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月二十五,即为兴平二年,甲申月,壬午日。宜:沐洗、剃发、栽种、牧养、嫁娶,忌:入宅、动土、破土、安葬......目前的话,只有后日适合入宅,
    再过七日宜嫁娶。”鸳鸯一大早就照着四分历看今日的运势走向,不过这却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而是安婆婆私下与柳姑娘商量出的结果,看看哪天是黄道吉日,然后就着手准备两件
    事,其一便是举家从别院搬到正院太守府衙,其二便是张罗着袁天下与卢家小姐卢锦的婚事。按说其实自己此刻的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总从袁天下到了涿县之后,这才发现白鹭姐姐口中所说的每个女人心中都会出现的那个心仪的男子,在自己的心中那的的确确就是袁天下本人无疑了,即有学识文采,又懂风趣幽默,有时候还傻愣愣的着实有些可爱。因而当知晓袁天下已经有了柳姐姐跟随在身边以后,多少还是会有些失落,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早就相识,而自己才与公子他......不过即便如此,自己的心中依旧存着念想,哪怕目前对自己来说,像是个梦境一般,
    完全不会实现的样子,可是这又突如其来的婚约,却令得自己很是凄苦。其实这桩婚约说白了,无非就是公子与当地的名门望族的联姻,既可结交望族使自己实力更为壮大,又可以在初来乍到的情形之下,途升威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事,而且还听闻那卢家的小姐生的是倾国倾城,的确和袁公子属于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过,自己就是过不了那一关,说嫉妒他人也罢,说自叹出身也罢
    ,说造化弄人也罢,总之一个字“愁”,两个字“苦闷”就是了。这时候,鸳鸯身旁的安婆婆无奈的摆了摆手,朝着对面的柳盈盈苦笑道:“柳姑娘,既然今日不能入宅,我们便只能再等一日,至于公子与卢姑娘的婚事,估计也只能在往后拖一拖了!”顿了顿,有道:“不过有一点老身我就不明白了,袁熙公子既然已经把公子提到了太守之位,可是公子却为何还要留在这如同麻雀一般小
    的可怜的偏院内呢,若不是老身厚着脸皮来找姑娘你商量,估计公子就打算一直在这里住着了!“”安婆婆,您呀,不用太惯着天下了,他性子比较随和,属于那种随遇而安那种,其实说白了就是懒,嫌麻烦。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就行,也不用特意等
    他离开了才说,然后我们在悄悄拿了注意就好!就比如婚约这个事,您今天不提醒的话,我都忘记还有这么一茬在呢!“柳盈盈温婉一笑,对安婆婆笑着说道。安婆婆点点头,也露出微笑:”其实柳姑娘,不瞒你说,其实老身也知道咱们公子第一是真的怕麻烦,第二是怕我们很多随青姑娘来到太守府的人会有所不适应,可是以老身猜想也许第二种才更具说服力的吧!其实府里的人上上下下几十人之多,尤其是跟随青姑娘来的就占到了三成,因而公子其实是怕他们夫妇俩刚走,自己的确也不太合适就搬进去,给大家伙造成困扰,因而一直迟迟不愿意搬进去这个事。其实我也是跟随青姑娘来的太守府,所以下面这些人的道道我心里都有
    数。公子这么体谅我们,老身也代替大家伙给公子和柳姑娘鞠个躬!“
    说罢,竟是站起身来,柳盈盈赶忙也起了身,口中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安婆婆,你要谢就谢天下吧,我什么也......“”柳姑娘这是说哪里话,公子的成就离不开姑娘从旁的辅佐,如今公子年岁不大便已是涿郡的太守,他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其实这一次,老身就算是因公子得了福。虽然公子并没有任命我为新的管家,不过前任老管家非要执意如此,把我推荐给了公子,而后自己告老归乡去了。这样一来,其实跟随青姑娘过来的这批新
    人,其实明里暗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府里的老人们我就不知道了。“安婆婆说的中规中矩,既没有过分偏袒新来的,也没有诋毁府里的老人,的确算得上是公私分明。柳盈盈此刻的想法,完全是有些诧异的,一个太守府内的家务
