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嘶喊都给系统了,嘴上只发出“啊啊啊”的痛呼,眼泪鼻涕一大把,靠恨意和报仇的想象来抵抗疼痛。
    他一定会报仇的,不只是江怀黎,还有这个澜王,他只是一个病弱疯子王爷而已。他要投靠明王,借着对书中故事的走向获得权力,让明王杀了这个疯子!
    如此想着,他抬起充满恨意的眼看向澜王。
    澜王懒懒地坐在太师椅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也在垂眸看着他,眼眸幽黑不见底,如扭曲深渊。
    又一鞭子下来,江鸿莫名打了个颤,从心里到身体。
    “啪!啪!啪!——”
    院子的下人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跟着惨叫声和鞭打声发抖。
    以前只听说澜王可怕,这是他们第一次真实感受到澜王有多恐怖,好几个已经开始担心他们少爷嫁进澜王府会怎么样了。
    在不少人的备受折磨中,三十大鞭终于打完了,其实没用多久。
    江鸿已经疼得意识模糊,后背血糊糊一片。
    陶澜看起来终于满意了,他站起来走到江怀黎身边,满脸阴郁:“本王说过了,只能本王欺负你,本王再怎么虐待你那是澜王府的事,在外面被欺负,不是丢澜王府的脸吗?”
    江怀黎:“……”
    什么时候说的?
    疯病又犯了?
    江浩严有点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站在江怀黎身边对陶澜说:“王爷,天色已晚,不如留下用饭?”
    像是留饭,又像是赶客。
    陶澜看着他站在江怀黎身边,一副和江怀黎站在同一阵营对抗他的模样,脸上的阴鸷之气更重了。
    “江大人,父母要学会对孩子放手,夫夫才是互相陪伴一辈子的人。”
    “此话有理,不过王爷何出此言?”
    陶澜冷脸:“本王有话要跟未婚王妃说,几位大人先去吃饭吧。”
    江浩严犹豫了一下,被江绍光叫了一声,一步一回头地跟他们一起走了。
    下人们也连忙把江鸿抬回去。
    边走,他们听到澜王恶狠狠的声音:“本王的外袍不好好穿着,竟然被踩掉了,这件事你也有错,先记着,等你嫁进澜王府本王再好好跟你算账。”
    江浩严咬牙:“澜王太过分了!”
    江福担心地说:“少爷怎么办啊。”
    等人都走远后,暴戾王爷在江怀黎的注视下息声了。
    有点安静。
    陶澜又掏出帕子捂嘴轻咳一声,抬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江怀黎,对乐康说:“乐康啊,据我们所了解的,不管江鸿怎么蹦跶,我们江公子一向不爱搭理他的是吗?”
    乐康:“是这样的。”
    陶澜又问江安:“是这样吗?江安。”
    江安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怯怯地点了下头。
    陶澜又问:“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乐康:“小人不知,请王爷解惑。”
    江安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陶澜:“你们知道,有些小孩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反而不会哭闹,但是在他遇到可以安心的爸……长辈后,就会撒娇,就不能忍气了,因为有他知道有一定会向着他的靠山。”
    乐康:“……王爷说的是。”
    江安面露茫然,似懂非懂。这和他家少爷有什么关系,因为老爷老太爷开始向着少爷了?
    江怀黎:“……”
    他有疯病。
    江怀黎今天第三次提醒自己。
    陶澜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把和江鸿的关系搞砸,想套套他的,但是未婚王妃专门让人来告状了,我怎么能不来帮未婚王妃撑腰呢。”
    乐康:“王爷做的对,王爷对未……江公子的爱护之心,小人时时能感受得到。”
    陶澜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语般:“不知道未婚王妃满不满意。”
    江怀黎:“感谢王爷带病亲自来一趟。”
    不能说满不满意,江怀黎确实想谢谢他,他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最多以为他会把他们召进澜王府问询。
    一直以来他的朋友不是少年将军,就是高门才子,都是些有真才实学,或品性高洁之人。
    他会对抗江鸿,不放弃地破解他给他带来的困境,甚至能对他下杀手,但对于江鸿这种人常日里的挑衅,他大多是不予理会,不跟这种人陷于拙劣的计较拉扯之中。
    刚才看到一鞭又一鞭打在江鸿身上,听着他的惨叫,江怀黎又一次从自己身上体会到人非圣贤。
    这一年来,原来他身体里也积了很多气,那些气随着一鞭鞭的抽打疏散了出来,心里有陌生的畅快,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江怀黎张了张口,陶澜挥手止住他的话,捡起地上自己那件被踩脏的外袍。
    “我会赔王爷一件。”江怀黎说。
    陶澜抬眸,“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江鸿踩掉的。”
    江怀黎抿唇不言。
    陶澜:“赔什么啊,都是公家发的制服,又不用我出钱,你要是想出钱,还不如留着当婚后财产。”
    “……”
    澜王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带走了一件脏衣,给江怀黎一个感人的背影,就差说给他买几个橘子去了。
    上了马车后,他问乐康:“刚才他有感动得留下泪水吗?”
