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叶邵夕回过身来,侧身而立,双臂环胸,以剑柄抵颚,红色的穗羽自那银芒间斜斜垂落,红黑相交,居然衬出些许艳色。

    林熠铭见状,怔了一怔,喉间不自然地咽了一下。

    “就算是真得了什么病,也是天要绝他。当今皇上一代君主,当然更知道局势危急,因此便贴出皇榜,广寻天下神医。不想事与愿违,他如此一行,便将自己无法生育的秘密昭然天下,这等宫廷秘辛之事,一旦暴漏,血雨腥风便狂热而至。”

    “那后来呢?”林熠铭又问。

    “后来,有个道士接了这皇榜。据说那道士乃是仙家修为,年过百岁,名为天机子,终日不出深山一步,参透天机,卜算时命。那道士对先皇说,说他数月前夜观天象,祥云将现,而千百年不遇的冥界真君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转世投胎。那冥界真君因为心性高傲狂妄,凡夫俗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若皇帝诚心祈福,每日以斋素祭天,以求真君登临,一年之后,必会降下一子。”

    林熠铭听罢失笑:“如此荒唐之事,那皇帝倒真信了,什么真君天神,纯属捏造而已。”

    “你不信,自然有人信。”叶邵夕徐徐望了他一眼,之后才道,“这样之后,皇上果然终日素食祭天,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可奇的是,数月之后,皇后便突然怀上身孕,呕吐不止,紫微星频频异动,整日云遮雾罩,十分罕见。”

    林熠铭听罢莞尔一笑,坐上白袍似雪,衣清风微,实是风流多情,难描难述。

    叶邵夕见状怔了怔,缓了半晌,方才干咳一声,道:“皇后临盆,足足三日却未能产下胎儿,直到第三日,天际忽然阴云滚滚,惊雷轰鸣,百年未见的雷雨倾盆而至。”

    “这还真是稀奇……难道那所谓的太子,还真是什么神君投胎不成?”

    叶邵夕不置可否,嘲讽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只是当时乌云蔽日,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再加上皇后如此境况,性命堪忧,皇帝心神俱灭,直觉是天要亡他。”

    “哦?”林熠铭挑眉道,“那还真是有趣。”

    “至于后来,民间传说那天机子不知为何却突然出现,听说他拂尘一扬,忽然一道紫电,排云破空而来,气势汹汹,径直劈向皇后寝宫。”

    叶邵夕说着顿了顿,缓了片刻,才道:“皇帝等人早就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紫电击落,不知如何反应。”

    这时,天色已全黑了,浓浓得带着些狰狞的厉色。林熠铭寻到一旁的烛火,点燃,为二人照亮一些。

    而街巷远处隐隐传来巡夜兵的声音,不知是逮住了什么可疑人物,正在纠缠不休地盘问。他们高举的火把张牙舞爪地舔舐着夜空,发出噼啪作响之声,刺得人耳朵生痛。

    “一道紫光轰然坠落,顿时地动山摇,皇帝等人这才如梦初醒,猛然想起尚在生产中的皇后,这才跌跌撞撞地向后宫跑去。”

    林熠铭听他细说,折扇一打,不知是有趣还是无趣。

    “过去一看,后宫紫焰熊熊,却正好挡在寝宫门口。众人焦虑之际,忽听一声婴啼,又后宫传来。而先皇后终于度过此劫,安产一婴。其实说来也蹊跷,那婴儿一啼,紫焰也随之燃尽,灰烬之处,便剩下一块色泽通透的阴阳紫玉,静静躺在那里。而这,便是众人争夺的镇国紫玉了。”

    “阴阳紫玉?”林熠铭听罢叶邵夕所言,适时插话道,“难道这镇国紫玉是由一阴一阳两枚玉所组成的么?”

    “我也未曾亲眼所见,只听坊间传言,说是这么一回事。”叶邵夕答他道。

    林熠铭嗤笑一声,似乎对那些江湖人士的作为,很是看之不起:“我以为会是什么?一块玉而已,抢得头破血流,又是何必?”

    “你是不知,这玉被人发现之后,天机子便预言,说这玉乃是真君护体之物,从此之后,玉留人留,玉碎人死,如能当面毁之,必定人死国破,江山换代。”

    叶邵夕说罢这话,时间似乎微一停滞,窗外火把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清晰得竟有些诡异。

    这一时刻,二人许久都不再言语,仿若站在天地两极,各怀心思,似乎连黑夜都更深更暗了,气氛一时安静难熬得接近死寂。

    林熠铭笑容渐隐,微弱挣扎的烛火在他的侧脸处投下一轮阴影,或明或暗,莫测难定。

    叶邵夕望着林熠铭的侧脸,怔忡半晌,一种不知是怎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这是第一次他觉得二人的距离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即便你伸长了胳膊去够,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勉强不得。

    就连那当空明月,一年之中,也是几度阴晴,几度圆缺,由不得自己控制。而人生流年,回首望去,什么爱恨别离,生死与共,更不过是一场玩笑,一场利用,一场欺骗与背叛而已。

    江湖男儿,恩仇一笑泯,一笑过后,便该放下了,也只能放下。

    人生本如戏,戏散了,缘也就尽了。

    数年之后,叶邵夕会明白太多,包括爱情,包括亲情,包括皇宫改变,包括骨肉相残,当然,更包括生死殊途。

    而这些又都是后话,现在的叶邵夕,只怕是绞尽脑汁,也是无法想像的了。

    不知过去多久之后,才听林熠铭嗤笑一声,随意道:“这些你也信?鬼神学说,无稽之谈。说不定,是本来就有的。”

    “不论我信不信,天下人却全信了,那紫玉如此蹊跷,说不定……”

    “说不定?说不定什么?真是可笑,山河判断,竟在一块玉石之上,这天下的人,都是疯子吗?”

    “你出生世家,官场险恶昏庸,早该比我更清楚。这当今的映碧,君已不君,臣将不臣,太子越权代为,专横误国,政事懈怠。长此下去,映碧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叶邵夕说到此微微停顿,接下来反问他:“你说别人是疯子,可是这映碧的皇帝太子,又何尝不是疯子?”

    林熠铭被他问的一时语塞,又见他神情凝重,十分正经地疯子来疯子去,忍不住笑道:“何必这么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既然他们都是疯子,那就将那紫玉抢过来,国破家亡也好,山河易主也罢,你独独缺个剑坠,若是配在上面,必定好看。”

    叶邵夕听罢怔愣一下,被他逗笑:“什么烂主意,江湖各路人马因为那紫玉争得头破血流,可不是为了什么剑坠。再说使剑而已,有或没有,根本无关紧要。”

    “可是我想看。”林熠铭走到他的身后,蛊惑似的说话,气息近在咫尺,“我去抢来,送给你好不好?”

    叶邵夕听罢忍不住回头,却正望进他一双温柔深情的笑眸中。

    云沉星陨,烛火昏黄的光晕在他眉间淡淡地晕染而开,就仿若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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