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子两边立着高架路灯,灯罩是浅黄色,透着灯光朦朦和暖。
    秦秣无奈地看着情绪高昂的赵周,很想打断他的话,把事情解释清楚。但赵老头儿最近在家里闷得狠了,许久没有这样痛快地滔滔不绝过,硬是拉着秦秣继续推销了一大通方澈的好,直到方澈从停车场那边走过来。
    “哼!”赵周一看到方澈,却将头偏到一边,端着架子生气。
    方澈有点莫名其妙,他老早就知道赵周认识秦秣,也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但赵周刚才还跟秦秣相谈甚欢,这一转眼却在见到他的时候摆出一副很不待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
    “外公。”方澈叫了一声。
    “你这混小子是成心要气我!”赵周豁然起身,怒视方澈,“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不是叫你带过来给我看吗?”
    方澈很是纳闷地看了看秦秣,又望向赵周,正要说话,赵周又道:“这姑娘你认识吧?以前跟你同校的。”
    “秣秣?”方澈放弃了与赵周沟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秦秣。
    秦秣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周又说:“认识?好,认识就好!三儿,赶紧把你那个女朋友叫过来看看,看有没有秣秣一半的好。”
    方澈的表情顿时古怪了,他已经明白赵周定是误会了什么,那扬眉间的神情,便十分微妙。
    “外公,我女朋友跟秣秣是一般的好。”
    “什么一半?”赵周没怎么听清这“一般”和“一半”的区别,手掌便是很有气势地一挥,“人在哪儿?你还想藏着?”
    方澈走过去牵起秦秣的手,秦秣随他的手势起身,与他一同望向赵周。方澈的表情有点酷,就是他少年时候常有的那种,酷得掉渣的样子,秦秣则眼含笑意,唇角向上弯起。
    赵周原本那倍儿有气势的表情就是一僵,他扬在半空的手掌缓缓握成拳,又缓缓落到身侧。
    “你们……”赵周的声音缓了又缓,视线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许久之后,轻咳一声,嘴角抽了抽,憋着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地道:“好!很好!”
    方澈眉眼间方才显出一点得意来,他声音倒还是平稳:“外公,我这辈子只认秣秣一个。”
    秦秣脸颊微热,还是保持原来的笑意不变。
    赵周又憋了好一会,就在秦秣以为他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却忽然将头一仰,极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差点就震得秦秣耳膜生疼,夸张得跟那电视里的佛门狮子吼也差不了多少。
    方澈皱皱眉,拉着秦秣后退几步,对她说:“秣秣,这是我外公的绝技,你以后听到了,只管躲远点就行。”
    “混小子!”赵周吼得气势刚烈,全然是老当益壮。他大步向两人走来,又对着秦秣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脸的欣喜全不掩饰。
    有几个入夜散步的人从小亭子边走过,便对三人侧目,神情颇有不满。这个住宅区的公寓在c城算是中高档,环境一向可称幽雅,赵周这样的大笑实在是有点煞风景。
    他察觉到那些目光,却是混不在意,只转身提起早先放在椅子上的塑料袋,昂首挺胸地往公寓楼下的电梯处走去。
    秦秣忍不住轻笑出声,方澈望向赵周背影的目光里,隐含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暖。
    等三人到得方澈住处,赵周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就下达指令:“三儿,我要吃麻辣火锅!”
    “我做鸳鸯锅,一半辣一半不辣。”方澈往厨房里走。
    “不辣的给谁吃?”赵周眼睛一瞪。
    方澈抛下一句:“给秣秣。”反手便关了厨房的门。
    北宋本来是没有辣椒,但秦秣来到这个时代也将近四年,已经学会吃辣,并且喜欢上了吃辣。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后脑上擦伤未愈,暂时不宜去吃带有刺激性的食物。
    吸取了昨天头顶纱布却引来不少回头率的教训,秦秣今天戴着帽子。她坐在赵周旁边,扶了扶帽檐,自觉脸皮又变厚了。
    赵周看了看厨房门,又看看身边的秦秣,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秣秣,你不会下厨?”他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秦秣很干脆地点头:“我不会。”片刻之后她又说:“不过周爷爷你要是敢吃我做的东西,我一定去做。”
    赵周琢磨着那个“敢”字,一回过味来便连连摆手:“算了算了。”
    他心里便又有点担忧,害怕方澈会被秦秣欺负到。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年轻人自有他们的相处模式,他家老三也不是好欺负的那种。难得三儿看上的人正好是他这老头子一直很欣赏的秦秣,他又有什么好多想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哪……”赵周叹了口气,又跟秦秣闲聊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三人都很尽兴,方澈的手艺比起从前越发有了长进,赵周吃相豪放,夸赞不断。吃到一半他想起自己提来的那个塑料袋,便一边嚼着大片牛肉一边说:“三儿,我给你提来了一袋子鸡蛋。都是你外婆喂的鸡生的,土鸡蛋,营养!”
