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抱着谁。

    直至带着凉意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阿斗听到孔明熟悉的笑声:“命里注定,脚踏七星,幸得当年朝张仲景讨了千金方来……”

    赵云的声音十分沙哑:“他喝不下。”

    这就回成都了?五丈原那儿丢着不管?

    阿斗在刺鼻药味中竭力睁眼,见到赵云在喝药。

    赵云把药喝在嘴里,抱起阿斗,与他接吻,并把药喂了进去。

    阿斗虽是虚弱,却开心得很,断断续续地回吻着赵云,把那碗药喝完,过了一会,倚在赵云胸前,吐了他满身。

    诸葛亮又道:“瘟瘴已除,须得以补药调理。子龙你不可再熬,好好休息,我已想定计策,来日与你去破曹营。”

    还是孔明厉害,早知道该叫他一起,说不定早把司马懿给料理了……阿斗迷迷糊糊想道,又睡了。

    深夜,曹营灯火不足三成,近六千将士染上瘟疫,一病不起。曹真却奇迹般地撑了下来,贾诩一计除去了曹军万人,更有无数士兵病入膏肓,他们将在不久的未来,把疾病传播到长安,洛阳。

    大魏像个垂死的病人,只需轻轻一指,便能把它彻底推进关中平原。

    五丈原之战完胜,弩箭队无须再守着山头,撤回营中,然而山顶的棚屋里,此刻却多了两个从长安来的人。

    银盘高悬,月夜清冷,笛声悠悠,从山顶飘来,传遍魏蜀两军大营。

    曹真抬头仰望背着一轮满月,坐在石上的那个黑影,吩咐部属道:“启程,回长安。”

    曹军陆续拔营,残兵在午夜离去。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阿斗躺在榻上,勉强支起身:“笛子?哑巴回来了?还是我听错了。”

    赵云坐在案前,道:“睡下!身子还未好。”

    阿斗笑了笑,躺回去,闭上双眼。

    赵云依旧埋头去切一截长白参,道:“日夜听驼铃,随梦入故里,手中三尺青锋……报朝廷,谁人听。将军令,听过么?”

    阿斗喃喃道:“嗯……这曲儿好听。”他知道有赵云守着,那笛声又带给他一股暖洋洋的安全感,像是很久以前,长坂坡上甘倩的怀抱。

    他渐渐睡了。

    曲终人散,紫珏静静立于吕布身后,仿佛看到这杀戮战场中的无数冤魂,在笛声安抚下平静下来。

    吕布背持巨弩,架上一根噼啪燃烧的火把,反手箭射出,火把飞向尸坑中央的一辆破朽板车,把它砰然射为两截,熊熊燃烧。

    火势蔓开,堆积如山的尸骸在红光中化为灰烬。

    “等着。”

    吕布单手在石上一按,跃下山头,化作一道黑影,潜向蜀军营地。

    深夜,蜀营。

    灯火摇晃,帐帘微动,坐于案前的诸葛亮袖内一翻,亮出手弩,指向帐外。

    孔明尚且未出声,吕布已嗤道:“凭你那准头?”闪身出帐,消失无踪。

    月英在榻上翻了个身,迷糊道:“谁来了?”

    孔明尴尬道:“没事,睡你的。”旋反手为月英拉好薄被。

    赵云作了个“嘘”的手势,吕布会意,长靴踏上毯时极轻,行到榻前,眼望阿斗,坐了下来,道:“病了?”

    赵云点头,答道:“好了,刚睡下。”

    吕布低声道:“贾文和?”

    赵云问道:“你不在长安守着?”

    吕布沉默不答,看着阿斗熟睡的模样,赵云横过银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脖颈,吕布方道:“何时来攻长安?与你一战。”

    赵云笑了笑,道:“全力一战?”

    吕布正要再说点什么,阿斗气息一窒,吕布便闪到帐外。

    阿斗翻了个身,迷糊道:“谁来了?”

    赵云笑道:“没事,睡你的。”旋反手为阿斗拉好薄被。

    吕布上了马,一路远去,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极淡的,满足的微笑。

    他纵马在兵道上飞驰,与路上回长安的大部队擦肩而过,远处又来了一辆车,车上印着江东孙家的家徽,吕布驻马观望,疑道:“小乔?”

    长安官道的石碑出现于路边,吕布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在想小乔来长安为何事,以她的医术,能否解去自己身上十日散之毒。

    忽觉得比起去五丈原时,仿佛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把小倌丢在山上了,只得悻悻转头去接。

    司马懿拔营而去,下一刻,诸葛亮便老实不客气地占了五丈原。

    数千人留驻,姜维担任先锋,赵云领中军,浩浩荡荡冲向长安。

    诸葛亮一来,登时天也晴了,病也好了,心也舒坦了,将士们看上去也都斯巴达了。

    阿斗与诸葛亮,黄月英同车,摇摇晃晃地奔向美好的未来,只觉得生活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明媚的阳光。

    阿斗满面笑容去扒诸葛亮,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

    诸葛亮正色训道:“猢狲!别乱碰乱动。”遂挥出羽扇,拍中阿斗后脑勺,把他拍了个趔趄。

    阿斗赔笑道:“先生,你把成都那摊子丢着,没问题嘛,不怕有人造反嘛。”

    诸葛亮哭笑不得道:“家中无事,倒是一路上,被你那势利眼爱马颠得够呛。”

    阿斗笑道:“那是沉戟的,嗯,不过他的就是我的……”

    诸葛亮又道:“别说益州,纵是如今天下,又有谁敢反你?”

    阿斗欣然道:“那倒未必,就算把曹丕放倒了,我那大舌头二舅还精神抖擞得很……”说是这么说,然而被诸葛亮拍了下马屁,心中免不了还是喜滋滋的。

    诸葛亮正色道:“中郎李严,军枢主簿刘升,征东将军魏延坐镇成都;法孝直督政,放心就是,若无周全准备,原不敢出川助你。只须洛阳能定,东吴不足为虑,孙权患了失心疯,流放陆逊,逼死虞翻……”

    阿斗猛的一个激灵,道:“什么?孙权怎么了?”

    黄月英讽道:“你俩师徒就给我可劲儿蹦跶,当心脑袋撞了车顶,都帮你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才来抢功劳?”

    诸葛亮岔开话去,笑道:“孙亮已好转,为师以药石助他调理,再过数月,料想便能醒转,关凤喜诞麟儿,你多了个小外甥。”

    诸葛亮报的俱是好消息,然而刘禅听到关凤,忽道:“星彩那丫头呢?”

    孔明哂然道:“回去自己看着办。”

    车停了,赵云命令扎营,一家大小春游般地下了车,诸葛亮与刘禅站在沣水岸畔,远远眺望护城河与长安城内恢宏建筑,不由得心怀大畅。

    司马懿听汉军来攻,又有生平最怕的诸葛亮压阵,早已闻风丧胆,在城周布下了铁桶般的防御工事。

    诸葛亮看了一会,朝那紧闭的巨大城门指指点点,道:“古称‘八水绕长安’,公嗣你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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