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金色图腾,落了一身的清晖,衬的人英气俊逸。

    何晏给一群太监侍卫恭敬的迎入了翎羽殿,现在想来,当时那太监青白的面皮,和侍卫手里攥紧的刀,该是早有预示。

    可当时的何晏并未察觉,进了殿,转过身,却没能看见那凤目温雅的男子,反而是那冷冰冰的朱漆大门,关上了便再也未有打开,

    整整三天三夜,与世暂隔的人,却猜的到那外头的翻天覆地。

    重见天日的时候,映进来的,也并非和煦暖日。

    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尖儿对着自己,喜连自后头挤上来,跪在自己脚边,将那琼觞高举过头顶。

    赐毒酒,诛九族。

    真是恨啊,铺天盖地的怨恨。

    外头的红梅又纷纷扬扬了一地,掩盖了一些东西,又显露了一些。

    有东西落在地上,透明的,又给很快猩红掩盖。

    待再醒来之时,一切都成了事不关己的怪梦。

    婳羽宫床板上的傻子,呆呆的睁了眼,转向虚空,

    “江怀瑾?是谁?”

    皇城落月寂,楚河,汉界。

    暮春花已尽,物是,人非。

    ***

    睡梦里的人,攥紧了手,额角上一层薄薄的水渍。

    旁边的顺顺瞧着不对,便走上前,稍一摆手,“拿灯来?太暗。”

    盈盈赶忙接过小宫女手里的坐灯,稍稍的往龙床那边靠了些去。

    何晏给光亮一晃,登时睁了眼,“怎么了?”

    盈盈吓的赶忙收了灯,抬眼去看顺顺。

    顺顺弓腰退几步,“主子,您晌午躺下,竟直接睡到现在,方才又像是梦魇了一样,奴才担心…”

    何晏坐起身,瞧着那一屋子的人,神色微沉,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宫人们听得何晏开口,赶忙跪了一地,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说是主子今日要出宫,奴婢们特来给主子送行。”

    话说那宫人不跪便罢,一跪倒显出来个怪人,脏兮兮的小太监一个人站在边儿上,擦着鼻涕,给旁边的宫女拉了一下,依旧站着,

    “淮淮,江湖之大,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何晏听得头皮发麻,腾的起身,“赶紧走!”

    顺顺跟在何晏后头,“奴才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却也不需要带什么,不过是几身衣裳和之前皇上赐的金银细软罢了,那府里头什么都有,喜公公说那用度也同宫里头一样按月发放,主子只需坐马车过去便是。”

    何晏头也不回的往出走,“知道了。”

    顺顺又道一句,“主子,咱们是不是去一趟御书房…”

    何晏脸上冷冰冰的,“不必了。”

    说话间两人刚出了宫,还未来的及上车,便已远远的见了一串提灯。

    天色晦暗不堪,那人的眉眼便也不很清晰。

    “皇上驾到——”

    顺顺赶忙跪在地上,“奴才叩见皇上。”

    何晏正要屈身,却听得前头音色冷清,“不必多礼。”

    喜连凑上前来,笑意盈盈,“淮淮,皇上可是特意抽功夫过来送你。”

    何晏垂了眼,违心道:“我正想着过去呢。”

    元荆一笑,“倒是巧了。”

    接着又递过来一只腰牌,镀金刻麟,

    “想回来的时候,凭此物便可畅通无阻。”

    何晏伸手去接,却是握住了那人的手。

    皇帝浅黄的袖口上,绣着五爪金龙,自袖地下透出来的指尖,冰凉绵软,同以往一样,没半点不同。

    何晏默立良久,叹口气,“谢皇上。”

    却还是不松手。

    冷风吹拂,那一排排灯笼摇曳着,如江面浮光,太监不苟言笑,垂首立在一边儿,木偶一般,态度恭谨的宫人也跟着低了头,眼底那一丝费解,不过是稍纵即逝罢了。

    元荆身子僵直,微微低头。

    交握的手却是越发的紧了,缠在一起,分不出是谁的指头。

    喜连轻咳了一声,元荆赶忙将手抽出来,留了腰牌在何晏手里,

    “拿好。”

    何晏攥了那腰牌,这才抬头看对面儿的人一眼。

    勾勾唇角,“恩。”

    上了马车,鞭声乍起,车轮辘辘。

    红墙绿瓦,残夜孤灯。

    具已远去的,又岂止是那一座的皇宫。

    一年前,给人簇着进来的人,意气风发,却终落了个孤身赴死。

    一年后,伶仃马车上的人,装疯卖傻,挑帘儿遥望那渐近的京城,重新运筹千里。

    ☆、63 筹谋

    三更天,

    大堂里亮一盏油灯,明明灭灭,像是随时要熄了似的。

    手边儿的茶水早就凉透了,田崇光坐在梨木宽椅里,些许犯困。

    暗处的脚步声且轻且急,随着门板吱呀一声,迈入门槛的小厮反手阖上门,凑了上来,

    “大人,可以过去。”

    田崇光微抬了眼,面皮给烛火一映,多了那么几丝阴凄,

    “你可看清楚了?那守在外头的人,可是王统兵?”

    小厮闻言点点头,“大人放心,小的看的很清楚,还上前同王统兵打了招呼,定错不了。”

    田崇光闻言起身,屈指弹了弹衣袍上的褶皱,“走。”

    小厮跟在田崇光后头,神色谄媚,“大人,轿子小的早已经给您备好了。”

    田崇光缓步出屋,“可是平日那顶大轿?”

    小厮何等的伶俐,“大人,小的给您备了一只青呢小轿,任谁也不会多加留意…”

    田崇光眼角起了些许褶皱,“不错。”

    小厮脸上笑意的更开,赶忙伺候着田崇光出门上轿,后又将两手收入袖儿内,跟着一起,朝那皇宫后城门而去。

    且说这一趟出行的人,算上轿夫一共四个,连灯笼也未提,摸着黑,跌跌撞撞的绕到了皇宫后门。

    循着小路往前,未用多久,那屋檐高耸的宅邸便在眼前了。

    轿子落的地方离宅邸还有些距离,小厮一挑儿棉帘儿,田崇光探身而出,眼望着那四角高悬的灯笼,竟莫名其妙的头皮发麻。

    小厮见状,便会意的上前,将王姓统兵叫了过来。

    那统兵芝麻大的小官,受上级的指示,不过是个跑腿的角色,所以并也不知道田崇光的身份,只知道是个大官儿,上来就单膝跪地,

    “叩见大人。”

    田崇光退到晦暗处,往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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