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从小玩到大,深知他的脾性,何时会那么好心去抱一个女孩,何时会那么好心去管别人的事,就是和他相近的人也不过如此,这女孩很不一般。
    “这个女孩是谁啊?长得还可以嘛!”韩逸朝怀里的何姿看了几眼,和他见过的美女比起来,这女孩实在不是很起眼出众,但令君喻特别相待的,定时出众的。
    君喻没有理他们,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吩咐一旁的侍者端来一杯醒酒汤。
    坐在对面的傅施年轻啜着红酒,望着无力依靠在沙发上的何姿,嘴角笑意依旧,可是眼底已显不出丝毫的笑意。
    醒酒汤端来,君喻拿起勺子一勺勺喂进她的嘴里,抽出纸巾在嘴角擦拭着,又拿起冰毛巾在额头上擦着。
    看得出来,君喻对这个女孩用了最大的耐心。
    何姿稍微恢复了些清醒,意识也清晰了些,眩晕感淡了许多。
    “好些了吗?”君喻放下冰毛巾,出口问道。
    她点了点头,蹙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仍旧氤氲。
    宁单不觉开口问道:“你女朋友?”这个答案想必是他们几个都想知道的,只不过迟迟不敢问罢了。
    他想了很多种答案,妹妹?不可能,傅施芊也是妹妹,何时见过他对她那么好了?无论哪种身份都解释不了方才的关心,也只有女朋友,他喜欢的人才对得上,可是他真的喜欢吗?
    君喻,君家未来的继承人,会喜欢上一个女子吗?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是没有的。
    人人都说,君家二少是无比挑剔的,对起居,饮食,生活无不挑剔到极致,对感情也是极其挑剔的,没有女子能轻易入了他的眼。
    君喻头也没转,顿了一会儿,淡然地说道:“我是她叔叔。”
    “噗!”韩逸一个没忍住,嘴里刚喝的红酒猛然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没想到答案会这么出人意料。
    叔叔,侄女,他什么时候多了个侄女?年龄和他差不了几岁吧!
    宁单赶忙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溅了红酒的衬衣,嫌弃地瞪了韩逸一眼,像是惹上了病毒。
    韩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忙又抽了几张狗腿地帮他擦着。
    “她母亲是我哥新娶的妻子。”他淡定地解释道。
    韩逸这才明白过来,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两人之间真是叔叔,侄女这么简单?
    “我们走了,你们慢慢玩。”说完,君喻起身扶着她起身离开。
    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傅施年,望向那渐离渐远的单薄芊影,多了几分深邃的探究思考,犹如刀锋般锐利的眸子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十一章 自问 对她的心不确定
    夜晚,t市的霓虹灯绚丽而多彩,透过车窗撒进寸寸光影,光影变幻闪烁,何姿的侧脸浸染上了绯红的流光,显得娇艳。
    窗外的喧嚣嘈杂与窗内俨然成了两个世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各自流走着自己的时间。
    君喻搀扶着何姿走进老宅,君父君母已回来,坐在客厅内,见了这副情景。
    “她怎么了?”君母看着不省人事的何姿,开口问道。
    君喻将怀里的何姿放到佣人手里,“她喝醉了。”看着佣人将她扶上楼梯。
    转身走到沙发边,坐在父母身旁。
    君母伸手为他倒了一杯茶,和儿子面对面对视着,眼前越来越出色的儿子已经不能只拿一个母亲的目光去看了,顿了顿,缓缓问道:“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您觉得呢?”君喻喝了一口热茶,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
    “母亲没有和她太多接触过,不知道。”算起和她见面的次数,也就是在婚宴上的那一次而已,对她印象深的,是冷静沉着。
    君喻不紧不慢,“这个很重要吗?”
    “妈妈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不要和她过多的接触。”君母慈祥地和他说道,话语里是每个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和关心。
    君喻面无表情,觉得这杯茶没有昨晚她泡的那杯茶那么好喝了,有些变味了,“因为她母亲?”
