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高惟明出门溜了一圈,见到一些要紧的街巷处都站着禁军,还有一小队一小队的在穿梭搜查。想必是高俅进宫请了旨搜查梁山好汉,不然,也不会有这阵仗出现。
    高俅虽然管着殿前司,但要调遣殿前司下辖的禁军却是要上奏赵佶才能动,还得有枢密院这边同意,不然,随意调动军队,即使他是赵佶的宠臣,不事前奏请,也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能想象得到高俅此时的境象,失子之痛,必然是悲伤过度。他现在是知道悲伤了,他的儿子祸害老百姓时他可是无动于衷的,不仅纵容甚至帮着出面下毒手。
    高惟明回到家,见高叔在前院,便问道:“高叔,高焕什么时候回来?”
    高焕是高叔的儿子,高家在西京洛阳置有许多田产,以前每年是高惟明自己去待一段时间,今年他懒得跑,就让高焕过去打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高叔道:“也就这两日吧,他在那儿要把收的粮卖完才能回。”
    高惟明想着如果要造玻璃的话,得有人才行,高焕如果能回来,倒是能帮着管理,他以后在这上面不太可能花太多精力和时间。
    前两天还只是个想法,现在他准备正式付诸实施,看到那一扇扇纸糊的窗户,将屋子遮得昏昏暗暗就莫名的难受起来,盼着早日能窗明几亮。
    他回到后院的书房里,拿出纸笔,构思着造玻璃建厂的方案。目前,大宋的冶炼技术已经非常发达,溶化玻璃已经不在话下,现在没出现能普及应用的玻璃在于人们不知道原材料的应用。只要能找到石英砂、天然碱和石灰石,将三者按一定比例搭配经过高温熔炼就能造出透明的玻璃来。
    但是要多少比例搭配,他不记得确切的数据,只能到时架起高温炉一遍遍的测试才行。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找到蕴藏这三样原料的矿,还有是要建场地,总不能就在家里造玻璃。
    他正在画画写写,翠云进来说,昨天来的林教头来了,在前厅等他,还有石家小侯爷和那个郡王府的向家大官人。
    他们三人咋凑到一起了?高惟明正要起身,随即又坐下,道:“你让他们三个直接来后院。”
    他们来肯定要说高衙内的事,虽说都是在自己家,但在后院相对安静要隐私些,若在前厅说话,仆人们在院子里走动,难免被听了去。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后院进了书房,翠云捧上茶后就退了出去。
    向靖还是第一次来高惟明的宅子,不禁赞道:“高老弟,你这宅子可真不错啊!前后都有大花园,这园林、假山、花池、廊亭看着就舒服,静谧又清雅,一步一景,景景相环,真是别有洞天的风致,”
    高惟明笑道:”那可远远比不上你住那郡王府,那可太大了!”
    “大有什么用,住的人也多啊,我就那么一个院子,可远比不上你这里舒逸。”
    石胜青进屋就直直盯着高惟明,
    “你是不是魔怔了,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你昨晚闹的动静可不小,你今日没出去看看外面情形?”
    高惟明故作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高俅都快要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了!多少年都没关过的城门也关了,兵丁堵在城门口,想出城的都要一一被严查,说不能放走了梁山贼寇。”
    “高衙内昨天夜里被人杀死在床上,说是他正要对个被掳来的女子用强时被人闯进来杀掉的,杀人者在墙上还留下了替天行道的字,落z款是梁山好汉,这么大的事,怀远你竟然还不知道?”
    向靖道。
    殿帅府的家丁嘴也不严嘛,连高衙内做的这个丑事都连带传出来了,高惟明心道。
    “他不知道?他不比谁都清楚,那个梁山贼寇就在眼前!”
    石胜青没好气的道。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向靖迷糊的看着石胜青。
    看来,他们三人虽同来,倒是没有透露过口风。
    “你是怎么想到用梁山好汉这个名号的?”
    石胜青没理向靖,直接问高惟明。
    “高俅早早闯进宫说他儿子被梁山贼寇闯进府杀了,痛哭着请求官家让他调用他殿前司的禁军搜查,还要马步侍卫司的协助,可是把官家惊着了,以为贼寇打进京城了,慌作一团。”
    “不是,怀远,昨夜的事是你干的?你杀了高衙内?”
    向靖这才听明白,惊讶道。
    “林冲谢过公子出手!”
    林冲这时站起身弯腰向高惟明深深的一揖。
    “我的天,这是真的!”
    向靖脸上是震惊的表情。
    “高衙内那厮早就该死,这下倒也干净了。”
    石胜青则无所谓的道。
    “被高衙内掳走的那女子如何了,她没什么事吧?”
    高惟明问石胜青。
    “她被徐处仁带到开封府了,不知道现在情形如何,她是唯一目睹高衙内被杀的过程,开封府肯定要好好盘问她。”
    “你昨夜杀了高衙内后咋不把她救出来?”
    石胜青疑道。
    “留在殿帅府比救她出来要安全,反正高衙内死了,没人会伤到她,救她出来,还不是要被高俅抓回去,还会连带她家人都会被抓,当作杀高衙内的同谋一并处死,留在那,反能洗脱嫌疑。”
    “你小子心眼就是多,啥都能想到,置之险地而后生的招也能用得出,要是我,就急吼吼的把她救出来送回家了。”
    “昨夜你和陆谦饮酒到什么时辰?”
    高惟明转头问林冲。
    “饮酒到子时了,然后又去瓦子看了杂剧,还听了会说书。”
    说到这里,林冲目光一凝,笑道:“公子估计想不到,现在瓦子和茶楼里什么说书故事最火?”
    “什么,不是刘关张三结义,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吗?”
    “不是,这段书叫高义士夜破鬼樊楼,熊胆虎威智救百小娘!”
    “嗯?怎么有说这个的了?”
    这倒有些出乎高惟明的意料。
    “说得可详细了,有些事我都不清楚,那说书先生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林冲道。
    “林教头说的没错,我这几日去瓦子也是常听到这段书,都怀疑那说书先生是不是当面请教过怀远你,细微处都知道,说得那叫一个精彩。那些听书的也是不知你就是书中的高义士,不然你这门口可就天天都是爆满了人啰!”
    向靖笑道:“现在你都成了京城里热议的风云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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