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带着妹妹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城门,只见城门兵正在关城门,他忙上前问道:“各位军爷,天色尚早,为何要关城门呀?”
    一名守城老兵道:“你没听说呀?我们刚得到消息,据说有一伙流寇从冀州流窜到了咱们这里,人数有上万之多!咱们城里的兵将都上前线去了,人手不足,流寇来了,不关城门,难道还要出城迎敌不成?”
    长孙无忌吃了一惊,问道:“那伙流寇离晋州还有多远?”
    老兵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不也是刚得到信儿嘛!反正别管到哪儿了,早早作准备总是对的!”
    长孙无忌拉起妹妹的手,道:“各位慢关门,我要出城去!”说着就要往外面挤。
    那老兵急道:“你没听说有流寇来啊,怎么还要出城,不要命了?”
    长孙无忌道:“我有急事,我要去追赶前面的冠军侯!”
    老兵还是摇头,劝道:“冠军侯是今天早上走的,他没得到信儿,要不然也要留在城里了,那个送信的说他没在半路上碰到冠军侯,估计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我看你还是别去追他了,他带的人少,也不见得能保你周全!”
    长孙无忌笑道:“天底下哪有流寇敢触冠军侯的虎须,就算千军万马他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拉着长孙无垢的手,挤出了城门。
    那老兵在后面摇头道:“这人一定是听说书的听多了,那冠军侯只带了三百来人,还拉着十几辆大车,顾自己的行礼都顾不过来呢,哪还顾得了你呀!”
    出城没跑出多远,长孙无垢就跟不上了,长孙无忌只好背起她,甩开大步赶路,可一路上岔路却极多,也不知李勒走的是哪条,他只能沿着最宽的路走,希望能够赶上!
    一路急赶,直走出了快十里,见前面有块大空地,上面脚印驳杂,似乎有大批士兵在此操演过,他心里估计,可能是李勒的军队在此休息过,自己没走错路!
    又急急地赶了十几里,天色已黑,他来到了一片大树林子的边缘,这片树林占地极广,无论向东还是向西,都是一眼望不到头,只是不知有多深!黑灯瞎火的,长孙无忌却是不敢带着妹妹进去,无可奈何,只好在林边过夜,等天明再去追赶李勒!
    此时,在林子的西头,正有一大群的乡勇,人数约莫足有上千人,领头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领,只比长孙无忌大上一点点,可在气势上却强过数倍。这年轻将领身穿皮甲,相貌威严,正在看一张地图。
    就听身旁有人道:“定方,你能确定许可条那伙流寇今晚会到这里吗?”
    年轻将领点头道:“可以确定,许可条向来是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所以今天晚上肯定会到这里!”
    又一人道:“苏哥,要不咱们再等等,我听说滑州也有一队郡兵在追赶许可条,咱们和他们汇合后再动手吧!”
    年轻将领名叫苏烈,表字定方。他摇头道:“不必。咱们千里迢迢地追着许可条到了这里,就是要给受害的乡亲们报仇,现在等到了好机会,岂能错失良机?别看咱们只有一千人,可那许可条实际上也只有一千多名手下,他自称的上万军队不过是裹胁的百姓而已,并无多少战斗力!”
    他一指前面的树林,道:“你们看,这片林子虽长,却不深,象一条腰带,等许可条他们到了这里,咱们只需从侧面进攻,把他们赶进林子就成。那时被裹胁的百姓定会趁机逃跑,这样一来,许可条的上万大军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等出了这片林子时,他的身边也就只会剩下那一千多手下了,敌我兵力相当,咱们当有机会得胜!”
    一名乡勇问道:“如果那许可条见事情不妙,不肯出林子,非要和咱们在林中厮杀怎么办?那时咱们的人会加大伤亡啊!”苏定方笑道:“不会的,这林子不深啊,他要是不出来,咱们放火烧也能把他烧出去!”
    乡勇们都点头道:“定方,你向来有勇有谋,咱们大伙都服你,你说怎么办,咱们跟着干就是了!”
    苏定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咱们就埋伏起来吧,将火把都熄了!”
    林子的东面,李勒正坐在帐中洗脚,他对独孤彦云道:“这一路上咱们可见着不少流民啊,虽然人数都不多,可这也表明天下要乱了!”
    独孤彦云道:“已经乱啦,我看这次远征之后,皇帝老儿就忙着平叛吧!不过这跟咱们也没关系了,到了铜闸城想回来都难,还管得了中原乱不乱嘛!”
