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幼的他神色陡然巨变,而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

    ——“陛下,这画得藏好了,决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看过这幅画了知道吗陛下?!陛下啊,决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这幅画在你手中……”

    眼泪滑落男孩的眼眶,他恍若无神,只知道呆呆地点头。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不能被任何人看穿。”

    ——“特别,是窦家的人。”

    事隔经年,此刻,刘肇的目光,再一次紧紧地盯着房梁处的暗格。

    “凤怜花影图。”

    他轻轻地吐出这五个禁忌一般的字。

    “自从那一年,朕得到这幅画。朕才知道,何谓君王。”

    安顺公主伸出手搭在刘肇的背上,望着他有些红的眼眸,叹息一般:“从那以后起,你便开始对窦家,言听计从。”

    “皇姐。”

    刘肇缓缓地回过头,望向安顺公主的眼神,蓦然间变得异样深邃坚韧。

    “也许,已经到时候了。”

    安顺公主一时站立不稳,弹指后,才稳住气息,问道:“阿弟,无论怎样,皇姐都是站在你这边。你同父皇长得真像,如今看来,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相信,父皇的英明睿智,你也同样具备。”

    “这一局,皇姐陪你一起赌。”安顺公主坚定地回应道。

    -

    日光明媚,草原一望无际,青翠蔓延到无垠的天地交界处,风里都是沁人的青草香气。

    风扬起绿油油的细草叶儿到空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空中握住几根,然后缓缓展开。

    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少年漆黑如墨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看不清眼眸,嘴角那一丝极尽温柔的笑意却让她的心猛然一跳。

    他侧过脸,不远处的归荑,不自觉地脚下生风,朝着他奔去——

    “表皇兄——”

    一如既往地用力扑入他的怀中。

    他伸出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

    “对于归荑来说,我是什么呢?”他的话,融进了风里,飘到她的耳畔。

    “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亲人啊。”她蹭着他的衣物,抬起头,眼眸里似是要闪出星子。

    “那么,你的伯父,你的姑母,还有堂姐呢?他们,难道就不是你的亲人吗?”他手上的力道缓缓松开。

    “都是我的亲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亲人。”归荑笑如日光绚丽。

    表皇兄柔柔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依旧在笑,可如今一看,他看起来那样孤寂。

    “那么,表皇兄和他们相比,你觉得,哪一边……”

    他嘴角的笑意缓缓敛起。

    窦归荑眼眸缓缓瞪大。

    心中那一份不安,如同渐渐开了一个口子,并且愈加撕裂开来,空洞洞地疼着。

    “比较,重要呢?”

    -

    刷——

    窦归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满额头的汗水。

    “啊……”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伤腿一阵阵地发疼,她捂着腿蜷缩起来。

    刚刚似乎,梦见了什么,可又记得不是非常清楚。她咬牙忍着疼,环顾着四周。扶着墙站起来,推门却发觉门从外面紧紧锁上了。

    窗子没有合上,但这儿足足有十丈高,想要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

    果然。

    南筝姐姐,要把她囚禁起来。

    他们,谋算着……要伤害表皇兄。

    她依靠着冰冷的墙壁,抱着腿坐下来,下巴搁在膝盖上。

    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不想要任何重要的人受伤,为什么血脉相连的人要互相背叛。任何人都很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失去,任何人都要保护。

    可是,她却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

    到头来,她好像,谁也保护不了。

    刚刚到雒阳城的时候,她看到了绮丽旖旎的一幕幕,似乎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新奇与惊喜。但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咚——

    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钉在侧面的柱子上,连着一根绳子。

    她惊讶地往下看,却看到一个人影在努力地往上爬着,背上背着一把弓箭。仔细辨认,才发现那可不正是邓家的大小姐,邓绥吗。

    听到一声异响,那钉入墙壁的铁器似有松动,而她只爬了大约一半,若此时跌下去……

    哐当——

    刚刚想到这里,铁器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窦归荑几乎是当下立即抓住急速滑落的绳子,整个人猛然往前一带,她用脚用力地蹬着窗台的墙壁,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抓住绳子。

    可是腿……

    伤口,好像……

    腿上撕裂一般地疼着,她咬着牙,指节泛白。有血色印出,染红了裙裾的一角。

    终于,邓绥一只手攀上窗台,握住她的手臂,整个人攀援上来。窦归荑脱力地跌倒在地上,邓绥低头看到了地上血色的脚印,倒吸一口气,连忙蹲下来查探她的伤势。

    “你怎么样?”邓绥撕破自己的裙子,用力地帮她包扎好伤口止血,眉头猛然一皱,“你这伤……你姐姐竟也如此狠心,我带你离开,我带你入宫,去陛下那里……”

    发觉窦归荑的脸色异样的潮红,她心一沉,伸出手触摸上她的脸颊,发觉是火炉一般的滚烫。

    “呀,你!”邓绥大惊。

    窦归荑伸出手,触摸着腰侧,摸出一块牌子,又解下身上吊穗,一并交到邓绥手中。

    窦归荑伸出手,撑在额头处,张着嘴呼吸声有些急促,眼神似是有些涣散,“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陛下。告诉他两句话……”

    “亡马邓以慑权,笼耿阴……咳咳……以固纲。清……河之幼子名正,易主之兵乱……封源……”

    邓绥全身一震。

    “这两块,一块是我窦家家传的玉佩,一块,是窦家的密令牌。那块玉佩穗子……可保你安全逃出这里……见到陛下后,将这两个东西交给他……倘若……倘若能排上用场……”

    “等一等。窦归荑,我带你一起走……”邓绥皱着眉头,作势要背起她,“我就是来救你的……”

    “不要,你带着我一起走……最后大约两个人都逃不掉。如果让南筝姐姐找到你的话,她会……杀了你的。而且,我不是把比救我更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了吗?”

    窦归荑柔柔地笑着,似乎想要给她一个安定的笑容。

    “我欠你的,我们整个邓家,都欠你的。我不能丢下你……”邓绥着急地托起她的头,再一次探了探她的温度,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有一件事情,很抱歉。”窦归荑抓住她的袖子,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可是,对于你的嘱咐,我可能没办法做到了。君骘……咳咳,我并不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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