    方澈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外婆怎么还养鸡?她上次走路还滑了一跤。”
    “那个老婆子,不养她难受,我哪里管得住她?”赵周抱怨道:“年轻的时候她跟着我过苦日子,现在日子不苦了,她还是那个劳碌命。她不止养鸡,还喜欢捣鼓点葱啊蒜啊什么的,说自己种的香!经常拉着我帮她锄地,不知道有多会折腾人。”
    秦秣听着倒觉得有趣,她从小到大就没经历过田园生活,顿时颇为神往道:“什么都不做,当然难受得很。等多年以后,我退休了,倒也想种点田地,养点鸡鸭,还可以……再挖个池塘。”
    “池塘边上可以搭个葡萄架,最好把屋子盖在山脚边上,从山上引溪水下来,养点鱼,种点莲花。”方澈筷子一顿,含着笑意望向秦秣,“你要是犯了说故事的瘾头,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一直讲下去,我都听着。”
    秦秣舀了一勺子辣汤放到方澈碗里,也不回答,只是闷头吃饭。
    饭后秦秣洗碗,方澈便陪着赵周聊天。
    “三儿,你说实话,你有多认真?”赵周用左手敲着右手,神色严肃起来。
    方澈直视着这个打小最疼爱自己的外公,缓缓道:“像你对外婆那样,一辈子的认真。甚至,更加认真。”
    赵周轻嗤一声:“我跟老婆子经历了多少磨难,你们两个小家伙又面对过什么?你懂什么是更加认真?什么是一辈子?”
    “外公,时间会证明的。”方澈淡淡一笑,并不多说。
    赵周忽然长叹口气:“只要不像你妈那样,前一刻还说着什么情深无悔,至死不渝,转过身又倔得跟什么似的,非得跟你爸老死不相往来就好。她为了方卓都能放弃自己最梦想的事业,却不肯对他多做一句解释,也肯听他解释。哼……”
    方澈撇了撇嘴:“我早对他们失望了,他们的心理年龄永远都停留在二十出头。”
    “你这孩子!”赵周摇摇头。
    过后方澈送秦秣回学校,车停下的时候,秦秣班上几个同学正好路过,霎那间她又收获好几道八卦的目光。
    顶着一路的八卦光环,秦秣回了寝室,然后再次受到钱晓的盘问。
    第二天她是挂着黑眼圈起床的,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稍稍清醒之后忽然发出一句感叹:“晓晓,原来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啊。”
    钱晓揪着发梢用梳子痛苦地梳着,随口嘀咕一句:“你真是太落伍了,八卦算什么?毁灭和创造才是人类的天性。”
    一句话说得秦秣灵感忽起,她在学校里熬了大半天,六节一下课就直奔青山网络公司。到得21楼的大办公室,她拉出禹万红就说:“禹经理,我是不是可以参与这款游戏的任务情节和背景策划?”
    禹万红愣了一下,才说:“你要是肯参与,把这个作为宣传晾出来,效果当然很好。”
    “宣传没什么,我想参与。我现在就写报告,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策划会议?”
    “明天上午十点钟有一个会,我等下就把你的想法跟策划部经理说一声。”禹万红有些意外,“秦秣,你对这个感兴趣?”
    “其实一直就很感兴趣,不过是没有灵感和机会。”
    禹万红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
    第二天上午的课却都很重要,三四节先不说,一二节是现代汉语的课,带课老师素有灭绝手的雅号,算是h大有名的严厉型教授之一。这位老太太姓唐,她还有一个绝招就是——孔雀翎,分属古龙七种武器里面最强悍的那种,能够杀人于无形。
    唐老太太的无形,在于她若想扣你的学分,或者让你挂科,她是从不提醒的。
    一般的老师要是想让学生听话点,或者到课率高点,都会制定一些诸如宋君所说“谁要是五次点名不到,这学期定不及格”之类的规则,唐老太太却从不这样。
    她见着谁都笑眯眯的亲切和蔼,但她心里的账本清清楚楚,她那表情总让人想到一句潜台词:“我就是什么都不说,我看你自觉不自觉。”
    h大历届以来的大一新生都没少受她摧残,因为她刚开始的不提醒政策,不知道挂掉了多少原以为老太太最好说话的有志青年。到后来是一个大三的师兄跑到校园论坛上吐了她的嘈,紧接着又引出一大片对唐教授的申讨声,她的事迹才被一届又一届的新生们提前知晓,并且引以为戒。
    “我想逃课。”秦秣坐在窗户边上,悄悄地对旁边的钱晓说出这句话时,钱晓硬是哆嗦了一下。
    “秣秣,你注意着点,生命安全很重要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特别想逃课。”
    钱晓语重心长:“秣秣啊,虽然说不逃课的大学生不是合格的大学生,但是,你也不用为了追寻那个虚无缥缈的大道,而选择这样高难度的挑战吧?秣秣,这不是选修课,这是必修课中的必修课!”
