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余钱,才有改进生活物资基础。
    但新军是真的烧钱啊,他要扩大新军的话,就不能少了税源。
    要用什么办法,把大宋那些有钱的人的税收上来呢的?
    第287章 人望上涨中
    目前, 赵士程还在征收重税的商品是茶叶。
    茶这东西,普通人家向来是不喝的, 但在中产和高层, 就是必需之物,尤其是在宋徽宗的引领下,做出的茶极为奢侈, 什么龙凤团茶都是要耗费大功夫。
    赵士程目前的打算就是对这些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东西征税,大宋承平百余年, 士大夫们在逼格这种东西上可以说是点满了天赋, 比如点茶、插花、玩香、碑文、崇佛等。
    可以的话,最好多用这些来赚点钱——他倒也不是说这些不好, 毕竟陶冶情操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但他还是希望这些人把玩法放在一些正确的道路上。
    什么是正确的道路呢, 当然是研究自然科学!
    宋词在苏东坡这些人物出现后,已经是巅峰了。南宋后来能挑起大梁的,也就一个辛弃疾和陆游了, 现在大宋要点的天赋树是数学,是理科, 历史已经证明了人类的发展方向。
    天文、建筑、数学、绘画, 都是有利于人类认识大自然,探索自然规律的。
    赵士程在前些天抽出空, 修改了律法, 允许民间之人研究天象, 并且将大宋这百余年星象书籍都放进了图书馆, 允许他人查阅。
    不过这些书都删除了其中的关于星象命理的内容, 什么“荧惑守心”“白虹贯日”“八字四柱”统统去掉, 只留下了星辰位置变幻记录。
    星宫命理都是骗人的。几千几万光年外的星星会为了一个人类的未来示警而变换轨迹, 显示异像?多大脸啊你!
    ……
    年关时,在户部的勤奋统计下,今年的国库收入又创新高。
    其中最显眼的不是铁和煤炭,而是布。
    各种不同样式的布匹,有昂贵的绫罗绸缎,也有便宜的粗麻葛布,中等价位的羊毛布卷都大行其道。
    原因很简单,布匹不只生活刚需,还是一种使用时间非常漫长的货币,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买家,库存起来压力也不会太大,很多大户人家都有储备大量的布匹,在需要时换成钱财。
    另外,布匹的应用范围太广泛了,不只是做衣服被褥,还能做口袋、窗纱、滤网、尤其是对贫民来而言,多上一两件衣服,好好伺候,甚至是可以传家。
    尤其是大宋的过亿人口,只要赵士程手稍微松一松,把杂赋减免一部分,立刻就能释放出巨大的流动性,他们自己就会购买布匹、盐铁,从而让人有更大的生产积极性。
    赵士程现在就等海外的油料和甘蔗爆发一波,只有生存的基础足够了,人们才能有更大的改变余地。
    -
    大河两岸,大片良田已经被冬雪覆盖。
    厚重的雪盖是瑞雪,农户们看着这雪盖时,露出的神色都是温柔而欢喜的。
    一名年轻人裹着羊毛披风,乘着风雪,从马车上探出头,看着周围的大片良田,笑着问赶车的仆人:“良叔,家里今年收成怎么样?”
    “挺好,”那老庄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今年的夏税交得容易,家里收了两匹布,就交了一年的夏税,这省下的功夫,就多种了些麻,等明年再换成布时,还能有些结余。”
    大宋的夏税交布帛或者钱财,秋税交粮食,去岁朝廷允许农户交货或者交钱二选一,如此一来,他们选择的余地便大了。
    舍不得买布交税的,便自己一家人起早贪黑,把朝廷要的布帛织好交了,而有些余钱的家里,便买市上便宜的布卷,做为税收。
    “庄里不是有织坊么,怎么还去种麻?”年轻人疑惑道,“我看家中来信,说坊里缺人,老良叔你家若愿意,应该是能进啊?”
    “唉,少爷啊,家里怕你担心,没人告诉你,织坊被烧了。”老良叔叹息道。
    “什么?”年轻人骤然抬头,惊怒道,“谁,在伊阳县谁敢坏我翟家的东西?”
