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品牌抹黑,这些事根本不被姜朔看在眼里,就算争,他们争的也是十年后的天下,而非眼前的一朝一夕。
    可现在,姜禹已经将十年后的天下画出一个雏形,假以时日,必然会有爆炸性的增长。
    这件事传到程尧东的耳朵里,不由得跟萧绮感叹说,姜禹这波以逸待劳他是真的佩服,虽然此前就料到他已经有全盘部署,却没想到这么有条不紊。
    说这话时,程尧东和萧绮正在会所放松,顺便谈进一步合作。
    萧绮便问他:依你看,姜禹是怎样的人?我是指事业上。
    程尧东说:给人的感觉是话不多,和他谈事情,基本是别人在说,他在听。但他不只是在吸收,还会有自己的思考。他看上去性格比较沉稳内向,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会表现出针对和攻击,给人感觉他很包容,好像不会轻易出手,可一旦出手,快准狠就像这次的事。
    闷声干大事,说得就是这种人。
    萧绮笑道:可姜朔却觉得,姜禹这种人比较阴险、阴沉。
    程尧东摇头:我不同意。姜朔这个人思维是很敏捷,表现力也很强,脑子转得快,很会高谈阔论,懂话术,很会唬人。我不知道他是自己私下练过,还是上过什么演讲课,总之如果只是听他说话,而不共事,会觉得这个人很有能力,会在几分钟之内就被他说服、洗脑。但只要接触过就会发现,他的动手能力一般,就是想法很好,落地不现实,太悬浮。
    这倒是,就像有的人擅长讲课,而有的人擅长实操一样。
    萧绮说:其实我能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父亲会更喜欢姜朔,姜朔的确会来事儿,在家里嘴很甜,而且不是刻意的逢迎拍马,他是真的能说到点子上,把人哄得很高兴。如果他们兄弟能和睦相处的话,我倒是觉得姜朔会成为姜禹最厉害的一员大将,他适合对外去拉人拉钱,但作为决策者么,他有点好高骛远,没有脚踏实地的能力,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可见一个人光有能力是不够的,还要把心摆正,否则再多的能力也是用在搞破坏上。可惜了,他们的父亲看不透,让父爱蒙蔽了眼睛。
    程尧东笑着听到这里,给萧绮续了点酒,忽然来了句:有没有考虑等咱们的品牌成立起来,将运营权交给之昀?
    萧绮没接话,却也不觉得惊讶。
    这显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程尧东必然看见了,他不提才奇怪。
    新品牌如果单打独斗,前期可能连生存都是问题,等到做起来了,又要面临市场竞争问题,对面一个浪打过来,要想不被掀翻,就得登上一艘大船。
    虽然说市场上还有其它适合的大公司,但他们也没必要舍近求远,摆着跟前的之昀不用,转投他人。
    萧绮说:我要再想想。
    程尧东只点头,并不强求。
    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细节,便在会所门口分道扬镳。
    萧绮坐着叫好的车回别墅,脑子里还徘徊着程尧东的建议,反思过去创业失败的教训。
    说实话,当时她心里还有点不平,不明白自己该做的都做足了,怎么还会落得这么一个结果,也生出过凭什么别人可以,她不可以的负面心理。
    而如今站在未来的角度再往回看,才发现当时的失败是注定的,成功反而是奇迹。
    就说眼下吧,她有一个程尧东这样的投资人兜底,她底气足了,起码不用身兼数职,既当老板,又当资方。这和当时比起来已经强太多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两条腿走路,而这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是三角关系。所以程尧东才会建议她,要找一个运营方,这就等于有了背景和平台,无论是入驻实体店,还是做网络营销,或是品牌认知推广,都能事半功倍。
    萧绮边想边进门,姜禹已经在家了。
    家里没什么变化,可在桌子上却多了一束花,显然是姜禹买的。
    萧绮摸了下花瓣,知道这束花品种稀缺、娇气,本地没有,只能空运。
    再看姜禹,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穿着居家服,正在厨房弄吃的。
    这两天,萧绮给林阿姨放了假,林阿姨回了一趟老家,临走前做了一波小菜出来。
    萧绮换了衣服,出来一看,姜禹已经煮好了海鲜粥,还叫外卖送了包子,并将小菜每样盛出来一点。
    海鲜粥尤其的香,萧绮顿觉饿了。
    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姜禹最会的就是煲粥,处理螃蟹和虾线那些也足够细致。
    姜禹说:冰箱里有新买的解酒药。
    萧绮应了,拿出来一瓶喝了。
    姜禹又道:马上就能吃了。
    萧绮将小菜和包子端到餐桌上,就坐下来等。
    不会儿,姜禹将粥端上桌,盛出来两碗。
    萧绮这才发现,粥里不仅有虾,还有鸡块。
    她吹了两下热气,喝了口,味道好得简直要把舌头吞下去。
    姜禹说:慢点喝,有的是。
    萧绮都没功夫接话,一口气喝了两碗,才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怎么会觉得我的汤面好吃呢。
    姜禹动作顿住,抬眼看她。
    萧绮也看过去。
    四目相交,他笑了。
    姜禹:因为是你煮的。
    萧绮叹了一声,放下勺子。
    姜禹先一步说:我这可不是甜言蜜语。
    萧绮却说:你知道么,上学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这张脸,你这样的男生,你愿意说情话哄女生的话,那很容易就会成为大众情人。可你不说,又给女生一种越难得到,越要跃跃欲试的感觉,我反倒觉得更好。
    姜禹品了品她的话,问:你的意思是,我要保持一点神秘感,对你高冷点?
