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即退,双方的作战方式趋近于一致,然而赵云却更胜半筹,他的判断出奇精准,每发起一次冲锋,角度都妙到毫厘。

    千余骑就像一头灵活的长龙,于战场中央不断游走,往往在某个无法估算的角度出现,把魏军冲散后,却齐齐退到远处,再次集结,开始下一轮攻击预备。

    贾诩与司马懿俱紧张地看着战场情况。

    司马懿忽觉得不对,敌方只有赵子龙出战?其他主帅在何处?莫非这又是一场阴谋?为何只有赵云?刘公嗣呢?姜维呢?黄月英呢?

    司马懿不由自主地恐惧万分,背脊发凉,转身派出探子散向平原四处侦查,想了许久,却寻不出半点端倪。

    司马懿穷紧张了。

    这个时间,阿斗在帐篷里睡觉,还打着小呼噜。

    姜维在看阿斗睡觉,无聊地把一张纸折来折去,等他起床,俩人一块去给钟会换药。

    黄月英在五丈原西面一块高地上,就着晚春暖日,给诸葛亮纳鞋底。

    于吉踮起脚尖,在翻阿斗的书架,找点心吃。

    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

    中午时分,赵云见差不多了,平原上已零散躺了不少曹军受伤兵士,便发出命令,回营吃午饭。非凡·txt ·月の泠然·整理收藏

    赵云亲兵出战千人,重伤四人,轻伤一百七十人,无人死亡!

    曹真清点司马懿派给自己的骑兵,不知不觉竟是已被赵云消灭了近两千!

    黄月英做完活计,抬眼一瞥,战场尽收眼底,道:“行了,上弦。”

    身后百余名兵士以五人为一组,扳动机括,发出咔咔声,又把攻城铁弩转了个向,数十台巨弩指向场中。

    司马懿勃然大怒,几乎便要把曹真绑去罚军棍:“如此轻敌大意!你怎么带兵的!原未想你能胜过那厮,你……你竟如把兵送上门去……”

    那话实是出自本心,在司马懿眼中,曹真就像带着人去给赵云杀一般。

    曹真竭力分辨道:“我军自上次大败后士气已泄,又是武技不精,赵子龙骑卫俱是他一手操练的亲兵,士气高涨,如何能敌?!军令如山,丞相只交代子丹出战,子丹已尽全力……”

    司马懿正要寻由来狠治曹真,却听帐外兵士纷纷怒喊。

    “怎么?”司马懿蹙眉道,匆匆出帐一看,登时火冒三丈,吼道:“好个恶毒婆娘!”

    曹真一面追出,道:“赵子龙若再来扰,我军死守方为上道……”那话被截了一半。

    出营打扫战场,抢救己方伤兵的清道夫竟是全部死在了平原中央!

    远处数十架铁弩,虎视眈眈瞄准了尸场,只要有人靠近一步,踏入射程,便不由分说,将魏军收尸人员全部射杀!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懿咆哮道。

    “这是怎么回事!”午后,阿斗吃饱喝足,出来巡视一圈,被那旷野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吓得不轻。道:“什么时候死了这么多人?!”

    正疑惑间,见对面有一骑飞速驰来,像是悲恸得失去理智,前来抢袍泽尸体的曹营骑兵,堪堪奔到尸场外沿,远方嗖然飞来一根巨箭,那人发得一声喊,连人带马,被钉在地上。

    阿斗看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二话不说,回营去找赵云。

    “这太残忍了!师父,把箭点撤了。”

    赵云像一桩木头般坐着,阿斗抓着他摇道:“师父!你怎能连死尸都不让人收!那是战士啊!不管生前是谁的兵,死了以后,你还不让人回家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能这么残忍!”

    阿斗猛力摇晃赵云,忽停了动作。

    他看到赵云的眼泪顺着他英俊的脸流下,许久后,赵云道:“师父错了,这就去撤。”

    阿斗静了下来,仔细回想那天帐外偷听到的话,转身追出帐外。

    “我知道了,我改变主意了,师父!”

    “赵子龙将军!”阿斗沉声道。

    赵云才停了脚步。

    阿斗认真道:“师父,有啥罪孽,我们一起承担,我知道贾诩想做什么了。”

    曹军与汉军中间,铺了近一里地,四千余具死尸——两千骑兵与两千战马,魏营内又有违背军令的士兵陆陆续续出来抢救尸体,俱死在弓弩之下。令那处几乎成了一个大尸坑,遍地俱是嗡嗡乱飞的苍蝇。

    风吹雨淋,在春夏交接的温暖天气下,死尸开始腐化,并引来无数食腐动物。

    蜀魏两方再次开始旷日持久的僵持,腐臭随风散开,令众人闻之欲呕。于吉在月英的要求下,撒出一把符纸,化作无数灰鼠,地毯般卷向尸坑。

    这批道法变幻出来的生物,成了滋生瘟疫最好的催化剂。

    曹营尚且不知其中关窍,某天锅灶内煮起晚饭,掌勺兵探勺入锅,拌了拌,舀出一只死老鼠甩到一旁,又把锅中食物倒进排队领饭的士兵碗里。

    众兵士俱是习以为常,军旅苛苦,有吃就行,若碰上灾荒干旱年头,便更不计较这些了。

    蜀营中却是如临大敌,处处焚烧艾草,衣物以沸水烫过消毒,全军退后数里,食物更是严格监控。

    老天刮起了西风,把气味吹向曹营,这也在贾诩的预料之中。

    某日清晨,魏蜀双方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倒下了第一个人,拉开了横扫洛阳,长安,乃至整个关中平原的那场灾难——史称五丈原之疫的序幕。

    魏营里第一个病人是曹真,而蜀营中的第一个病人是阿斗。

    曹真几次骑马到尸坑外沿,不惜以自身性命来试探强弩,以期寻到除去蜀军机关的方法。

    他凭借高超的骑术,以及爪黄飞电的速度来回闪避,几次死里逃生,从尸堆中爬出来,他逐渐摸清了弩箭规律,并在地图上一一标出,准备第二天入夜再迂回绕过,以部分将士牺牲的代价吸引弩箭,再冲上山去,一举拔除箭点。

    然而第二天清晨,他感觉咽喉疼痛,额头发烫,无法起床。

    阿斗勉力起身,喝了几口水,道:“这什么时候了……嗓子好疼。”

    他也没注意到帐内多了几个人,掏出《青囊经》,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页,道:“叫伯约……照着这方子煎药。”

    旋又闭上眼,睡着了。

    梦中听到月英慌张的声音。

    “赤兔在哪?伯约骑着,带贾诩回成都去!”

    “顺路把……带过来……”

    “不行!现在就去!你慢一步,子龙便会杀了贾诩……”

    “封锁消息,决不可让人……”

    阿斗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自己总被人抱着,抱过来,又抱过去。

    睁眼看时,总是赵子龙,每一次醒来都见到他,他的面容一次比一次疲惫,憔悴。

    仿佛得了瘟疫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阿斗昏昏沉沉,总觉得子龙像是快病死了,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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