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黎以为只用量体做婚服,没想到他们量了他的指围和头围。
    量无名指时,江怀黎问:“这是要做什么?”
    礼部的人说:“是要给江公子做结婚戒指,澜王说结婚要有结婚戒指,就是指环。”
    说着他挥手让后面的人掀开盒子,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块绿玉。
    “这是刚从内库挑选出来,请江公子选一块做结婚戒指吧。”
    江怀黎问:“澜王呢?”
    “澜王已经选好了,他选了一块血玉。”
    君子爱玉,在大晟绿玉有能带来好运的寓意。江怀黎配合得仔细查看,选了一块绿得清透的玉。
    接着是量头围,江怀黎说:“我不想带凤冠。”
    “公子放心,不是凤冠。”礼部原本是定了凤冠霞帔的,澜王府给的意见说江怀黎本是男子,不该带凤冠,如果非要带,要带澜王府给的东西。
    他们把图纸拿给江怀黎看,“是一个接一个圆弧连起来,中间这里最高,以金为冠胎,这几个凸起来的地方都会镶嵌宝石。”
    江怀黎应下,这确实不是王妃的凤冠,只要不是女子佩戴的凤冠他就能配合。
    “王爷说,这是大晟独一无二的,属于江公子的。”
    连江安听了都说:“少爷,这些东西都好有趣。”
    确实有些新意,让一直抗拒这场婚礼的江怀黎,有了不多的一点好奇。
    澜王大婚倒计时,八日。
    京城传闻,澜王外袍被江府人弄脏,澜王夜闯江府,把人打了个半死,两边结下难解的恩怨。
    京城又传,澜王府和江府就聘礼和嫁妆一事扯得不死不休,就离谱,不是只有民间那些没钱的人家才会在聘礼和嫁妆上扯皮吗?京城各大茶楼酒楼纷纷有人现身说法,在聘礼和嫁妆上扯皮的婚姻,婚后多不幸。
    澜王大婚倒计时,七日。
    今日京城没什么刺激传闻,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婚礼紧锣密鼓的筹备。
    澜王大婚倒计时,六日。
    今日也没什么刺激传闻,礼部、澜王府和江府都忙得不行,据说当日江府进出不下百人。
    江怀黎试婚服就试了好几次。
    先试衣胚,有细微不合身都会下去改,改到完全合身,再剪裁出没刺绣的两套成衣,再试一遍,确保没问题,再交给两批绣娘分别绣制。
    还有刚打磨好的戒指要试要调整,还有头冠,婚鞋等等。
    甚至还有妆娘上门,问江怀黎要不要试试妆容。
    当宫里的嬷嬷来,想教他夫妻同床之事时,江怀黎终于在疲惫中冷下了脸,客气地让江安送嬷嬷出门。
    这件事传到陶澜耳中,澜王同样生气,他让乐康带了封信去安慰江怀黎。
    信上写:“怀黎勿气,我们不需要,就算有一天你需要,按理也该由本王教你,本王不会让她踏进江府半步了。”
    江怀黎:“……”
    乐康说:“王爷听后很生气,立即写了这封信来安慰江公子,江公子可好了些?有话让奴才带给王爷吗?”
