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铅五,政和、宣和通宝甚至有铜四铅六的,一贯钱不当一贯钱,和银的比价拉得愈远了。”卫希颜这里说的铅是指锌,因色白,宋人称为白铅。

    名可秀叹道:“待钱法变革后,这官钱的成色还是得提上来。”

    她看着这铜钱的形制不由笑出声来。卫希颜私铸的这钱在正中有一个凸起的方,却是实心的,并没有贯穿成孔,并且边缘还有一圈细密的齿纹,那两枚金银币也是如此。这与通行的铜钱便有些不同。

    卫希颜笑嘻嘻道:“中间没穿孔,这钱比官铸的建炎通宝略小了些,重量一样,不会浪费铜。哦哦,还有,可秀,你猜这齿纹边缘有甚么用?”

    名可秀见她一脸准备卖弄的表情,不由失笑,略一想就明白其中因由,“可是防备奸小刮削边屑‘偷钱’?”

    卫希颜唉声道:“不好玩,一猜就中。”

    名可秀年少就随母亲出入四海交引金银钱铺,听说过不少“偷钱”手法,譬如金饼银锭,用小刀刮一层边,这些屑末乍看不起眼,累积起来就不是小数。

    “这法子好。”她点头笑道,“防止刮边,就能确保钱分足,即使流通经手千百人,只要齿边还在,就不需要再作称重估值。这钱若推出定会大受欢迎,没准会成为商铺量钱的标重物。”

    她手中铜钱的正面是“皇宋通宝”,两枚金银币的正面则分别是“皇宋金元”“皇宋银元”,背面用阴文横刻一行字:足金(银)一钱;金币的背面还多了一行阴文:烧验讫。

    大宋的“足金”是指含金量九成五以上。“烧验讫”是宋人压制金砖金饼的规制,表明采取的验金方法是用火烧,判定确属真金后才可以凿刻“烧验讫”,所以宋人称真金为“烧金”,有“真金不怕火炼(烧)”之说。

    这三枚钱币是瑞宋铸钱监承卫希颜之命秘密铸成,统共只铸了二十来枚,作为样品带给名可秀参详。

    “不错!”她翻来覆去细审一番后道,“四海钱铺就按这制式铸币。”

    卫希颜眨着眼道,“这正面的阳文就由你来题,这亦是‘御书钱’了罢。”

    “御书钱”是指皇帝御书通宝钱铭,大宋皇帝中书法出色的都御笔题过年号钱,赵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卫希颜这么说便是打趣名可秀是幕后的太上皇。

    名可秀白了她一眼,“被有心人按图索骥可就不妙了。”

    大宋有禁止私钱的法令,但因钱荒律法执行得并不严格。有些钱监便私下替豪家铸造祈福钱,民间大钱铺也多有自家的铸钱坊,便于将收购来的低价铜器熔后铸钱,或收集劣质铜钱熔了重铸获利——这些私铸钱被称为“边炉小钱”,只要分量足够,官府就默许它们流通,而民间也没有异议。

    这就是贵金属货币的一个通性,只要分量足,民间就愿意使用,并不关心这是官钱还是私钱。

    尽管如此,两人依然是谨慎的,譬如卫希颜铸的金银币的背面就没有如宋人压制金砖银锭般会刻上“某某铺”或“某某宅”表明出处,这样即使朝廷要追查,这些钱币也是“无主之物”,查不到四海钱铺头上。名可秀自然不愿留下亲笔题字成为将来可能被人拿捏的把柄。

    卫希颜却道:“可以写篆书嘛,你的小篆又没几个人见过。”

    名可秀有些好笑,“你就这么想让我题钱文?真当成铸御书钱呀?”她笑容里带着谑。

    “当然!”卫希颜的眼神透出几分热切,“可秀,虽然你不在乎甚么青史留名,我却希望你流传下一些痕迹……”证明你才是这个时代的缔造者,不能平白便宜了赵构不是。

    “一想起这家伙坐享其成,死后没准还能混个圣祖高祖之类的,我就犯堵!”

    “你呀……”名可秀指着她笑得直不起腰。

    心情愉悦之下,两人步伐轻快。行南越过天都峰后,名可秀见将近巳时,便携了卫希颜下山。

    午时二刻,两人在京外南郊的方家峪先行分手,名可秀在铁卫护送下入城回枫阁,卫希颜则悄然潜向应该已行到钱塘江口的水师战舰。

    城东候潮门外,政事堂诸公并枢府众官在钱塘江北岸迎候卫国师回京。

    卫希颜在三四十名威武彪悍的亲卫护卫下,骑着大象登了岸,迎接的官员们仰着头看得目瞪口呆。在她身后,依然一袭青缎道袍的叶清鸿横坐在独角大犀牛的背上,容色冷然,嘴角有些僵硬,她宁可混在亲卫群里也不愿如此招人“瞩目”——卫希颜一句话打消了她这主意:或者你愿意抱着猩猩入城?

    “这,这……庞然大物是何兽?”

    “两根白牙的是象……是象牙!”

    “那鼻孔上长角的又是何兽?”

    “啧!那猴子好大,还一身红毛!真是罕见呐!”这是猩猩,耳朵灵敏的卫国师暗笑纠正。

    “哎呀……那两人抬的大水缸里是甚么?”

    ……

    卫希颜的回京掀起了一波风潮。

    京城百姓都津津乐道着卫国师带回来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海外蕃国贡物,“大象”和“犀牛”成了京城盛夏七月里提及率最高的词,报纸也趁这番势头来了个珍奇动物大观园的连篇报道,受到坊间热情追捧。

    “……你这可真是搅乱一池春水!”名可秀一头批着札子一头笑,“不知有多少孩童正翘首盼着你的动物园建成,卫国师,你可得努把力呦。”

    卫希颜歪在正心阁临窗的镂空雕栏紫檀托泥榻上,背后靠着只石青色绣兰草的大锦枕,翻着手里的《三字经》,懒洋洋答:“这事已丢给了太仆寺,可不归我管。”

    “你这甩手掌柜倒做得轻省,可怜了太仆寺,明明管马,这会成了百兽寺。”

    卫希颜打哈哈,“我这是给他们开创钱路,建成后入园收费,每人百文,还不赚得肚儿圆?”

    “噫?别忘了,五成收益是归皇帝内库的。”

    卫希颜恼怒,“这小子!连动物都要刮层皮!”

    “你撺掇皇帝拿出御赏园的动物,他可不得收点回报?再说,没有这进项动心,你当皇帝会这般爽快允了你修动物园?”名可秀批着札子一心二用。

    卫希颜哼哼卿卿两声,“总之这厮就不是好的!……活该他生不出儿子!”说着便乐了。

    名可秀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深幽幽的,说出的话也幽深:“说起来皇帝虽未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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