    萧绮说:倒不是你一定要这样,只是我希望这样。或者这么说吧,我很欣赏你的拔□□无情、没心没肺,要是你能一直那么潇洒就好了。
    姜禹皱了下眉:我从没有拔□□无情。
    萧绮摆摆手:知道、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姜禹:你的感觉很没道理。
    怎么又计较上了?
    萧绮:好吧,那就去掉,当我没说。
    姜禹:
    他虽然没接话,仿佛忍住了,可他的表情却在回应她你已经说了,你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都变得幼稚起来。
    萧绮就只好继续喝粥。
    后面就只听到勺子触碰碗盘的声音。
    直到萧绮吃饱了,呼了口气,打算坐在原地放会儿空。
    姜禹起身收拾桌面,等收拾完了,又折回来,就站在桌前,问了句:为什么我追求你,你会感到排斥?你是排斥被人追求,还是只排斥我?
    他可没有忘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容易,起码他没看出来对方有多么努力,也不见她这么抗拒。
    萧绮不懂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更不知道姜禹已经在计较公平了,只说:因为我觉得你可能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感觉,你对我表达呃,好感,而我拒绝你了。还有,换一个女人和你结婚,应该不会舍得离婚,可我完全按照婚前协议来办,没有拖着。这些事在你看来,应该都是独一份,你有挫败感,所以你执着。这就像你在事业上遭遇挑战一样,你会越挫越勇。
    姜禹一脸的排斥,语气坚定:我没有。
    萧绮却不以为意:其实同样的感觉我也有过,咱们从小到大物质上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要不到,就会不平衡。我都明白的。
    姜禹:我说了,我没有。
    萧绮:那好,我问你,两年前咱们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爱我?当时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怕失去?
    姜禹:因为我知道,婚姻只是一种形式,无论有或没有,咱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我在你的生活里永远会占据一席之地。
    萧绮:那现在不是一样么,你的席位还在啊,有没有婚姻,咱们的关系都不会变。
    不一样。姜禹抿紧了嘴唇。
    萧绮:哪里不一样?
    姜禹不说话了。
    萧绮:反正你要是不说,你就是无理取闹。
    第37章
    然后噗的一声,他吐血了。
    反正你要是不说, 你就是无理取闹。
    这话一出来,屋里安静了。
    两人又一次开始用眼神对峙, 谁也不让谁。
    显然就立场而言, 他们是无法达成共识的,姜禹认为复婚是最好的方式,但可以保持相处的内容不变, 萧绮却觉得,既然内容不变,那么形式也可以不变,为什么非要复婚,一定有猫腻。
    呵呵,真要是复婚了,要求就会变多了, 她干嘛给自己套个紧箍咒, 更不会上姜禹的当, 他这个人精的跟鬼一样。
    其实说白了, 原罪就是姜禹太聪明,而且在萧绮这里没有装傻遮掩, 萧绮看见了他的手段,在事业上她佩服他, 需要他, 但在感情上, 她会防着他这反倒成了一把双刃剑。
    姜禹憋了口气,半晌过去,似乎下了一个决心, 问:是不是我告诉你了, 你就同意考虑我的提议
    同意考虑, 又不是同意。
    萧绮想了想,说:考虑是可以考虑,你先说说看。
    两人又坐下来。
    姜禹的开场白是:在经历车祸那天,我做了一个梦噩梦。
    萧绮怔了下,却没打断他,只是想着,她每天睡觉都做梦啊,做梦和复婚有什么关系?
    姜禹却在这时垂下眼眸,她看不清那里面的底色。
    萧绮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梦到破产了?还是我导致的?
    她竟然有这么大本事,想想就有趣。
    姜禹却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心情:梦到你我的将来。
    萧绮来了点兴致:哦,那我未来是什么样,事业做得大不大,睡了多少男人,都姓什么?