    班长宋城巍就坐在她们后面,听到钱晓的话,他也悄悄地嘀咕了一句:“秦秣,你就去做探路先锋吧,广大人民会记住你的英勇的。”
    秦秣好险没被这句话给呛着,钱晓快速地将头反到后面横了宋城巍一眼:“有你这样做班长的嘛?”
    “我只是很好奇,真的。”宋城巍说完这句便做出正襟危坐状,认真看讲台。
    秦秣一看表,时间正是9点11分,从这里到市中心还要段时间,她要是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十点钟的会议了。
    事实上,秦秣打小就不是一个乖学生。
    十来岁的时候秦公子上私塾,上课打瞌睡,或者逃课,再或者变着法子捉弄老师之类的事情,实在做过不少。秦秣到得这个时代,是因为社会已经将上大学当成了普通教育,她才格外认真地读了高中,参加高考。这是她当时所知的唯一能走的路,也是秦家人的期望。
    秦秣由此成了好孩子,差点忘记逃课要怎么逃。
    讲台上的唐教授还在慢条斯理笑容满面地说着语法修辞,秦秣想起自己此刻的盘算,竟然隐隐有些兴奋与期待之意。在灭绝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课,这实在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情。
    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是方澈发了条短信:“秣秣,你要来参加早上十点的会议吧?我来接你。”
    “你怎么有时间?”
    “我也准备旁听会议,今天上午休息,下午再工作。”
    过得片刻,秦秣回复的短信里才打出一个“时”字,方澈又发过来短信:“我已经到你们文学院大厅里了,你在哪里?”
    秦秣有些惊喜,视线又在窗外转了一圈,觉得自己计划成功的把握更大了。
    “你到c栋背后来,从食堂那边方向开始数,你站到第五个窗户边上,接我。”
    发完短信秦秣便频频在唐老太转身板书的时候往窗外望去,钱晓有些不解:“秣秣,你看什么呢?”
    “不是说逃课吗?我在等时机。”
    钱晓半掩下巴,惊讶道:“秣秣,你说真的呀?这样子你怎么逃?咱们坐的是中间位置,你要是走后门出去,太显眼啦!”
    秦秣眨眨眼:“所以说要不走寻常路嘛。”
    钱晓往桌子上一趴:“秣秣,我觉得你这难度太高了,你要逃就该在一节下课的时候走。”
    “二节刚上课的时候,唐教授不是都要例行点名的么?”
    钱晓无言了,巴巴地望着秦秣,看她准备怎么完成这个高难度作业。
    其实也不是很难,就是要点胆子而已。当秦秣看到方澈出现在这离地摸约两米高的窗户底下的时候,便向他挥了挥手。
    钱晓大张着眼睛,只见秦秣将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唐老太身上,就在她转身板书的一瞬间,秦秣一脚踏上了椅子,另一脚借力就踩上了桌子。她伸长手臂,躬身攀到玻璃门被推开的窗户两边,双脚再往上一踏一蹬,整个人便向着窗外跳了下去!
    钱晓将牙齿紧咬住下唇,一挪位子就坐到了秦秣原来的座位上。
    她视线快速扫过,就见原本站在窗户底下的方澈张着手臂正正地接住了秦秣,他趁着惯性抱着人后退了几步,然后秦秣松开挂在他身上的双手,安全着地。瞧那动作,熟练得好像两人一早演练过千百遍似的。
    钱晓不敢久看,忙又将视线掉回了讲台上。便见唐老太转过身来,背着双手在那里津津有味地说着她的修辞理论,她的目光随意在教室里滑过,也没特别注意到哪里。钱晓就悄悄吐出一口气,再看窗外时,秦秣已经拉着方澈跑出了老远。
    “秣秣,这种危险的事情,我要是不过来,你是不是也准备做?”上了车以后,方澈一直抿着的唇才稍稍松开。他依旧是板着脸,语气带着指责。
    “什么危险?”秦秣脸上仍然带着欢快的笑意,眉眼依旧有些弯弯,“只是一楼而已,很容易跳的啊。”
    “一楼?一楼离地两米多高?”方澈轻哼一声。
    “本来就是一楼……”秦秣声音弱了点,“只是加了一层很矮的工具室而已。”
    “是很矮。”方澈眉毛微挑,“摔不死人,顶多把人摔个断手断脚,终身残疾。”
    秦秣眼珠子转动,哈哈一笑道:“小方啊,三中的围墙也有两米多高呢,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
    方澈淡淡地道:“你能跟我比?”
    秦秣无言了老半天,才一脸严肃地说:“方澈,以后再有跳窗跳墙这类的事情,我一定先请教你。”方澈眼皮子跳了跳,要不是现在不能停车,他一定要揪过秦秣的衣服,跟她好好说清楚这个问题。
    “你还想有下次?”他视线横过。
    “其实你要是不在外面,我就不走窗户,直接走门了。”秦秣叹了口气,“方澈,你要是没带我爬过围墙,我又怎么会想到跳窗这种事情?”
    方澈继续板脸装酷,许久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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