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旁边两个袋子都装满了新磨出来的面果豆粉,看来这几人一上午连回去休息都没去,一直在忙活着。
    纪朗醒来转了一圈之后,看着多出来的五袋面果豆粉,还有厨房出锅许久的饼子,已经带着阿白玩跳棋的小满几人,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这么能睡吗?
    飒十也醒了,刚喂完奶,心如死灰的坐在炕上发呆。
    听到了敲门声就知道是纪朗,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进门的时候有这个习惯,以前飒十还不理解,这会儿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正在给崽子喂奶,有人直接推门进来,自己心里肯定会不爽,但是纪朗一敲门,就会给她个提醒。
    虽然现在他们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不懂什么隐私,但也有最基本的羞耻心,不愿意被除了伴侣之外的人看到身体的关键部位。
    “没事,进来吧。”
    听到飒十中气十足的声音,纪朗才掀开帘子进去。
    “怎么不关上门,万一起风了吹进来风怎么办?”纪朗不解的问,不是说坐月子不能见风见水吗?
    飒十也是一脸不解,“吹了风会咋?”就吹个风啊,从小吹到大的,没听说吹个风能怎么样啊。
    纪朗:......
    可能他们这里还没总结出来这个经验。
    他只好开口解释道,“我们那里的人说刚生完孩子吹风会容易生病,还会留下后遗症。”
    其实他也不懂,这些都是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
    记得前几年挺火的一个清宫剧,里面的主角生完孩子,有个宫女开窗散味,还被抽了耳光。
    “饶了我吧,阿姆说这几天不让我下炕,我已经要疯了,要是门都要关上,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来什么。”飒十身后靠着被子,瘫在炕上。
    因为在炕上,没有穿厚外套,但是估计兰和砾担心她冻到,给她缝了个宽松大t恤一般的厚长袖,穿上干活不方便,但是睡觉的时候肯定舒服。
    两个孩子乖乖的在里面睡着,也就半天的功夫,纪朗觉得这俩孩子居然好像没那么皱吧了,看上去顺眼了不少,体型稍微大一点的妹妹还睡着睡着砸吧了两下嘴,纪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到,“他们好能睡啊,好乖啊。”
    飒十闻言一个白眼,“得了吧,你不知道这半天的时间哭了几次了,嗓门大的很,一个哭了很快惹的另一个也跟着哭,我都要被吵死了。”
    砾正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得了吧,你刚出生的时候,可比这俩加起来还不省心。”把手里的汤递给飒十,“喝碗骨汤补补身子,小朗锅里给你留了饭和汤的,你饿了就去吃。”后面一句话是对着纪朗说的,纪朗赶紧点头应到,打了声招呼去厨房了。
    “阿姆我不想喝,汤喝多了要去上厕所。”飒十虽然接过来了碗,脸上却全是不愿意,下面有撕裂,动一动都难受,生厕所更是要命,也就是她能忍,脸上不显,实际上这会儿身上还一直一阵阵的传来痛楚呢。
    砾也心疼她,她是受过这罪的人,知道这些苦楚说出来其他人也不懂,难得的没骂飒十,又把她手里的碗接了过来,“那就先不喝了。”
    虽然惊吓阿姆今天的好说话,不过飒十乐的不喝,有些得意的往后躺了躺,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毛毛躁躁的,真就不能惯着你。”
    得,还是挨了骂。
    纪朗到了院子,看到了戴着手套和几只狗子玩耍的几个小孩子,阿白也跟着,有了自己的手套,脸上是之前从来没看到过的兴奋,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小满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带了个兔耳帽子,跑起来垂在两边的长耳朵一颠一颠的,真就像个小兔子。
    小兔子·满看到纪朗出来了,飞快的蹦了过来抱住纪朗的腿,“阿父!”
    纪朗把还热乎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捂了捂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玩什么呢这么开心?不冷吗?”
    小孩摇摇头,“不冷,丰带着我们玩你上次说的堆雪人,你吃完饭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呀?”