    外面坐在车夫旁的乐康,回答得不像往常那么快,他迟了一会儿才说:“能看出来,江公子今晚是有些感动的,他道谢很真诚。”
    陶澜在马车幽幽叹了口气,“感动又怎样,在他心里还是江浩严更重要,他只把江浩严当爹,江浩严有什么好的,要不是我……”
    后面的声音轻了非常多,乐康没听清,但他知道王爷还在咬牙切齿地说着。
    为了王爷和王妃婚后生活的和谐,他冒死提醒:“王爷,您可能忘了,江大人是您岳丈。”
    “……”
    第18章
    江鸿伤的很重,要在床上趴几天。
    他在小厮的伺候下吃饭喝水,恢复了些体力,头脑清楚后,就让人去请江浩严,说他伤得很重,想见伯父。
    江鸿:【系统,你说江浩严会来吗?】
    系统分析:【江浩严这两天都忙疯了,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能来,那说明他还是很喜欢宿主,昨晚只是异常。】
    江鸿声音虚弱,【一两个人异常就罢了,那么多人异常吗?】
    昨晚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一想到昨晚那个场景,惊鸿心里还是冰凉窒息。那么多之前很喜欢他的人,一个个站在他的对立面把他推向澜王的酷刑。
    太伤了,他都不想面对那些人,一见到他们就想到那个场景,就压抑难受。
    系统:【先看看吧。】
    江浩严来了。
    他匆忙赶来,问江鸿:“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
    面对他真切的关心,江鸿眼泪一下出来了,“二伯,昨晚真不是我啊。”
    江浩严坐在他床前叹了口气,愁得不行,“昨晚怀黎叫澜王来确实不该,这在自家的发生事,本来不用闹这么大的。”
    江鸿立即点头,“二伯,我真的好疼好委屈啊,昨晚一整晚我一下都动不了。”
    江浩严:“可是,这件事也没办法了,我最近又特别忙,等忙过去这一阵再补偿你吧。”
    江鸿噎了一下,但也能接受。实际上,只要江浩严还和以前一样向着他,只要一切正常他就安心了。
    他说:“二伯去忙吧,我不会给二伯添麻烦,就是这聘礼和嫁妆的事,你得跟皇上和堂兄好好说说,我们江府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呢。”
    “你说的对,等下我先去给皇上汇报新的婚礼策划,看看皇上的意思,再去跟怀黎说。”
    “嗯嗯。”江鸿忙点头,“二伯快去吧。”
    澜王关于聘礼和嫁妆的建议被皇上当场否了,“堂堂皇室亲王成亲,还要占亲家的便宜,他怎么想的,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李公公去澜王府传皇上的话,陶澜立即说:“本王昨晚在江府亲耳听到江府下人说,江浩严要扣下所有嫁妆,让江怀黎带一半聘礼回来怎么了?”
    江浩严:“……”
    李公公又去礼部找江浩严传皇上的话,“怀黎跟亲王成亲,你们江府吃了大亏不成?连嫁妆都不想给!”
    当着下属的面,江浩严羞愤欲死。
    他没有说过要扣留怀黎的嫁妆!他们江府也是要面子的!
    都是昨晚江鸿跟江怀黎说,被下人听到了。
    江鸿跟怀黎说这个做什么!
    最后这件事由皇上定下来了,嫁妆和聘礼的多少由两家各自决定,聘礼给江家,嫁妆由江怀黎带回澜王府自己用。
    他自己又给聘礼添补了九件,同时让江昭容给添了九件嫁妆。
    可能也是意识到时间是真不够用了,任由礼部和澜王这么扯下去,这大婚江怀黎不反抗,也没法进行了,他亲自来敲定澜王大婚的策划。
    一边看礼部新改的婚礼策划,一边看儿子提出的修改建议,一边头疼地骂人,据说那天中午皇上喝了六杯参茶,骂了一个时辰,才让人把他定下来的婚礼策划丢给礼部。
    这是皇上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细致地敲定婚礼策划,连他和皇后的大婚都没这么费心过,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对这个儿子独一份的恩宠了。
    皇上一项项定下来的,不管是礼部,还是澜王都不敢反对了。
    当天下午,就有人来给江怀黎量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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