    李勒摇头笑道:“你这么说可不对了,咱们要时刻关注中原的变化,如果一旦有机会,就近取了燕云之地,那时招兵买马,嘿嘿!”
    独孤彦云道:“大人说这话,要是被皇帝听到,可是要被砍头的!”
    李勒擦干净脚,端起水盆,道:“就算听不到,我不也一样被发配到了关外,和被砍头有什么两样!”哗的一声,将洗脚水倒到了帐外!
    独孤彦云站起身:“早点儿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走出了李勒的帐篷。
    李勒吹熄蜡烛,躺到毡毯上,却睡不着,没办法只好数起绵羊来,一只两只三只过不多久困意上来,迷迷糊糊间,就听帐外有人叫道:“不好,有盗匪来袭,不要睡了,不要睡了!”
    李勒忽地坐起身子,冲出帐外,喝道:“慌什么,什么盗匪来袭?哪里来的盗匪,有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
    一名士兵叫道:“是从西面来的,看不清有多少人,反正多得很!”营地里的士兵们快速穿好盔甲,拿着兵器冲出了帐篷!
    见军队紧急反应的速度很快,李勒心中满意,回帐自行穿好盔甲,提了梅花枪,出帐骑上西方小白龙,下令道:“结车阵,一百人在阵内备好弓箭,车夫也进去,余下的人阵外迎敌!”
    向西面看去,只见大群流寇尚未袭到,似乎正在一边走一边作战,喊杀声震耳欲聋,可兵器相交声却是较少听到,更无战鼓和号角声!
    李勒招手叫过程咬金,吩咐道:“铁牛,你去前面看看,和流寇交手的是哪支部队!”
    程咬金答应一声,挥舞宣花板斧,拍马而去。李勒又在后面叫道:“小心些,如果敌人厉害,记得要逃,别傻哩吧叽地和人硬拼!”
    程咬金也不回头,只是叫道:“晓得了,表舅当真啰嗦!”
    “这破孩子!”李勒终是不放心,又叫过马思源“老马,跟上去看看!”马思源当即拍马跟上。
    李勒骑在小白龙上,在车阵外围不停地转圈,前面的厮杀声虽大,可战斗情况却似乎并不激烈,而且流寇都在往林子里面跑,并没有太多的人过来,即使有几只小鱼小虾跑过来,可一见这里有大批府军列阵,也都大叫一声“妈啊!”接着窜入林中!
    战场并不往自己这里延伸,李勒当即放下心来,回头对兵将们下令:“弓箭手无我命令,不得轻易放箭!还有,只要流寇不过来冲我们的车阵,我军不得主动与之交战,听明白了吗?”
    兵将们大声答道:“得令!”
    其实众人此时已经发现,流寇中很少有穷凶极恶之徒,大多是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百姓手里顶多拿着木棍,有的连木棍都没拿,赤手空拳,惊慌失措地在往树林里面跑!
    李勒下此命令,无外乎就是要放这些百姓一马!
    过了片刻,忽听东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一支部队在往李勒这里赶,李勒本就在林子的东面,那支部队从更东面来,表明他们和眼前的流寇不是一伙的,或者说是另一伙流寇!
    李勒把枪一摆,手下兵将纷纷迎上,车阵内的弓箭手跟着转向,把箭头指向了后面那支部队!
    过不多时,一支大概二百来人的队伍奔来,这是支步兵队伍,只有少数几名军官骑着马,军官穿的是皮甲,表明他们是郡兵!
    领头的军官见前面有府兵,赶紧勒住战马,在马上抱拳,问道:“敢问前面是哪位将军的队伍?”
    李勒在后面没动地方,向独孤彦云打了个眼色。
    独孤彦云上前,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这位郡兵军官的问话,反问道:“你又是哪位将军啊?”看向这名郡兵军官,年纪已快到四十岁了,骑着一匹劣马,皮甲也甚是破旧,明显混得不是那么太好!
    见独孤彦云不答反问,郡兵军官倒是不敢不答,他已看清独孤彦云身上穿的是套簇新的郎将甲胄,而且这名郎将的身后,还立着另一个身穿华丽盔甲的武将,看上去官职更大,派头十足!
    郡兵军官翻身下马,再次抱拳行礼,规规矩矩地回道:“卑职滑州乐窑县承平镇左卫治安所,衔领一百兵丁,实领二百兵丁郡兵旅率”
    李勒心中好笑,好长的官名啊,原来只是个旅率!
    “窦建德!”郡兵军官大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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