    “少爷别急,”翟良急忙劝说道,“是失火,咱们族里有数百亩桑田,这次有了织坊,就多养了几房蚕,织机不够,就买了灯油,日夜不休,有一个织户疲乏得狠了,打翻了灯油,当时坊里的生丝又多,就这样被点着了。”
    “可有人伤着?”翟琮急问道。
    “老爷心善,先让人救人出来,有两人被烧伤了,其它人倒是都跑了出来,”翟良可惜道,“但货和织机却是都被毁了,当时购织机时,族里几房可都是出了钱,如今正给老爷找麻烦呢。加上还要赔人家的货,还好二爷帮了忙,要不然,家里怕是要卖地了。”
    “钱总能赚回来的,”翟琮松了一口气,“织机什么的不必担心,我在神霄院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们已经在弄新的剿丝机器了,等有了消息,我就帮家里再订上几台。”
    “老爷找你回来,就是说这事的。”翟良笑道,“老爷废那么大的力气,把你送到新军里,不就是想你帮着多弄些器械么。”
    “胡说!”翟琮不悦道,“分明是我过关斩将,过了京城的大选,这才被调到新军,怎么是老爹相助。”
    “看你说的,当时若不是知道京城要招新军,老爷会急着找知县老爷把你的名字给加在‘敢战士’里,不入军中,你要怎么被选啊?”翟良笑着拆穿公子。
    翟琮哼了一声,默认了这点,又过了一会,他的车架拐进了一处乡里,这是他们翟氏的宗族的祖地。他家是本地大户,族人众多,但可能是天生缺了些慧根,这些年族里送了不少孩童求学,却连个能过州学的都没有,反倒是在乡军团练上,他老爹做得十分优秀,连带族中儿郎个个被他训练得十分悍勇。
    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翟琮便去见了老爹,父亲还没开口,儿子便高高在上地来了一番“以人为本”“老吾老及人之老”“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爹你不该让人织户熬夜做活”“防火重于泰山”等思想教育,让本来对儿子回来过年十分高兴的翟家老爹笑容渐渐消失。
    另外一边,感觉自己被京城的先进知识熏陶过的年轻人还想再把报纸上看到的工商之道给老爹传授一番时,突然看到老爹已经在摸旁边的兵器架,瞬间一激灵,果断闭上了嘴。
    “继续讲啊,我还想听呢。”翟兴看着儿子乖巧的脸色,冷笑道。
    “看您说的,”翟琮柔弱道,“孩儿只是一时高兴,有些语无伦次,爹啊,你站着干什么,快坐下。”
    “要不是我已过五十,越了入军年纪,岂会由你嚣张!”翟兴哼了一声,这才坐下,“我让你入军,是想你去学骑射,最好能当个校官,能把那火枪带出军营给你爹我长长见识,看看你现在,都学得是些什么?”
    翟琮低头称是。
    不过话是这么说,翟老爹还是细心问了朝廷、皇帝、还有北方的兵事,报上可能会有的政策。
    他们这些乡下,信息闭塞,许多小报传过来时都是几个月后了。
    翟琮一一做答。
    “咱们这波新军,是要补充到前线的,可能要去朔州……”
    “铁路?铁路怎么可能修到咱们伊阳,修洛阳还差不多,我坐过,没有多快,两匹大挽马拉动,慢得很,就是拖的货极多……”
    “今年的税,好像是听说茶税不准备动,但是各地州府要交硝税,爹你知道么,现在很多地方的尿都能卖钱了,军中还让我们少在外边方便……”
    “织机现在可好卖了,好多人有钱都订不到,这东西做起来麻烦,对了,听说还要做什么肥料。你知道么,京城有个泽园,修了一个玻璃房,大冬天的,里边却开了好多花,就是用的这种肥料,好多贵妇花钱去赏花,可比咱人们织布赚钱多了……”
    “种花怎么不能卖?哪里不如种菜?那花当然能卖钱,听说看上哪朵花,可以直接摘下,出花房时按花种结帐……肥料您别想了,可贵可贵,也就那些花用得起,京城那些有钱人就喜欢插花……”
    “在玻璃房里种菜卖给大户?爹你醒醒,种在咱们这没人买,在京城种?你买的起地皮么?”
    “肥料?肥料好像要大碳坊和碱坊……”
    “啥,你想建?爹,你咋不上天呢?行了吧,那东西连蜀中的大户都要凑钱才建得起来,咱们这种偏僻乡里,弄两个织机就差不多了!”
