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劲。因为知道自己的直觉并未错误。虽然那个“第四者”居然跟汤宏扯上关系

    确是自己始料未及之事。然而,澄清事实确是每个警察的义务跟职责吧。

    但是!

    是什么时候心里开始涌上模模糊糊的不安跟恐惧的?

    是那次追踪到于江公寓里,跟汤宏和那个“男人”见面后。……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男人”的

    话。

    当时的愕然、恐惧、不安、惊怖、昏眩般的奇怪感觉……

    那个年纪已经不轻的中年“男人”,满脸白得象纸,耳朵和脖颈却通红一片。

    汤宏象被锤子敲了一下般喊出的“……不!他不是女人!哦——!”

    还有散落在地上的水果蔬菜里的一盒……《孕宝》。

    ……所有的实证和事实都历历在目。

    ……

    刘卫地下室里发现的那个奇怪的女婴的残骸。……

    藏在卫生间的床单上大量的体液和血渍。……

    树林里手握白睡衣部条的刘妻的尸体。……

    逃避一星期却突然来自首的刘卫。……

    被藏在汤宏的被子里那个明显怀有身孕的“女人”。……

    汤宏倒出的垃圾袋里的被撕掉了两块布条的白睡衣的残余部分。……

    去接孟飞那天,医院门前从车下搂下一个怀孕“女人”的于江。……

    那天在伯伯家里,突然宣布要收养一个“被遗弃的婴儿”的堂兄孟飞。……

    抱着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堂兄孟飞和于江的奇异组合。孟飞含糊地说:“因为一些特

    殊原因,‘他‘不能去医院就诊。”……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是漫无头绪的,毫无关联的!但是!

    当——当——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在孟恽心里之后……这所有的一切奇怪的事实……完全就变

    得如此逻辑紧密,因果分明。

    所有的一切细节……似乎都在指向一种可能性。

    但是——但是那种可能性,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啊!……如果这个世界还有逻辑,如果这个

    天地间还算正常!

    一设想起就有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如果“是”的话……

    ……太荒唐了,太变态了,太恶心了,太肮脏了……

    最恐怖的是,那个神秘的“第四者”似乎有一种在他身四周制造旋涡的能力,能把他生命中所有

    过客的命运都卷入其中去。纷繁复杂,缭乱迷离。

    刘卫。刘妻。汤森。于江。汤宏。孟飞。何芝。……或许,还有自己父亲。……或许,还包括自

    己……

    而让孟恽一想到就觉得惊心动魄的是,这些人,恰恰也正是他孟恽身边最熟识的人。

    有一种悚怖的心情……使孟恽不敢去揭开事实的真相。

    我是个懦夫——他想……。

    如果“是”的话……如果承受这事实的真相。

    孟恽把手插在衣袋里,仰起头来看着花园的晴朗的上空。

    天好蓝,树好绿,阳光好耀眼。麻雀在树梢间欢快地叫。正是春天啊。不远处的鱼池里,甚至能

    听到那解冻不久的春水咕咕地冒着水泡。这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宁静,简直无法想象这遍

    布人间的阳光里也飞舞着罪恶和丑陋的尘埃。

    孟恽走回起居室,坐在地板上,抓过来一罐啤酒,狠狠地大喝了一口。

    电视上正是午间新闻时事追踪报道。潇洒的男播音员表情欣喜地报道着今天的各类最新时事。

    一个并不熟悉、却似曾相识的名字倏然入耳。

    孟恽疑惑地抬头——目光却突然定住。

    大约十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喂,何芝?”

    听出电话那头的人居然是何芝,孟恽大吃一惊。而让他惊奇的事情远不只此……何芝在哭。

    两人在附近一家咖啡馆碰面。孟恽见到素面朝天、双眼红肿的何芝不禁大吃一惊。

    还记得那次在堂兄孟飞家里,那个雍容华美的何芝。

    判若两人。

    为什么?——何芝先开了口。“我要和孟飞分手!”

    “哦——什么?”孟恽把咖啡喷了出来。“为什么?”

    他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简直可以塞进最大号的鹅蛋——哦不——鸵鸟蛋!

    “为什么?”再问一遍,何芝极力压抑的表情突然崩溃。她抽泣着捂住脸。

    “孟飞他有女人。他有别的女人。他根本不爱我。”

    “即使有,应该也是过去了吧。”孟恽心想风流倜傥的孟飞没有女人才是怪事呢。“你们不都要

    结婚了,别计较过去的事吧。”

    “不是过去!是现在!”何芝竭斯底里打断他。

    “你跟他好好谈一次不就行了?都要结婚了,没必要分手吧。孟飞是在乎你,也诚心跟你结婚的

    。否则,他就不会带你回家给父母看了。”

    “如果——如果他竟然已经背着我让那个女人生了他的孩子呢?如果他现在还在背着我跟那个女

    人同居呢?”

    孟恽噎住了。脑海里立即闪过那次孟恽提起的“弃婴”。

    “你、你、你是说——”他吃吃问,被何芝声色俱厉打断。“没错!就是!那就是他自己的孽种

    ,什么捡来的,好心收养,太过分了——”她又要抽泣的样子,孟恽急忙阻止。“你怎么知道。

    别冤枉小飞啊。”

    “谁冤枉他啦!”何芝再次竭斯底里。胸脯一起一伏,尖声吼道:“我亲眼看见的,他跟那女人

    幽会,亲耳听见他说‘我把咱们孩子送到爸爸妈妈那里养去了’!‘咱们孩子’,你听见了没有

    !他说的是‘咱们孩子’!”

    “是是是。”孟恽头痛不已,心想原来嫉妒中的美女比更年期的老太婆还难招架。

    “那怎么办?”他想不出任何何芝要找自己商量的原因。

    “我要去捉奸。”何芝已经止住哭泣,从手包里取出素纸擦洇湿的脸。

    “捉、捉奸?”孟恽张口结舌。

    何芝恶狠狠地道:“没错!所以我要你去当见证!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我可以肯定,孟飞把

    那贱女人藏在一栋花园小区里!我今天要去找她,先甩她两个大耳刮子!然后再跟孟飞分手!孟

    飞那混蛋,竟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不好好还我一个说法,我跟他和那贱人没完!”

    老、老娘……

    ……孟恽头顶上的冷汗,……慢慢地往脖子里流。

    敢情美女都是这样的……!披着一件妖娆的画皮,一揭开里面却是一头狮子?

    孟恽结束光棍生涯的希望,至此看来又破灭几分。

    两个人上了出租车。

    孟恽心里七上八上,百思纷扰,时而疑惑时而奇异。

    可是当他跟着何芝站在目的地门前时,孟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b——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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