    姜禹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我只梦到你结婚了。但不是和我。
    哈?
    只是萧绮刚要问,就被姜禹打断了:在梦里,当时我的婚事也在安排了,我和对方门当户对,这门婚事对我有利无害,我的事业版图也会扩大,会拿到更多资源。
    如果放在现实里,那就等于再上一个台阶了,基本上在同龄人中称霸了。
    萧绮:那你的这部分应该是美梦了。
    可我不知足。姜禹来了这么一句。
    萧绮:怎么,难道还想养二房、三房、四房?
    姜禹终于抬眼,瞪她:那时候你也在相亲,大概也快成了。不过咱们私下有共识,都知道这一次也是利益结合,最多三年。
    萧绮没接茬儿,想了想母亲陈可的态度,又想了想自己的作风,倒是有可能的。
    姜禹说:我以为三年后,你我仍会继续以前的关系,就像过去这十年一样。再说三年时间并不长,我忍忍也就过去了。
    萧绮却好似没注意到后面一句话,只是想着,都十年了,原来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么?
    萧绮问:那后来呢,难道在你的梦里,我三年后没有离婚?
    姜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根本没跟那个人结婚,你突然甩了准未婚夫,跑到国外了。
    嗯?萧绮笑了,果然是做梦,否则我怎么会这么离经叛道。
    姜禹的眼睛黑如深海。
    萧绮低头和他对上,心里颤了一下:呃,那我为什么要甩了他?
    姜禹吸了口气,边说边抬起一手,轻抚她的面颊,我只知道当我去那边出差的时候,接到了你的消息你结婚了。
    萧绮轻笑出声:哦,那新郎是谁啊?
    姜禹没提新郎的名字,只说:后来我找到你,咱们吵了一架。
    可他们是从不吵架的。
    萧绮:都吵了些什么?
    姜禹的指腹来到她的唇上,一边抚摸一边说:你知道你的口才一向很好,尤其是到了你擅长的领域,没有人斗嘴斗得过你。而且你很了解我,你完全知道我的软肋和死穴在哪里,你一踩一个准,咬住了就不撒嘴,将我从头否定到脚。
    等等,刚才还在说你的梦呢,怎么开始攻击我了?萧绮问。
    姜禹露出一抹笑,但又很快消失了:要不是那一架,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有那么大意见,你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萧绮:那我都骂了什么,你学两句听听?
    姜禹和她却好像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另外一件事在我的潜意识认知里,你我是有矛盾和信任危机的,你对我有意见,其实我知道,只是我选择忽略不计,却被迫在梦里面对事实。还有,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萧绮:什么结果?那只是做梦,而且只是结个婚。哦对了,咱们吵架之后,有没有打起来?
    姜禹声音很低:结果就是,我吐血了气的。
    萧绮:噗。
    这答案听上去实在敷衍,亏他说得出口。
    他的身体有这么虚么?好吧,这只是梦,梦里什么都可能。
    虽然萧绮并不当回事,但她也没有持续嘲笑,更加没有问姜禹,气得吐血到底是因为她骂的难听,还是因为她跑去国外和一个nobody结婚。
    或者两者都有。
    萧绮这样说道:阿禹,这是现实,现实里我不会这么做的。你没必要把梦里的情绪带出来,迁怒于我,这对我不公平啊。
    姜禹问:你说你不会这么做,是指不婚跟别人结婚,还是指骂我?
    萧绮说:我当然不会骂你了。至于结婚么,就算我会,也不会这么不负责任,跑去国外和一个陌生人到底什么样的激情能让我失去理智啊,这根本不是我。
    姜禹说:我知道你不会,只是这个梦让我看清楚自己了。
    萧绮不说话了。
    姜禹继续道:我其实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大方。在我梦到你即将开始三年利益婚姻的桥段,我就已经觉得心口疼了。我不想失去你,如果要挽回你需要付出代价,我愿意在其他事情上退让,条件随你开。
    其他事情?
    萧绮试探性地问:你说的其他事,指的是什么难道是复婚后,我如果对别人来电了,允许我叫个外卖什么的?
    姜禹脸色顿时沉了,他们每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就一脸吃屎的表情,明明不好吃,可以选择不吃,却还要继续吃。
    但脸色难看归难看,姜禹却没有否认。
    萧绮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过分了,连忙安抚他,先是摸摸他的脸,随即又去顺他的发根,他最喜欢别这样呼噜毛了。
    姜禹拉过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他的呼吸比刚才重,大概是胸闷。
    萧绮说:阿禹,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可能也有一点爱的成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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