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尽头。

    他把头往壁上一靠长出了一口气。

    “聆安,终于散了。”

    聆安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人面前是一条断成两半的蝮虺,头上的毒针泛着冷冷毒光。

    “最后是它来找咱们了。”聆安拿着剑鞘戳了戳蝮虺,“对不起你了,把我们弄出来,我们却劈死了你。”

    “若是它就好了,可省不少贫道的事。”惊决笑着从洞穴外走进来,“乖徒儿好久没给师父传过信了。”

    “道长。”李定塘意外的看着惊决,“道长何故至此?”

    “我特来寻你们。”

    “如何知师父你不是假的?”聆安看着惊决。

    “我知这是何处,知你们为何被困住。”惊决一捋胡子,他拂尘一扫,洞穴外有一架白骨一闪而过。

    “那是魇尸鬼,活于尾闾,尤善骗人。对了,他还会装死。”

    李定塘无聊的敲敲石壁,“所以我们被他玩了好几次?”

    “不是玩,你若陷进他告诉你的境像,便再也出不来了。你的身体,就是他的新皮囊。”

    “师父找我们有什么要紧事吗?道长,叫你师父好奇怪。”

    “叫道长也好。”惊决浑不在意的摆手,“我是来正式收你为徒弟的。聆安、定塘,麻烦你们与贫道回栖玉宗一趟。”

    “道长。”李定塘蹙着眉叫了惊决一声,“尾闾有什么,你这么着急让我和聆安离开。”他似是不经意一问。

    “定塘说笑了。”惊决往前走,“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类也。尾闾实为大蜃,吐雾可成海市蜃楼,呼吸则水流盘旋。魇尸鬼借其雾幻化境像窃人皮囊。不过是大些的活物,这地方能有何秘密?”

    “比如黎秀。”李定塘开着玩笑。

    “黎秀死了,你还不确定吗?”惊决停住步子转身看着二人。

    “道长,黎秀为何要杀人取血。”聆安对上惊决的目光,“是你把折甘交给我的,你知道我有龙鳞,你也应该知道幽容峰有什么。”他目光犀利问着惊决。

    “贫道之心,天地可鉴。”惊决叹了口气,“我不去幽容峰是有事回栖玉宗,当时宗中无人,凝远多次传信唤我。我若想放出黎秀岂不简单,苍符与栖玉宗是熟客,讨要鳞片并非难事。再说黎秀封印,不止玄鳞可开,洪洚冲毁幽容峰之时他也可以出来。我之前不知晓苍符之鳞可以解开封印,这算是他家私事。当时师祖封印黎秀用的水法,宗内所有人所知不过是黎秀由水符压制。”

    李定塘和聆安靠着石壁站着不说话,惊决也靠到石壁上。

    “聆安你跪下。”惊决不知道看着哪。

    聆安恭敬的跪在地上,他抬头看着惊决。

    惊决站直身子整整衣服,“入我栖玉宗,须知公生明、偏生暗,黎庶易虐而上天难欺。聆安,为师不求你匡尽天下正义,你只要问心无愧即可。至于此事,我坦荡无愧未怀邪念。”

    “是我多心了。”李定塘朝着惊决作了一揖。

    “坦荡无愧未怀邪念。”惊决扶起聆安,“望你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类也。--《国语·晋语》注

    ☆、26

    惊决带着二人弯弯绕绕折腾半天出了尾闾。

    恒海之上狂风大作,海水却如同凝固。

    “定塘,我有事先走,劳烦你一会打雷最厉害的时候替红蕊夫人喊几声。不用喊别的,喊‘红蕊夫人’就好。切记切记,千万莫忘,这是萧老先生托我转述的。”惊决半闭着眼神神道道,“聆安,我走了。对了,你若不喜欢不必硬唤我师父。”

    “道长,你这就走了?”聆安从水里仰视海面。

    “告辞。”惊决一瞬隐没了身形。

    李定塘看着海面,海水一动不动,视野透出紫色,天空压低几乎贴近水面。聆安忽然拉起李定塘往水底游,身后霎时腾起海浪,纵在水中李定塘也觉胸中一震。

    “走不了了聆安!”李定塘抽回自己的手,“那我上去试试,看看道长的用意。”

    “我说能走就能走!”聆安捏住李定塘衣角。海水摇晃,李定塘奋力挣开聆安浮上水面。空中紫雷乍现,雷鸣不止,大浪把露出头的李定塘卷进水里浮浮沉沉。李定塘凝结一片海水,他还没爬上去,冰层就被打成碎冰劈头盖脸砸过来。

    炸雷响在耳边,李定塘终于稳在水面。

    “红蕊夫人!”他大喊。

    一道闪电劈了过来,聆安看着光芒目眦欲裂。“李定塘——”他不顾水浪一跃而起。

    李定塘站在海面上,风雨不侵,雷闪不动。他双目赤红看向聆安,抑制不住的寒意涌上指尖,他忍不住随手一挥,一抹冰屑散在空中,晶莹皎洁迅速融化在海面。

    “负我者不可活。”李定塘意味不明一笑,他抬手指着聆安。聆安被雨水浇透游过来。

    “阿塘。”他轻轻喊了一声。

    李定塘听不见声音,他看见眼前的人嘴唇动了动。一块冰凌绽开在他手上,他把剔透的冰凌送给聆安,聆安伸手一摸被冷得一惊缩了手。李定塘哼了一声,他抱住聆安,冰凌融成一把匕首悬在聆安背后。

    冰刃离手,李定塘双目茫然。

    一具骷髅空洞的眼看着聆安,骨骼摩擦发出牙酸的声音。“我帮你。”聆安听清楚了。他推开李定塘,李定塘不知在境像里看见了什么。

    骷髅递上自己的手,白骨间有一颗小珍珠。“拉住我,不骗你。”

    李定塘坐在一株奇异的树下,他抚摸树的枝干,光滑细腻。巨大的蛟龙尸体以诡异的速度腐朽完,只剩一架白骨盘虬在一起,几根白骨已经变成老木兀自开着血一样的花。他摘下一朵花闻了闻,一个青衣人走过来。

    “你是谁?”青衣人问他。

    “黎秀。”李定塘笃定的回答,“我是黎秀啊。”

    “你是李定塘!”他手里的花突然发出声音,李定塘轻蔑一笑收紧手指,红色的汁液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我是黎秀啊。”他望着青衣人,“魇尸鬼,你说是不是?”

    青衣人后退了一步,“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傻。”李定塘掐住魇尸鬼的脖子,“尾闾不好吗?干什么乱跑?”

    魇尸鬼没有反抗,他捂住李定塘的眼。

    “这次呢?你该好好看看,我也好奇呢。”

    李定塘痴痴看着眼前,衁池里啼哭的小儿被人抱起、养大,山上苍茫,古柏栖鹰。他慢慢长成惊决的样子穿梭在林间。惊决站在李定塘面前,“你是黎秀,去卉州。”他不断在李定塘耳边重复,“负你者不可活,黎秀。”

    聆安和一具骷髅猫着腰藏在一棵树后,聆安直接给了李定塘一棒,李定塘晕了过去。

    “我是李晏。”海上傻站着的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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