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他就因为自己的瘦弱而成为了街上小流氓们欺负的对象,被打肿脸和撕破衣服之类的事经常发生。因为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那些家伙管他叫“犹太人”,还拿来狗屎涂在他的脸上。他那当海军机械师的父亲脾气暴躁,虽曾有帝国骑士的称号,却对酗酒和施虐情有独衷,经常对他和母亲拳脚相加。而只要涅尔德敢于反抗,那他就会被一条粗大的铁链锁住,然后吊在房梁上,少则1、2天,多则一星期,若不是母亲趁父亲外出的机会给他送些水和食物,他早已死了。

    涅尔德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和豪迈的大无畏精神更是无缘。

    可是,后来发生的许多事,却让他选择了海军潜艇学校;并且凭借自己优秀的素质和高超的才能,从一名普通机电长成为了作战指挥官,最终,被任命为这艘u-115号9b型潜艇的艇长。

    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无法领导潜艇这样危险的兵种,正如素食主义者不可能当个好屠夫一样——涅尔德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学会了伪装,将一切害怕、一切恐惧,都隐藏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不让任何一个人看见,也不告诉除了自己以外的他人。而所有的部下们也都以为,他们的涅尔德上尉是一个果敢、刚毅、了不起的硬汉。当u-115号的击沉记录在西元1940年的12月达到了53000吨之后,涅尔德被邓尼茨亲自授予了一级铁十字勋章。这无疑是勇士的象征,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对海水下的黑暗怀着深深畏惧的人也能得到它,也没有人知道指挥着这艘“红天鹅”王牌潜艇的人,是一个经常被过去的噩梦吓哭的傻小子……

    涅尔德慢慢地翻了个身,目光落在了枕头下露出的一角的灰白色小纸片上。

    他犹豫了一小会儿,伸出手,把它取了出来。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波浪形的边缘上有些泛黄。这是岁月的痕迹,也是时间之轮遗失在这世上的一点碎片。

    涅尔德将照片举在眼前,静静地欣赏着。

    照片的主角是一个女孩,看起来,年纪只有7、8岁,一双清澈的眼睛,一张美丽的面孔,还有一头闪亮的长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观察,她都是个漂亮的孩子。

    可是,如果仔细看看,人们恐怕很快就会产生无奈的叹息。因为这个小女孩正抓着一根扫把,模仿着猎人持枪的样子,并且一脸得意地踏着脚下的某件东西——一个11、2岁的小男孩,头上还戴着一只纸做的小熊头饰。小男孩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似乎因为满面羞愧而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在这照片的左下角,有一行用墨水书写的字,虽然歪歪斜斜,但也还能看得清楚:今天,我在妈妈的帮助下,打倒了一只由呆头鹅变的大狗熊。等爸爸从军舰上回来,我还会给他表演一次!

    显然,这是那位小女孩的杰作……

    涅尔德不禁笑了。看着小时候没用的自己,看着那个经常无理地将自己当作出气筒的邻家女孩,他感到自己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苦涩的幸福……

    尽管现在的士兵们到处都在称颂着芙莉嘉·冯·哈瑟尔的高贵和骁勇,幻想着西尔瓦娜·澜的美艳和热情,可是,在克劳茨·迪特里希·弗瑞海姆·冯·涅尔德上尉心中,却早已有了自己的天使,一个任性的小天使。

    好累啊,还是睡一会儿吧……

    希望,今天不要再有噩梦了……

    ……

    ……

    “根据刚才对俘虏的审讯,我们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敌人在这一代的兵力配置和作战计划。”伯伦希尔德的会议室中,芙莉嘉将教鞭指向了海图上标出的某个小点。“两个小时之前,英国人的主力部队集中在这里。有两艘战列舰和一些驱逐舰,火力和装甲防护都要超过我们许多。如果正面交火,我们取胜的把握并不大。”

    “而且,敌人在这些水道中还分别部署了6艘重巡洋舰,用于监视。现在,因为我们已经在这片海域的入口大闹了一场,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向这里赶来了。最近的一组距离刚才的战区大约只有240海里,以那些船的速度,不到8个小时就可以抵达。但要想再追上我们,应该还要花上3-4个小时。”

    “您的意思是,我们也要和他们交战吗?”赫勒尔上校问道,“以本舰的力量单独对付6艘重巡洋舰,可能有相当的麻烦。”

    芙莉嘉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打算对付这6艘重巡洋舰。甚至于,我不会让这些敌人进入我们的射程范围。”她用教鞭在地图上的挪威海中画了一个圈,“我们将在这里同这些家伙周旋,直至吕特晏斯将军的舰队从丹麦海峡通过。”

    “舰长,请问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呢?”水雷长兰茨举起了手,“我是说,吕特晏斯将军的两艘战舰要花多长时间通过那里呢?”

    芙莉嘉伸出了两个手指,“两天。”她说,“两天以后,1月29日的晚上,‘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两舰就能穿越丹麦海峡。到时候,我们就得想办法摆脱英国人的追踪,去做自己的事。我会暂时让航向保持在西南,以便能够给敌人造成我们正在全速朝那里逃跑的假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舰长,”罗斯希奥夫提醒道,“我们大约再过11个小时就会驶离法罗群岛以北的风暴区,在迎来较好天气的同时也将失去风雪的掩护。而且……”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史库尔——刚才审讯英军战俘时,这位副舰长还把某个不愿合作的可怜人打肿了脸……

    “根据那些英国人的供词,敌人的‘暴怒’号正在风暴区的边缘等候着。如果我们在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就极有可能在那里受到敌人轰炸机的拦截。而设得兰群岛上的英国空军也会对我们发动长途袭击。”

    预言家的话到这里嘎然而止,仅仅叙述事实,而不多加评论,把一切都留给自己的舰长来决定。

    “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芙莉嘉顿了顿,颇为不情愿地将目光投向了同伴中的某个人……“我需要你的帮助,航空长。”

    舰长的话音刚落,利格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因为冷不防地被芙莉嘉点了名,刚才还在开小差的牛仔立刻愣住了。

    “我?您要我帮什么忙呢?”利格莫名其妙地问道。

    自从他登上了这艘军舰,便被芙莉嘉划入了不受欢迎的行列中。每次提到他时,不管利格本人是否在场,高傲的女伯爵都只有冷言冷语。就连两人在过道里相遇,互致军礼时,舰长也从未正眼看过他。但现在,她却主动要求起了利格的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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