    江怀黎:“你们王爷其实可以不用安慰的。”
    乐康默了片刻,应“是”。
    回王府后,陶澜果然问起江怀黎的回应,乐康立即说:“江公子看起来很好,他说王爷不用挂念忧心他。”
    陶澜满意地继续试婚服了,“他心里终于认可一点我的身份了。”
    乐康:“王爷和江公子马上大婚了,江公子当然认可王爷夫君的身份。”
    陶澜瞥他一眼,“你不懂,这种事可不是该由夫君教的,少年启蒙……”
    “总之,我有义务给他科普引导,让他形成正确的性观。”
    乐康开始听不懂了,他说:“王爷说的极是。”
    江怀黎以为婚前他只需应付这些,繁琐疲惫但也不难应付,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没想到,第二天就出现了让他紧张的事。
    是江绍光来跟他说的这件事,“孟老进京了,今晚就在江家给他接尘吧。”
    江怀黎愣了一下,立即说:“不行。”
    能让这位曾经的帝师称一声孟老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江怀黎的外公,孟秋庭。
    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这个天下不仅指大晟。
    和孟家比,江府可以说是簪缨世家,不敢在孟家面前说是书香门第,孟家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孟秋庭不入朝堂,只诗书传天下,备受天下文人推崇尊敬,说是天下文人之首也不为过。
    他只有一个女儿,还是老年得女,就是江怀黎的母亲,孟潇雨,也是当世才女。
    前几年孟潇雨去世,江怀黎自觉该替母亲在他面前尽孝,想把他接到京城来,孟秋庭拒绝了,他道:“孟府又不是没人了,乾州遍地是外公的门徒,怀黎只管好好读书。”
    现在他却进京了。
    算算日子,应当是皇上赐婚的消息刚传到乾州,他就起身了,不远千里,以年迈之躯。
    他进京的目的,江怀黎自然知道。
    可是没用了,他和澜王的婚礼如箭在弦,孟秋庭强行阻止只会备受责难。
    “暂时不要让外公来江府。”江怀黎又一次拒绝。
    他不能让外公来江府,不能让他靠近江鸿。
    孟秋庭进京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权贵之间传开,他不在朝堂,但地位超然,不少人想要见他,包括江鸿。
    养了两天伤,稍微好一点的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艰难地爬起来,跟系统说:【我要见孟秋庭!我要报复江怀黎!我要让他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江怀黎比他先一步出门,他知道孟秋庭落榻在哪里,当年母亲曾在京城购置了一间别院,作为外公进京时的住处。
    可是他没向那里去,他先去的是澜王府。
    见了陶澜,他欲言又止。
    陶澜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不会又要带本王去求谁吧?”
    江怀黎:“……”
    见他没立即开口,看起来不像是要他去求人的样子,陶澜松了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他,“又没衣服穿了?”
    “我外公进京了。”江怀黎直接说出他来的目的,“我想让他知道,我心悦王爷。”
    第19章
    “你、你喜欢本王?!”陶澜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江怀黎冷冷淡淡三个字:“不喜欢。”
    陶澜:“哦。”
    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冷静得没有灵魂。
    他很快明白了江怀黎的想法,他怕孟秋庭为他不顾一切跟皇上抗旨。
    平日里皇上对孟秋庭这样的大儒以礼相待,但如果他敢抗旨,就是另一回事了。
    孟秋庭是在文人中地位超然,可这是皇权至上的世界,再厉害的文人在皇权面前又能如何,纵观历史,无外如是。
    他已经七十了,江怀黎只想他怀一生盛誉安度晚年,不要为他冒险。
    是要带他去见人,不过不是求人,而是扮爱人。
    陶澜:“懂了,你要租一个男朋友去见年迈的家长。”
    他垮起一张阴脸,“不是租,本王连钱都没得拿。”
    江怀黎已经奇怪他的奇言怪语,迅速抓到关键,“王爷要多少钱?”
    陶澜阴鸷之气又开始向外咕涌,“江怀黎你把本王当什么?本王出场费没人付得起!”
    最后零元出台了。
    马车里,陶澜绷着脸问:“本王要心悦你吗?”
    江怀黎沉默半晌,“最好可以,但是京中都传王爷对我厌恶至极,有种种事例作证,若是假装过头,外公怕是不会信。”
    陶澜:“正经人谁会信那种传闻?放心吧,什么话从本王口中说出,别人都会多信几分,本王就是有这个魔力。”
    江怀黎:“……”
    江怀黎只说:“辛苦王爷了。”
    他不太抱什么希望。
    陶澜抬眸看他一眼又垂眸,看一眼又垂眸。
    江怀黎看出他有话想说,直问:“怎么了?”
    陶澜用一副“你怎么这么不靠谱”的无奈表情看着他:“不练习一下?”
    江怀黎面露茫然,“练习什么?”
    “虽然本王知道,本王是天之骄子,储君之才,但是外面的人对本王是有些偏见的,如果不表现得亲密点,孟老怎么会信你会喜欢本王这种人?”
    抛开前半句,说的是有些道理。
    “不想练习也行,本王也不是很想跟你拉手。”陶澜移开视线说:“只要第一次拉手在孟老面前不僵硬不尴尬就行,聪慧如孟……”
    陶澜一句话没说完,怔怔地睁大眼看向自己的手。
    那上面落了另一只手。江怀黎的手。
    他的掌心覆盖自己手背上,轻软温暖。
    “你、你、你……”陶澜心一跳,“你怎么突然就拉手啊!都不预告一下!”
    江怀黎眼睫一垂,“都是男子,拉个手怎么了?”
    陶澜:“我们是要成亲的两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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