏……。“那方氏想必是同张梁走了,我就知道你定然是不会为难他们。”那个人原本便规劝父亲将方氏配给张梁,活着的时候并没令其如愿,想不到最后竟然还是得了他的成全。

    凤孙将自己的打算在坟前慢慢的一桩一桩的讲完了,最后笑道:“你先走了,害的我多了这么多的麻烦事。”凤孙想起了萼儿,“逝者已矣。”若他真的不要功名,则萼儿日后便有嫁不到好人家。他如今只这么一个亲人,总不能因此耽误了她的终身。凤孙想叹一口气,却生生忍了,他自小备受瞩目的长大,如今才算是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滋味。

    不出所料,仇寅果然因毁人清白,骗人家财被获刑。判仇家归还原楚家宝物红莲子,归还廖娇娘金六百两,并二十四年的利息,合计金逾万两。

    仇学富虽然直接杀人,却因是受了指使,又因主动承认,故而判刑三年。仇寅当年骗财,今日指使管家仇学富杀害了养子,又嫁祸赵家之罪,多罪并罚,判街头问斩。

    仇刘氏乃是一届妇人,虽然从夫,却一直悲悯有心,免除惩罚。仇凤孙实属无辜,于此案无关,功名依旧,并无罪罚。仇家其他人等,并不连坐。

    仇家只凤孙一人到堂,云翳一问才知道原来仇家如今家破人散,不由的唏嘘不已。媛珍县君道:“仇家变卖家产,想必如今你手上积蓄所剩无几。凤小郎若是不弃,便住到我府上来,我专门辟个安静的院子给你。想来想走,随君的意。”

    凤孙哪里会同意,连忙推拒了,媛珍县君也不在意。令承诺定然会写信回宫,令兄弟多多照应凤孙,“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车上,云翳笑道:“你倒是好心肠。”

    媛珍县君神情颇寂寞,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眼瞧那刘氏同不过大我几岁,我当年若是有子想必也有凤小郎这般年纪。”

    云翳的目光缓和下来,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媛珍,在我心中你还是同当年一般。“

    媛珍县君将头靠在他肩上,云翳难得没有躲开,由着她枕着。当年她遇到云翳时候不过十五六岁,如今自己徐娘半老,云翳却还是少年人摸样。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鸡皮鹤发,而云翳还是这般模样。她心中一阵悲凉,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求一世,不问来生,只要今日云翳还在身旁,哪管日后何等光景?

    仇寅问斩的当日,凤孙带着萼儿给他送行。仇寅头发花白,看上去垂垂老矣。他始知妻妾均已奔散,就连小女儿也不知所踪。又是哭又是笑,握着两个孩儿的手,终于忏悔道:“阿耶到了下面是一定要下阿鼻地狱的。你替我到他坟前多烧纸钱,再请云翳仙长做做法事,想必如今你还能请的动他。”

    萼儿对事情原委知道的并不多,哭着问,“阿耶,你为何非要杀大兄?他不是你辛苦找回来的吗?”

    仇寅哪里还能忍心对萼儿解释,只一味的说:“原是阿耶错了,阿耶不该害人害己啊。”

    凤孙已经冷静不少,他将仇寅从小到大待他的点滴一一回忆了一遍,孺慕之情又生,“阿耶固然是有错。然,你生养我兄妹三人,尽心尽责。若是有缘,来生,再续父子缘分。”

    仇寅此刻哪里还忍的住,放声大哭起来。

    凤孙萼儿并青茗青墨两个,将仇寅用一口棺材收敛了,葬在仇家祖坟里,祖父的旁边。

    又一辆轻车,凤孙一行四人一同上了京。

    作者有话要说:  2出自陶渊明的《拟挽歌词三》,改了两个字。

    ☆、完结

    凤孙来到京城,将贾学廉的信交给了国子监祭酒孙齐明。孙齐明考校了凤孙一番,对其甚为欣赏,遂许凤孙在太学走读。“若有疑惑,则多多提问。太学博士爱汝之才无不如贾公一般。”

    凤孙喜不自禁,连声道谢。便同萼儿在京城租了个院子,兄妹二人也学会了省吃俭有,家具用品均是置办的二手物品。青墨也早已投靠亲戚而去,只有青茗随侍。家中做饭洗衣一应的活计均有萼儿一力承当。凤孙时常感慨,萼儿生来便穿金用银,何曾受过如此的苦。萼儿到是豁达,只觉得现在这样虽然清苦,却自由自在的更好。

    凤孙终日里除了读书便帮萼儿一起做一些家务,萼儿却不许他多插手。这一日被凤孙缠的不过,遂交代道:“阿兄若是真想帮忙,便出门买几块猪骨,晚上烧一盆猪骨汤饼吃吃。”凤孙兴高采烈的应了,拿了铜板上了街,来到一处肉摊前,正在挑拣,突然有人高呼,“凤小郎?”。凤孙原本在京的熟人便不多,又多以姓称呼,这一声带着乡音的“凤小郎”顿时让他又惊又喜。然,回头望去,却看不见半个熟人。凤孙正在疑惑间,见一文弱书生打扮的人朝着他欣喜的奔过来,凤孙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此人是谁,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得连连赔笑。那人羞赧的笑道:“小郎许是不记得,鄙人舅父名讳学富。曾是您府上的管家。”

    凤孙恍然大悟,原来是张梁。

    虽然张梁私通方氏,然凤孙亲眼见过张梁同方氏彼时情分不似作伪。又因心中有情,故而对张梁,实在是存了一些同情的。然而,虽然并无仇恨,却依旧热络不起来。凤孙同张梁礼貌的寒暄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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