    事就有这么许多要顾及,若是再管理一个郡的人,几万户百姓,岂不是更加难了么?”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两天就有劳安婆婆去府衙那边收拾一番,然后我跟鸳鸯妹妹把这边再归置一下,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们再过两日便全都搬到府上去,不过这间
    别院就只能暂时空着了!至于娶亲之事,反正还不着急,到时候我还是会再问问那个呆子好了!“柳盈盈笑吟吟的道。
    安婆婆和鸳鸯同时答了一声“诺”,便各自出了东厢房。安婆婆似乎很是高兴,谁也不能料到前几天刚被发配到别院的自己,转眼间便又回来了,而且一回去还是个总管。虽然说青姑娘和袁熙安排自己去别院只是为了保护公子而已,但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他们可不会这么想。不过好在老身我并不记仇,而且如今主子体恤下人,便是他们最大的恩情了。如今与公子一行待
    了几日,越发觉得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今后也必然是飞黄腾达!反观鸳鸯,自从进屋开始就有些压抑,直到此刻出了屋子,方觉得有些顺了气。不但自己也会跟这安婆婆一样在太守府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了公子和柳姑娘的贴身管事丫头,以后在府里只怕人逢便是鸳鸯姐姐这个那个的。不过她此时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反而是更加关心公子与卢家小姐卢锦成婚的事,假如,我是说
    假如我也是某个豪门世族的大家闺女,而不是红姨捡来从小到大生在妓馆里的孤儿,那该是多好呀,那么自己也不用妒忌和自卑了!
    此时安婆婆早已经乘了马车,直捣太守府去了,而鸳鸯却依旧傻傻的站在门口不远处,自怨自艾。一阵脚步声传来,粗通武功的鸳鸯竟是没能注意的到周遭的一切,却是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她抬起头正望见那个朝思暮想深藏在心中的那个男人,
    袁天下!于是不由得小声惊呼道:“公,公子,怎么是你!”“傻丫头,你一个人在这儿犹犹豫豫的干什么呢!这不,我刚回来,便看你在这儿发愣走神儿,怎么了,有难处记得要告诉我们,告诉我,你柳姐姐或是和你更加
    亲近的安婆婆,都是可以的!”袁天下又摩挲了两下,见眼前的小姑娘点了头,这才把手缩了回来。
    “谢谢公子,我,我只是有些想楼里的姐妹了,因而让公子见笑了!”鸳鸯低下头缓缓地说道。“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想亲人朋友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忧虑的!现在就给你放几日假期,你可以好好的去燕春楼找你的姐妹了玩耍了!不用跟安婆婆那打招呼了,一切从简,诺,这个一并给你,你也正好拿去分给你的那些好姐妹!”袁天下说罢,便跟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径直塞到了小姑
    娘的手中,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这才一转身进东厢房去了。鸳鸯此时默默地端着木匣,轻轻掂量便觉分量不轻,想到之前的所有妒忌、自卑等等的负情绪一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袁天下温暖的手心,以及满脸的笑容。
    鸳鸯捧着深红的的木匣,望着早已进屋的那道背影,微微一笑,便缓缓地朝着对门而去。此刻的东厢房屋内,柳盈盈正剥着新到的紫幽幽的葡萄给袁天下喂去,袁天下一口包着两个,边吃边道:“查倒是不用查了,昨儿个我们还在商量怎么想办法处置原白马堂的四当家余扬呢,可是今天一大早就听说此人已命丧了黄泉,这不没等你起床我便匆匆地去了。不过他的死状到不算好也不算坏,还是不说了,免得早
    上吃的东西都得吐出来咯!”袁天下知道柳盈盈的性格一定会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佯装不准备再说,结果刚得意了没两瞬的工夫,便败下了阵来,因为此时自己的右耳已经被女人捏在手
    里。
    “袁郎,以后可千万别话说了一半,再又咽回去,不但你难受,听的人也会抓狂的!”柳盈盈威胁的啐道。
    “是是是,娘子教训的极是,为夫今后再也不敢了!”
