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心会让他把“获救”的消息传给沐睿,翎钧并不觉得意外。
    但……徐维康,这个还因为误会,在惦记着他家娘子的人……
    “你父皇把彻查的主理交给他,应只是想承魏国公一个人情,并没想到,他一个荒唐了这许多年的人,能当真寻到有用线索。”
    “或者说,是做梦都没想到,徐维康能只通过推断和一些昔年的旧人情,就把他也列为了怀疑对象,而且,还因此,对他的问询和试探,有了防备。”
    柳轻心说着话的工夫,已经把写好的信折起,塞进了随手从旁边拈起的封套,滴了蜡油,象征性的加了蜡封。
    对沈鸿雪,她说不上有多了解,但为了不让他觉得,翎钧会偷看他信件,令两人再生嫌隙,便干脆的防患于未然,不给他这个臆测的可能。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会是你未来的助力,而非敌人。”
    柳轻心不想用感情来制成束缚徐维康的绳索。
    一来,她并不是徐维康心心念念的语嫣,语嫣对徐维康,也当真没有男女之情,这般做,会让她觉得自己卑鄙。
    二来,她也并不当真觉得,彼时,已经二十多岁的徐维康,会喜欢语嫣那么个,只有七八岁的小丫头。
    如果,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病态,那所谓的喜欢,大抵也该只是之前过得太过“规矩”,突然遇到了新奇存在,又求而未得,所引来的执念罢了。
    她会设法治好徐维康的“病”。
    不管是替语嫣昔日的幼稚补偿,还是为自己不查致茶隼砍了人家一条胳膊赎罪,亦或是,为了帮翎钧收拢可用智谋。
    “好。”
    听柳轻心这么说,翎钧怎还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信她。
    “你的药,我晚些时候,着人给你送去德水轩,燕京那边……不是经我手配制的药,还是不要乱用为好……”
    想到初一使信鹰紧急送来的信件,柳轻心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目光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顾落尘,“落尘,我需要跟你借一个人来用。”
    “打探消息,一千两。”
    “杀人,一千两。”
    “三品以上,双倍。”
    “后宫妃嫔,十倍。”
    “皇帝,二十倍。”
    听柳轻心跟自己借人,还神色严肃,没半点儿随意,顾落尘也停下吃糖,抬起头,看向了柳轻心的眸子,“你也可以依着摄天门规矩,换陪语嫣玩儿,一天,抵一千两。”
    “顾九歌,需要完成几次任务,才能从黑水牢里放出来?”
    柳轻心本不想多管顾九歌闲事。
    但赵云落本就受过惊吓,来了摄天门之后,又因水土不服,孕吐的厉害,致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长得不是很好,若不能好生调养,极有可能在大月份的小产。
    柳轻心曾跟赵云落提过,劝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怎料,那赵云落也是个执拗女子,听了柳轻心的话之后,径直就跪下了,恳求柳轻心务必帮她保下孩子,哪怕是需要割开肚子,把孩子从里面抱出来,只要能保住孩子性命,她也甘愿赴死。
    后来,柳轻心还是从语嫣那里打听到了因由。
    顾九歌出生的时候,就有些先天不足,一直到十岁,都是他爹在拿汤药养着,后来继承了他爹的衣钵,修行了移魂术,才得了彼时掌门的认可,入了摄天门的内门。
    但这一次,他犯错不小,依着摄天门的规矩,倘无赎罪,需被关黑水牢十年,才能再得自由,而十年时间……极有可能,让他变成再也下不了床榻的废人,更遑论,再有子嗣。
    赵云落这般决绝,一是为了能帮顾九歌减少刑期,二是想拼个运气,先帮顾九歌免了后顾之忧。
    说来,也是一个痴心人。
    如果可以不违背摄天门规矩,柳轻心还是希望,能尽快帮顾九歌赎清罪过,放他出来陪赵云落生产,哪怕当真是要拼命摸一回鬼门关,有自己深爱的人陪着,活着回返的可能,也会更大一些。
    “一百二十次。”
    柳轻心从不替人求情,亦从未主动跟顾落尘问询过摄天门规矩。
    所以,此时,乍一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顾九歌,顾落尘便本能的拧紧了眉头。
    他不喜欢柳轻心把目光落在旁人身上,就像许多年前,她娘亲捡了一个讨饭的小乞丐回家之后,总喜欢跟他教训,让他多谦让弟弟,把好吃好玩儿的,都让一些出去。
    虽然,过了不多久,那小乞丐的爹娘就找来家里,把小乞丐领走了,但那样讨厌的感觉,却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回的。
    翎钧,是柳轻心的夫君,而且,柳轻心并没有因为翎钧的存在,而对他少了投喂。
    而语嫣,是他心悦的人,也是柳轻心的妹妹,当然,最重要的是,柳轻心从来都能“收拾”的了语嫣,还会帮他主持公道,不允语嫣抢夺他的零嘴儿。
    而顾九歌……
    要不,趁早儿把他做掉,以绝后患?
    索性不过是一根手指,他又不是损失不起!
    “我想让他跟翎钧去燕京,之后,用移魂术帮我传递消息。”
    “依现在情景,用信鹰和信使传消息,有些不太安全,你看,这……怎么算钱合适?”
    顾落尘鲜少表情。
    但细致如柳轻心,又怎会看不出,他突然紧绷了全身肌肉,恨不能再下一刻,就冲出门去,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顾九歌的娘子,就是之前语嫣带回来的那个,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很有可能,会在大月份的时候小产。”
    “索性燕京那边也需要用人,我便寻思着,跟你借了他这关在黑水牢里,也是吃闲饭的人放过去,一来,不耽误你寻常生意,二来,也能给你做个人情。”
    哄孩子,柳轻心说不上擅长,但顾落尘和语嫣这两个“熊孩子”,却偏就爱吃她这一套。
    一听她说,这么做,是为了他着想,而非是要把对他的关心分给旁人,顾落尘顿时便心情愉悦了起来。
    “让他去燕京,给你传一年消息,就算充抵所有过错。”
    “其间,可以给他十天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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