    一番交谈,父子俩感情加深,好一番鸡飞狗跳。
    翟老爹用钵大的拳头收拾了儿子,这才让儿子把这几个月剪下的报纸拿出来,坐在煤油灯旁,让儿子给他读。
    但他儿子却傲然一笑,拿出一块浑圆的玻璃,在手上抛上抛下:“爹,看,儿子我花了好多心思,给你求来的好东西。”
    翟兴疑惑地看着儿子。
    翟琮把凸透镜放在小报纸上,原本细小的字迹,立即被放大了。
    翟老爹眼睛一亮,立即拿过,挥手让儿子别挡光。
    翟琮颇为满意:“是好东西吧,等回头,你可以在二叔三叔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翟老爹却没有笑,他只是撩起衣角,细心地将那玻璃制品擦拭光滑,然后小心地放在桌上,长长一叹。
    “怎么了?”翟琮以为是父亲不满意。
    “今上治世数年,这天下,越发兴盛,”翟兴抚摸着那细小文字的报纸,感慨道,“大小庄户,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这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翟琮不解地问。
    “我老了,”翟兴摇头,“你爹我自负有几分武艺,却不能为这样的主君效力,恨不能晚生二十年,憾事矣。”
    第288章 喜新厌旧
    新年正月, 又到了京城最热闹的日子。
    赵士程按大朝会的规矩接见了各方来使,和大家都交换了吉祥话,吃着被火温着口感已经不那么好的宴席, 度过了这新年的首日。
    唉, 当皇帝就是这样, 没有法定假日,全靠自觉。
    不过,这次朝会有一位明星人物,他叫李靖,当然不是唐朝那位大将,而是一位同名者, 乃是金国派来大宋的使臣。
    这位使者原本是辽国的官吏,和辽国在大宋的使者相互认识,两人看对方的目光都很是不善, 后者是恨对方背叛,前者则是有一些皈依者狂热。
    新来的金使这次没像上一位那样指责宋国各种不应该, 而是十分温和地回述起了大宋与金国的渊源历史,话里话外都是大家都曾经被辽国欺负, 我金国也是不堪忍受才会举兵。
    按理来说, 金国灭辽, 那辽国的土地就应该是金国的。如今,辽国已经只剩下片瓦之地, 大宋想要辽国的土地, 金国并没有意见, 但既然大家都占土地, 是不是该一起把辽国剩下的人马收拾了, 免得引起后患?
    只要灭掉辽国, 那么辽国如今所占的幽云十六州,金国寸土不取,但若是大宋不灭辽国,金国却不能置之不理。金辽双方已是死仇,既如此,便不可能放任辽国残余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大宋是礼仪之邦,应该知道其中的道理才是。
    金国使者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得到了朝中不少的人的赞同,但却有更多的反对——若是大同之战前,朝廷还能有主和派帮着说好话的话,如今这样的人,却基本没法有声音了。
    金军当初攻打大同、私袭雁门关,这些都是可以谈的事情,毕竟这些土地原本是辽国的,大宋只是临时去抢桃子,那被猴儿抓一下也是常理。
    但后来金军突然南下,占忻州攻太原,那就已经远远超过维权的限度了,这时传回朝廷时,许多人生生梦回到荒宗赵佶遇到的两次围攻东京,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所以,如今大宋上下,对金国已经有初步认识,知道这群新狼不但难以对付,且极为贪婪,不可不戒备。
    于是,当金使说完,赵士程还没有回答,立刻便有大臣出来斥责,谈起金军南下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忻州城几成白地,伤亡巨大,还驱以宋朝百姓攻城,造成死伤无数云云。
    金使李靖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副使忍不住反唇相讥:“忻州城我们可没攻下,是你们那官军自己开的城门。”
    金使李靖瞬间脸色一变,而周围宋臣们则勃然大怒。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件事其实不玄奥,当初童贯等人随荒宗倒台后,一些恶行严重的自然是失官论罪,但一些没有太多恶行的失势官员,则被发配到西南西北的荒僻之地,忻州自然也是其一。
    这次忻州的知州姓杜名充,在二十年前中了进士,在蔡京集团里属于边缘人物,在太子上位后被排挤到河东路苦寒边州去了。
    赵士程当时看到了杜充这个名字,也没管这位是不是后来贻害黄河,欺负岳飞那位把北宋变成南宋的人物,直接将其拿下,也没理会“不杀士大夫”这个祖训,直接发往菜市口腰斩示众,不仅如此,还抄没家产,子孙三代不得入仕,举荐过他的师长、他举荐的官员,通通被牵连。
    唯一让他感觉有些欣慰的是,这件事发生后,从拿人入狱到判罚全程没有一个文臣敢出来说一句求情的话,让当时心中有火、想牵连几个人的一起处置的他生生把剩下的火憋了回去。
    这事还上了报纸,小小地讨论了一下该不该杀士大夫。
    如今金使又把这件事挑了出来,朝堂上的文臣们岂会给他好脸色,当场就怼了回去,这些大臣人口舌凌厉,说话引经据典,把大宋的辽国相互扶助断章取义,仿佛两国是骨肉至亲一般,有人甚至还提起辽国承袭唐制,能算是唐国的平卢节度使,大宋之地也是承袭唐朝,如今辽国没了,继承土地的就该是宋,所以要求金人退回辽国土地,因为那些地方本应是大宋的!
    这话听得周围西夏、交趾使者们神色有些不对,毕竟按这个理由来算,他们也是唐朝的领土范围,一个是陇右节度使,一个是安南节度使。
    这一番争论下来,自然是没有结果,朝会结束便各自散去,回到馆阁后,金使李靖回头也低声劝说了跟着过来想要见识大宋的皇子宗弼,对让他来副使的金国皇帝内心充满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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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在大宋的宫廷中,赵士程坐在殿里,听着几个心腹官吏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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