    虽然觉得很冷,但是完全没办法拒绝睁着大眼睛满眼期待的小家伙。
    “好啊。”
    听到纪朗的答应,小满把小手从手套里拿出来,牵着纪朗的大手,带着纪朗去厨房吃饭,边走还边念叨,“今天有很好吃的饼子,有肉的,还有甜的,我吃了两大块!”
    说完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给纪朗示意他吃的很饱。
    一大一小说说闹闹的吃了顿饭,今天这饼子确实好吃,一种是腊肉加了菜干的馅,面饼又喧又软,另一种应该是叶专门给小孩子们做的糖饼,小小的一个,两面煎的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都酥的掉渣子,纪朗吃了大半个,剩下的一小半分给了小满,小家伙虽然吃饱了,但还是没忍住糖饼的诱惑,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小口咬着细细品味着,一脸陶醉,把纪朗逗得差点呛到。
    不过他这个样子,纪朗突然想到,可以给小孩子们做点小点心。
    他小时候过年奶奶都会炸糖果子,各种各样的面食点心,反正现在他们有烤箱有锅有油。
    可惜现在那头下了崽子的母羊没什么奶水了,要不然还能试着做点奶制品。
    主要最近事情实在是多,好不容易适应了寒季的天气和温度,还没来得做些什么,这又是狼群又是白云部落的,没一天能安下心了的,自然而然的也就顾不得琢磨好吃的了。
    纪朗正收拾着自己用过的碗筷,厨房的门帘被掀起来,梧伸进来个小脑袋瓜,“满,你不来玩吗?丰堆了个很大的雪人。”
    小孩一脸好奇又向往的看向纪朗。
    “你先出去玩吧,我马上来。”纪朗话音刚落,就见小孩像个小弹簧一样从木墩上窜了起来,赶紧叮嘱他,“手套和帽子戴好。”
    “知道啦。”小声音脆生生的传过来,人都已经跑出去了。
    等纪朗收拾好,走到被几个孩子围着的雪人边上的时候,真的惊呆了。
    丰还蹲在地上用从柴房里找出来的树叶和枯枝给雪人修整五官。
    他堆的雪人不是纪朗说的那种上下两个圆球的动画版,而是真人版,说是雪人更像是雕塑,甚至雪人身上还有披着毛皮的纹理,只有上半身的雪人边上趴着一个活灵活现的雪堆成的大狗,纪朗刚想夸他这个雪人和狗做的真好啊,就见这只大狗瞬间碎了,里面钻出来个不停抖着身上的雪的狗子,耳朵上有两个白色的小尖尖,是大毛。
    ......这几个倒霉孩子,也不怕把大毛闷死。
    大毛他们几个虽说体型大了很多,但实际上,也只是还不到半岁的小狗子,看到纪朗,大毛就像是告状一样,扑到纪朗脚边,一边蹭着纪朗的腿一边嘤嘤嘤着。
    纪朗拍了拍它,“自己玩去,还以为自己是小狗崽呢,还嘤。”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的大毛,尾巴也不摇了,也不哼唧了,蹲在旁边生闷气去了。
    简直和闹脾气的猎风一模一样。
    “玩可以玩,但是不能这样把狗子或者其他家里养的动物这样捂在雪里知道不?很容易闷死的。”纪朗趁机教育了一顿几个孩子。
    几个小子知道自己玩起来没轻没重的,被训了也都乖乖的听着,倒是一旁委屈的大毛,似乎能看出来纪朗是在给自己出头,立马得瑟起来了。
    除了阿白听到纪朗的说教有点怯怯的,真的觉得自己犯了错,虽然一开始是大毛自己钻进雪里,几个小伙伴才在它身上拍雪的,甚至阿白都没有动手。
    其他的几人,听得时候好像认真的很,一脸知道错了的样子,等纪朗转身走了,却互相看着挤眉弄眼的吐舌头,当然,嘴巴被帽子挡着,互相根本看不到。
    白天睡多了,晚上纪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吗?”青九的大手不老实的又伸进了纪朗的里衣里面,在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揉搓着,像是怎么也摸不够一般。
    纪朗被摸的起了反应,恨恨的转过身咬了一口青九的肩膀。
    “你说阿花能帮我们解决狼群吗?”
