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教诲。

    “放松些,说起来我和你母亲还是少时好友。”

    “家母倒是没有提起过。”有些诧异。

    “她当然不会。”宁鸿远笑着摇摇头,“今天不说这个,你和阿音……六年前我就清清楚楚。”

    “我的女儿,情绪那么不对劲我不可能放任不管。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严严实实。”

    “我只是没想到,六年后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以我对阿音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六年前倒追,六年后还是倒追,让我说什么好呢?怪只怪她太痴情。这也告诉我,拆散你们的可能性太低,还可能让我的女儿对我仇目相向。”

    “为人父母当然希望自己子女顺顺利利地过这一生,不要经受那些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但感情是你们的,时代是你们的,世界是你们的。我拼搏一辈子,为了几个孩子衣食无忧,快快乐乐地长大,最大的愿望便是他们继续幸福快乐下去。我只问你一句,你的态度是什么?”

    宁鸿远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深邃的目光直入心底。严子佩知道,同她讲话的不是叱咤风云的宁董事长,而是一位父亲,希望为女儿的幸福得到一份保证的父亲。

    “她的心不变,我亦不会变。她不退缩,我决不会放手。有我在一天,便爱她,疼她,护她一天。”

    宁嗣音一面做着沙拉,一面留意客厅里的响动,也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内心焦灼万分,水果切得乱七八糟,酱油当香油倒进了碗里,筷子总往地上掉。

    宁母叹口气,夺过她手中的碗盆,“出去出去,别添乱了。”

    “妈……”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出去。”

    直到晚餐时间,家里另外两位才从楼上下来——看来是避难去了。宁二一见宁嗣同就揪了他的耳朵,宁三儿连连告饶也不顶用。

    更让她忐忑的是餐桌上的气氛。爸妈对自己和子佩视若无睹,只顾对姐姐弟弟嘘寒问暖,添菜加饭,眼神都不带过一下的。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宁嗣音怕子佩委屈,碗筷重重一放就要走人。

    “干什么去!”

    “回家!”

    “回什么家,这不是你家?!”

    宁嗣音眼一瞪,宁父脸一拉,父女俩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剑拔弩张的气氛到达了顶峰。

    “阿音。”严子佩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她安心。

    什么意思?宁二小姐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这几年心理不够用了!

    “哪有这种有了媳妇忘了爹的女儿?老婆你看看她……”宁鸿远哭丧着脸寻求安慰。

    宁嗣昕捂脸,宁嗣同闭眼,严子佩把头撇到一边,宁母淡定地吃了口米饭。

    我们的宁二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个彻底。

    不带这样玩我的。

    ?

    ☆、怨得这相逢

    ?  宁嗣音坐在车里傻笑。

    刚才饭后宁鸿远把她叫去说话。她还沉浸在被耍的余韵里,不情不愿地进了书房,没给爸爸好脸色看。

    宁鸿远哼了声不跟她计较,自顾自从书架里取出一本相册来。他一页页翻着,眼里的流光变幻着。宁嗣音忍不住凑过去,宁父指尖拂过的正是他们仨小时候的调皮模样。

    “你大了,有些时候爸爸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他叹口气,“这辈子只认她了?”

    “只认她。”答得不假思索。

    “也难怪不愿意住在爸妈身边一个劲要搬出去。你说我把你养这么大……”又来了,宁鸿远演技很浮夸,宁嗣音还是很吃这一套,过去搂住他的脖子。

    “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爸爸妈妈。”

    这些都是宁嗣音和严子佩——两个事件中心的人——看到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是如此了吧,宁嗣昕想。

    她们的路本就坎坷,爸妈又怎么舍得再让她们痛苦抉择。爸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作弄一番,无非就是想让阿音真正放宽心,不要过多地为他们的感受忧心伤神。

    而早一步回家的自己,把一切都看得清楚。

    还未踏进家门,宁嗣昕就听到了向来琴瑟调和的父母争吵的声音。她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大致是阿音的事情爸爸一直瞒着,妈妈到现在才知道。她换了鞋走进去,父母的声音骤然停止。

    “爸,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

    “阿昕你也早就知道吗?”

    宁嗣昕不说话。

    “你们都瞒着我,是怕我不同意?”宁母不怒反笑,“我只是觉得我这个母亲当的多不称职啊……那孩子把这些憋在心里,小心翼翼不敢在我们面前露了马脚,你们!”

    是啊,那时宁嗣音连她这姐姐都没有吐露分毫,还是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的,她的伤跟谁说?她心里的苦往哪倒?也难怪她一门心思逃出国去,怪就怪自己那时候没能早些察觉,没能在在夜里搂着她,哄着她,替她擦一擦眼泪,自己这姐姐又怎么能算称职呢?

    “是我不对。阿昕你先上去,我同你妈妈谈。”宁鸿远看着妻子红了的眼眶也满是心疼。

    ……

    那日过去,家里的沉闷气氛却没有散去。宁嗣同常常在公司加班不敢回家,她尽量在客厅制造点人气,门外传来的停车的声音,是宁鸿远。半天不见他进来,宁嗣昕走出去,见爸爸一手插着口袋,对着绿化树丛,烟圈在他头上升腾。

    “爸,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宁鸿远转身见她,尴尬地摆摆手,抖了抖烟灰,“烟瘾上来了,就抽一支。”戒烟都这么久了,哪来的莫名其妙的烟瘾。宁嗣昕知道他是在为妹妹的事烦心,也不揭穿他。

    “可别告诉你妈。”偷着抽也站远些啊,自己都走出来了妈妈还能不知道吗。

    宁母的确不知道。她如往常一般在后园里看书,宁嗣昕走过去瞟一眼书名便惊呆了——《中国同性恋研究》,她立即联想到了书房电脑那些个奇奇怪怪的贴吧访问记录。

    “阿昕啊,你说那傻孩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书上说同性恋可能是基因诱导,是不是我和她爸的问题?”岁月的沉淀早已让她在许多事面前都能做到波澜不惊,而此刻她的眼里盛满了一个母亲的担忧。

    宁嗣昕没法回答。要是我也喜欢女人,妈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她更没法问出口。

    她同秦宛舒相处的半个月时间里。虽说没有同塌而眠,却也是在同一屋檐下。她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心绪,仿佛过去二十多年间的情窦初开还是初尝爱果都是一时错觉,仿佛她的心从遇见秦宛舒的那一刻起才被打开。那人无意在自己荒芜的原野上播撒了一粒种子,无意盖上一捧土,无意落下一滴雨,然后这种子就以燎原之势生了根发了芽……

    她的殷切,她的悉心,她的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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