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苦口婆心循循善诱,陆伯父唱黑脸,利用你使了个阴招,料定我必然不对你见死不救,你回去替我恭喜他,他成功了。”沈言唇角冷冷一勾。

    陆承影不寒而栗:“原来你看出来是我爹,”怔了半晌,苦着脸,“那你何必这样对我?”

    沈言哼了一声,挑挑眉,“这件事里你充其量是个跑龙套的,陆大少爷,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不知道挨打的都是跑龙套的吗?”笑容人畜无害。

    “……”

    被一人一鸟合伙欺负的陆大少爷欲哭无泪,仰望头上青天。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他这边擦鼻涕抹眼泪哭得卖力,那边沈言容色淡淡不为所动,吩咐着席明和樱桃往马车里搬东西,自己则在成箱的衣物前唉声叹气。

    陆大少爷竖着耳朵,听到沈言喃喃的低语声,“这一件是京城新来的烟云锦,这一件,是南疆的越绣,嗯,还有这个,静之特意送来的,还不曾穿过……”

    他支着手肘,侧身而坐,翻着层层叠叠整齐的华丽衣袍,乌发流水般倾泻,半掩眉目间一丝郁结。没错,郁结的原因,仅仅是选不出去南疆从这些衣物里选哪些不选哪些,而选不出来的原因却是——衣服太多了。

    仅仅是陆承影看到的,已经有五大箱。如果他没记错,沈言到京城才三年。

    估摸着京城的成衣铺老板们看到沈言都比儿子见了亲娘还乐呵。

    陆承影黑着脸:“这些你都要带到西南去?”他有点同情随性的钦差苦力们,这光是钦差大人的衣服们就几大箱子。

    “自然是不能的,”沈言笑眯眯拎起几件晃了晃,“像这些,料子太过矜贵,西南气候常年湿热,又生有蛀虫,带去恐怕会委屈了它们。我是在挑一些抗热耐湿不怕虫蛀的料子。”

    陆承影:“……”

    第11章 第十一章

    去西南路途遥远,一路之上颇多辗转周折,为了低调起见,御赐的车马并不多。精打细算的沈言原本准备自己、席明、樱桃三人挤在一辆车,把身强体壮又闲话极多的陆大少爷往赶车的位置一放,如此一来空间刚好足够,增一人太空,减一人太挤,皆大欢喜。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已是午后,钦差大人的随行物品大件小件终于安置好,心情愉快的沈言一掀马车帘,这才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做好了一个人,静静朝他望来,平淡肃穆,温良如玉。

    不巧,这位他眼熟得很。

    沈言抓着帘子的手定了一瞬,俶然撂下帘子,回头拽过陆承影塞进了马车,片刻后陆大少爷瘪着嘴被赶了出来,马车内一个淡淡的声音:“沈言,进来。”

    声音不大,却甚有威严。

    沈言不动,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臂将他拥住扔进了马车,正是忍耐许久终于报仇的陆大少爷。被扔的沈言来不及挣扎,就已经被车里人接在怀里,身子顿时一软。

    车里人给了陆承影一个肯定的眼神便撂下了帘子,光线顿时昏暗,丝丝缕缕照在车内两人的面容上,神态各异,却不约而同选择了安静。

    沈言挣了挣,那人却不放手,反而一用力将他拉得更近,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沈言几乎能接触到那人的呼吸,平缓从容,隐隐灼热。

    他索性在崇华怀里挑了个惯常的舒服姿势,仰起脸微笑:“圣上您可是要借臣的车马出去游玩?唔,臣看这车内拥挤得很,与臣同车怕委屈了圣上,不如换一辆车。”

    抢占别人马车还搂着人家不肯松手的崇华面无表情,显然对自己的一系列行为毫无愧意,并且似乎完全没听见沈言的问话,却突然微微沙哑问了句:“沈爱卿身上怎的这么凉?”

    他心头有疑惑,抓到机会就想探查个清楚。

    没想到沈言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眨了眨眼,随即慢悠悠道:“圣上莫非不闻,有冰肌玉骨一词?”笑容狡黠魅惑,一双眸子流转间顷刻令崇华失了神。

    “……”

    崇华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怀里这妖孽扔出去。

    眼前这人,哪里还是自己想象中那模样,这……这分明是个祸水!使得好一身媚功!

    于是沈言如愿以偿被扔到了另一边,笑眯眯地向车外伸手,把樱桃拽上了车,一主一仆愉快地欣赏对面崇华发黑的脸色。

    一行六人就此低调安静地离京,直奔西南。

    摇摇晃晃的马车在京郊林间穿行了一路,到了夜里人困马乏,不得不中途在野外过夜。

    赶车的平安护卫选了处邻水的僻静空地将车停下,一群人集体露宿。

    京郊日前才下过雨,草叶尖还凝着水珠,在月色银辉下泛着晶芒。趁着平安还在安顿马匹,沈言眼快,迅速地带着自家樱桃挑了个相对干净的好位置坐了下来,恰逢席明抓到了野兔,便兴致勃勃地燃起火堆。

    树枝燃烧的哔剥声衬出秋叶的寂静。高高架起的火堆上,已然被烤熟的兔子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析出的油脂滴落,泛着明亮的色泽。

    崇华的目光,却胶着在那双搅动木棍的手上,那手修长莹白有如美玉,指尖有晶亮的光。

    他的心便随着那一双手,缓缓变幻着……

    被沈言冷落了一整日的陆承影想要趁机蹭到他身边,被沈言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最后委屈巴巴地挨着樱桃坐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有位少爷,惆怅独悲。

    如银月光洒在陆承影愁云遍布的面容上,好不违和。他一边叹气,一边揉着身边坐着的樱桃的头发:“此去西南,我那年迈的老爹必然会倚门翘首,老泪纵横,日日盼儿归,”抽了抽鼻子,捂上了脸,“可惜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除了想想,便是封家书只怕也寄送艰难。”不胜悲苦。

    樱桃的少女心被狠狠地揪了揪,头顶上陆承影的爪子揉得她龇牙咧嘴,她把心一横忍住了。

    那边沈言白了陆承影一眼:“别在那里骗取我家樱桃同情心了,就你那老爹,我岂会不晓得,巴不得你离他远一点,能少被添堵,这时辰说不定正在家乐呢。”

    沈言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展现着自己野外烧烤的特技,在一众人目瞪口呆中,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细碎的粉末便随着他手起落被撒在了烤兔上。

    崇华面色复杂:“那是……”

    “一些调料。”沈言说着,扯下兔肉,递给樱桃、席明,就连口水已经流下一寸长的陆承影都被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的沈言馈赠了一只兔腿,受宠若惊:“小言言的厨艺是我见过最好的,在灵州时候,就叫我那挑剔的老爹都赞不绝口。”

    而一向居于深宫、享受锦衣玉食的崇华默默地看了沈言一眼,嘴角动了动,终究只是低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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