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人还是像以往那样,声音中到处弥漫着凶狠的气味。

    米赛勒斯顿时再次感到了差异。克罗诺斯卡夫人的黑框眼镜后面时刻放射着让他胆寒的凶光;而纳扎鲁巴耶夫从没严厉地对待过他,就算说句简单的话,也是和颜悦色。在米赛勒斯的眼中,这个苏联人一点儿都没有当权者的架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和气的好地方官——这使他进一步加深了对纳扎鲁巴耶夫的信任,也让他愈发地怀疑起了凯瑟琳和伊德克关于那天晚上的话了。

    “不用那么紧张,教务长同志。”纳扎鲁巴耶夫装模作样地向凶悍的柠檬人摆了摆手,“我相信,我和霍普同学之间很快就会建立起同志般的亲密关系。作为他的入团介绍人之一,我对他充满着信心。”

    “谢谢,纳扎鲁巴耶夫先生……不,纳扎鲁巴耶夫同志……”米赛勒斯相当感激,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

    “真没精神,霍普!你以后得好好学着点,别像你那个野蛮、讨厌的黄毛小妹妹一样,给学校和老师添麻烦!”克罗诺斯卡夫人再次恐吓道——其实这些话都是纳扎鲁巴耶夫事先编排好的,柠檬人不过就是个传声筒罢了。

    “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教务长同志。”纳扎鲁巴耶夫继续充当好人,“霍普同学的道德品质是很好的。一定不会受他的妹妹影响。他一定比他的妹妹明白道理,知道殴打老师这样的行为,是要受到谴责的。”

    她不是我妹妹!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米赛勒斯在心里这样喊道。可因为姐姐曾经反复告诫过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凯瑟琳的真实身份,所以,米赛勒斯只能选择了默认……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和她一样的。老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优等生服从地望着纳扎鲁巴耶夫,急着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对,你现在是团员了,不仅应该听老师的话,更应该听组织的话,听上级同志的话!”克罗诺斯卡夫人扯着嗓门,臃肿粗壮的指头就快要戳到米赛勒斯的脸上了。

    可怜的男孩被吓坏了,害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而在一个劲点头答应的同时,他也不自觉地向纳扎鲁巴耶夫所在的一侧靠去……仿佛,那里有他可以依靠的对象……

    “没关系,我很信任霍普同学,他一定会对组织忠实,对上级诚实的。”纳扎鲁巴耶夫又拍了拍米赛勒斯的肩膀,似乎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而对于你的妹妹,我相信老师们也不会希望她继续这样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下去的。你说是吗?我们必须一起想办法,让她重新变回一个听话、上进的好学生。”政治军官说起话来一句一顿,就像是在布尔什维克党集会上念报告那样。而如此的语调,对米赛勒斯这个害怕国家权利机关的男孩却有着极强的威力。

    “是的,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应该让她变好,不再做坏事了才对。”米赛勒斯连声附和着——原本凯瑟琳在他眼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小魔女,是抢走姐姐的罪犯。

    “对,没错。”纳扎鲁巴耶夫装出惊喜的样子,又夸奖了米赛勒斯两句,还对他说了一大堆学校纪律重要、老师的管教是为了学生的前途之类的话。

    然后,他喝了口水,开始了正题。

    “可是,你妹妹,一直拒绝着大家的帮助。她目中无人,从不听老师的话,和同学们的关系也不好。”

    “就是这样!她从以前起就只和那个同样不守纪律的瑞琴娜·莫德林格在一起。”克罗诺斯卡夫人叫道,显得比刚才更凶狠了。“她们两个都是最喜欢捣乱和恶作剧的,对老师更是不尊敬!”

    由于克罗诺斯卡夫人的高音喇叭实在太响,纳扎鲁巴耶夫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但戏才刚刚开场,他只能继续待在红脸的位置上,摆出一副对教育工作者毕恭毕敬的样子……

    “嗯,那件事你也知道,”他对米赛勒斯说,“教务长同志只是想劝说她们不要在学校广播时睡觉,要尊重别人的劳动,就被你妹妹给打伤了。”

    真正的罪犯总有他们自己的那一套说法,能颠倒黑白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番胡言乱语不仅没有让米赛勒斯产生不自在的感觉,反让他有了奇怪的共鸣。

    “是的,我也一直想让她学乖些,可她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有一次她弄丢了村里人给红军买大衣的钱,我好不容易才帮她找着……可最后她却说是我偷偷拿走的,还把我关在房间里很长时间。”男孩给自己抱冤叫屈,好象他自己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哦?还有这样的事?”“大衣”这个词立刻引起了纳扎鲁巴耶夫的兴趣,也使他想到了那些让他丢脸的老鼠。“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后来因为她是个女的,又比我小,所以我就没有告诉妈妈……”米赛勒斯继续编造着,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懂得关心和谦让的好“哥哥”。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些勉强可以称之为事实的东西。“可她后来还是被妈妈教训了……她太不听话了,我们把大衣送给红军的那天晚上,大家都回家了。可她却又溜出去,闲逛了20分钟才回家。妈妈说了她,但她还是一点儿也没有认错。妈、妈妈可生气了!”

    除了“生气”是米赛勒斯自己的添油加醋以外,其余的倒也所言非虚——那天正是凯瑟琳将小老鼠约瑟芬一家放进大衣箱子的时候。

    男孩无意中透露的内容,让纳扎鲁巴耶夫的眼睛中闪烁起了复仇的光芒。现在,他几乎已经能完全确信,夏洛特·霍普就是那个故意和他作对的人,是妨碍他在这里建立绝对权威的敌人!

    但并没有人真正地看到凯瑟琳往大衣箱子里放老鼠的情景;而即使能从布列斯特的下水道中捉出那些老鼠,牠们也不会开口说话。要想公开地整治这个嚣张、傲慢的小家伙,纳扎鲁巴耶夫还必须弄到些更实在的情报。

    “唔……这样可真不好呢。”他看似赞同地对米赛勒斯说道,“她太让你母亲担心了。难道她就没有想过,你母亲既要操持家务,又得管教孩子,已经很辛苦了,她不应该再增添大人的麻烦了。”

    对方怎么说,米赛勒斯就怎么点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觉得,纳扎鲁巴耶夫也和他一样讨厌凯瑟琳……甚至,可能还要更讨厌些……

    “而你的姐姐……嗯……怎么说呢……似乎也有些太宠着她了。”苏联人抓了抓稀疏的头发,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实说,我觉得她太过放纵你妹妹……不太适合管教孩子……有件事,也许您知道……”他小心地瞧了男孩一眼,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厌恶,便接着说,“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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