    “他们解决不了还有我们呢,不用担心。”青九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的狼嚎声。
    纪朗的耳力不如他,没有听到这动静。
    担心等下纪朗听到了更担心,青九将大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轻轻捂着纪朗的耳朵。
    纪朗还以为他是帮着自己暖耳朵呢,用冰凉的耳朵蹭着这只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嘴角带着笑意,闭上眼睛睡觉。
    早晨的空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冷冽,纪朗穿过门洞,门开着,外院几个人在说说笑笑的收拾着羊圈。
    小时候在村里,人人都知道窝冬,到了天冷的时候,村子里那些勤快的劳动者,也都变得懒散起来,坐在村口说说闲话,打打牌,看看电视剧,一年到头难得的放松一段时间。
    可是他们这些人,即便纪朗讲过许多次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可他们完全闲不下来,在纪朗看来,现在羊圈里就那几只羊了,隔个几天收拾一次羊圈也没什么,但果七他们还是每天不厌其烦的收拾着,忙碌着,也就偶尔会下两盘棋。
    “纪朗,醒了啊?”从羊圈提了一筐已经脏了的枯草出来的阿周笑着和纪朗打招呼。
    纪朗回到,“嗯,我来看看这些鸭子。”这几天鸭子们都不好好吃东西,倒在食槽里的面果粉渣子经常一整天过去才下去不到一半,要知道,之前它们可是半天就能吃完一食槽的,担心它们生病,纪朗这才跑出来仔细看看。
    刚要去推鸭圈的门,里面却有人拉开了,是叶。
    看到纪朗,叶笑的眼睛弯弯的,“我就知道你也惦记着。”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提着清理出来的垃圾递给了旁边的阿周,阿周很自然的接了过去。
    两人之间,不再是纪朗上次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暧昧,有点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融洽。
    掩下眼底的惊讶,纪朗叶笑着说道,“你不是也惦记着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没生病啊,就吃的很少,这两天都瘦了好多。”叶一脸苦恼,好不容易养活养大的鸭子,莫名其妙的就瘦了这么多,总有一种亏本的感觉。
    纪朗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不要把它们放出来放放风,可能是这几天关着憋得了。”纪朗这样猜测着,因为羊和鸭子身上都有味道,最近狼群来了,大家担心这些动物身上的味道会吸引着狼群一直来,索性就把它们每天放风的项目取消了。
    叶有些苦恼的看向阿周,“这能行吗?万一鸭子没好转还把狼招来了怎么办?”
    阿周刚把两筐动物粪便提到墙角放上,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用雪洗手,没看到叶是看着他的,以为他还在和纪朗讲话,就继续竖起耳朵听着。
    谁知道两人没讲话了,疑惑的转头看过去,正好被走过来的叶敲了敲脑壳,“问你话怎么不回我。”语气里有点嗔怪又有点亲昵。
    纪朗:......得,这俩肯定成了。
    把心里的问号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画了个更大的感叹号。
    阿周被敲了脑袋也不恼,叶这小胳膊小腿的,敲一下还没风吹起来的树叶砸在头上的分量重,“阿花不是说他们来帮我们解决狼群吗?不用怕,即便他们解决不了,我们也会解决掉的。”这些狩猎者,面对野兽,有种与生俱的自信,即便数量和体型上的差异很大,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解决的,相反,越是棘手的猎物,他们反倒越是兴奋,天生的狩猎者。
    “那我去把鸭子放出来。”叶听了他的话,立马转身进了鸭圈。
    没一会儿,一群鸭子便迈着八字步争先恐后的从鸭圈门里挤了出来。
    出来之后目标非常明确,都不约而同的冲向雪堆。
    一个个的跟着小电钻一样,用鸭嘴钻着雪,然后挤进雪堆里扑腾着翅膀,一点也不见关在笼子里那种垂头丧气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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