    “这才像话!”柳盈盈这才面上一笑,松了手,猛地又把身子凑了过来,在袁天下脸上轻轻一啄,便既离开。袁天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到地牢那个小院的时候,死了两人,一人重伤,除了哪个余扬,还有一个年轻侍从,场地已经收拾了差不多。不过据他们当时在
    场的人说,其实应该是死了三个人,还死了一个女囚,据说是一个名叫紫荆的姑娘,然后被来人一并带走了!”“啊,这,那他岂不是白救人了么,来人是谁,有头绪了么?”柳盈盈问道。从她口中仿佛更关系那个劫狱的来人而根本不在乎那什么姓余的那个死去多时的混蛋
    。“头绪啊,貌似是有了点。了空和尚,不不,通俗意义上来说,他曾经是洛阳城白马寺里的和尚,现在早就已经不是了,而是白马堂六当家,俗家的名字我还真不太知道。虽然听在场的那些侍从说着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不过我猜测这个了空很有可能是易了容。因为除了两者的相貌大相径庭之外,他的身形,尤其是他
    所用的功法乃是走的佛家刚猛霸道的路子,普通的武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袁天下忽然想到了掀开余扬白布的一刹那,那深陷进去的胸膛,那碎裂的胸骨,还有那一双眼皮怎么都盖不住的双眼,依旧是有一大半的白色眼珠裸露在外,模样甚是恐怖狰狞。突然他又想到了之前在涿县西北的栗子巷,那焦触也惨遭报复,那个高手貌似也是这种刚猛无匹的路子,如此看来,莫非两者都是那了空所为
    ,而他的相貌莫非真的是秃顶,也就是说是个真和尚?袁天下分析的倒是不错,其实张三斤和了空二人都走的是那一种刚猛霸道的路子。唯一不同的是,了空此时还是个寻常武夫,虽然他已经算是武夫中的佼佼者了,而张三斤却是已经入了境的那一小撮高手之一,两人的霸道也并不是可以随意相提并论。这也是后来,为何了空宁愿自己破戒饮酒,也要与张三斤结交的重要
    原因之一。除了避免双方之间的矛盾,还能通过张三斤的吐息动作等等来观摩出霸道之上的更深层的含义。
    这时候柳盈盈看身旁的男人好容易缓了神,这才伸手往他嘴里又为了一颗葡萄,奇道:“可是那个了空如此厉害,为何他救的女人还是死了啊!”“我问过他们了,了空此人并没有大开杀戒,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杀光在场的所有一共二十二人,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不但如此,在场除了两人身死,一人断臂之外其余尽皆都是轻伤,或是完全只是皮外伤。我甚至还听说在与余扬了解之前,还让他们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那意思是避免误伤他们。不过很是可惜,还是有两人没听他的话,趁着他与余扬决斗之时在他背后杀死了那个女囚。因而也才会彻底激怒了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扔出了两柄刀,一把直接穿透了
    身子,另一把斩断了一人的右臂。听说,那两人就是如此折磨杀死那个女人的!”袁天下说罢,似乎对那个了空也是有些肃然起敬。“袁郎,既然已经了空替你和你二哥把余扬除了去,看来这都是天意,天意如此要收那个混蛋,谁又能拦得住?何况也省的咱们自己动手了,借此机会我们也能趁
    势入主太守府!”
    “唉唉,娘子那怎么行!”袁天下急道。“行不行都没辙了,晨间我跟安婆婆还有鸳鸯已经商量好了,后日整个搬进太守府,你若是阻挠,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柳盈盈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袁天下,
    起身便向里间走去了。“哎!”袁天下轻轻叹了一声,忙着起身追到里屋去向女人赔礼道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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