    是有部分原因在她母亲身上,“是,别忘了她母亲是怎么嫁给你哥哥的,别忘了现在你表姐是怎么过的。”君母的脸色有些阴沉不悦。
    “记得。”相比较母亲的生气,君喻平静了许多,淡淡的,那个表姐似乎没有引起他和母亲一样的愤怒。
    因为那件事家里那阵子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会忘记?可是那也是表姐自愿的,怨得了谁?情爱之事,自古以来就是这般,浓时赛蜜糖琼浆,淡时甚草药苦涩,痴男怨女,纠缠羁绊,也不过是执念而已,情深时伤人最深。
    “有这样一个母亲,女儿不管如何,都不要接触太多。”君母不容拒绝说道,对她的态度早已因为安雅而根深蒂固,纵使她有多么与众不同。
    君喻没有花费口舌去争辩,因为知道母亲不是那么容易会被说服改变的,“妈,早点睡吧,我回房了。”落下一句话,起身上楼。
    君父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看着报纸笑着摇了摇头。
    君母有些担忧,待他走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没有?”心里是希望儿子听进去的。
    “儿子的心思我们哪能摸得到,你是想多了。”他觉得妻子是在杞人忧天,把事情想偏了。
    她不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那个女孩不管怎样好,我都不喜欢。”
    君父也知道这么一点时间想要说服妻子改变想法是不可能的,只能靠日久了,他也不是很了解那个女孩,但也不讨厌。
    “儿子比我们都聪明,都懂得掌握,他心里有数的。”君父对儿子还是有把握的,从小儿子就有自己的非凡主见,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君母想想也默认了,确实,儿子从小到大他们没操过心,无论是在哪一方面都是过人的,他们是自豪欣慰的。
    君喻路过何姿的房间,佣人照顾好她退出了房间,他稍稍地停留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明亮的落地窗外,是密不透风的黑暗,今夜,不见一点星光月辉,微风。
    他拉开米色的帘幔走向阳台,空气中夹杂了几分冷意,已进入秋天。
    回头朝一边望去,那是她的房间,灯已熄灭了,她睡了。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那么不真实,但自己确确实实是做了,第一次出了心底的那条线,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举动,为了她。
    在他们几个人里,谁都有过女朋友,时间或长或短的,就连平日里看似暖意柔和的傅施年也陆陆续续交过几个,只有他,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孑然一身。
    都说君家二少挑剔,对女子也是极其挑剔的,他不过是想要一始而终罢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那么随便地交谈感情。
    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人,如今的何姿,那个别样的女孩,他名义上的侄女。
    也许这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等明天,等后天,这种感觉就没了,那时说不定剩下的也就只有平静的淡然了。
    毕竟那种东西能维持多久?
    第二十二章 心理课 纸上写着君喻
    早上,数学课堂测验成绩出来了,如何姿所料,她的成绩恰好排在班里的中位数,不是很高也不是很低,班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是两个女生,班里的班干部。
    老师站在讲台上发着试卷报成绩,当发到何姿的那张卷子时,眉间明显皱眉,并让她带着卷子下课到办公室来一趟。
    下课铃声响起,何姿跟在老师身后走进办公室,数学老师拿过她手中的卷子,指了指那些空着的题目。
    “那些难的题目你能大概做出来,老师很高兴,但这些简单基础的题目你为什么空着?”他教书那么多年,这样的学生还是第一次见,别人都拼了命地想要多拿些分数,她倒好,还往外丢分数。如果那些简单的题目都做出来,中上排名还是有的。
    “时间不够。”何姿看了看那些空着的题目,悠悠说出了原因。
    听见这样的回答,老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做题要抓紧时间,要不然中考会很可惜的。”
    何姿听话地点了点头。
    “好了,把桌上的那一摞作业整理好,搬回教室发下去,”老师指了指那边桌上厚厚一摞的作业本,说道。
    何姿转身朝桌上的作业走去,一本本整理着。
    站在语文老师身旁的女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次数学测验第一名的女生,佟夏。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数学测验考试上,何姿早早放下了笔,还剩下很多空余的时间。
    兜里的手机传来短信震动的声音,她抽出手机翻看着收件箱,是无聊的广告信息,随手放在了一边。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学生们急匆匆跑回教室,老师夹着课本准备去班级上课,何姿急忙端起作业本离开教室。
    这节课是自由的心理课,老师的语言生动有趣,学生气氛活泼,随心所欲。
    何姿是个特别的存在,在这节课上的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发呆上,在纸上随便涂涂画画着,凌乱的线条符号布满了整张白纸,她眸底一震,竟不知何时在纸张的角落里写上了“君喻”二字。
    来不及多想,拿起橡皮将那两个字反复擦着,擦得很用力,仿佛这样就可以擦去心底的异样滋味,可就算擦得再用力,“君喻”二字还是依稀可见。
    她像做贼的孩子一般,东张西望,赶忙将本子上的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握在掌心,心跳得很快。
    直到老师说下课,她才回过神来。
    学生们收拾书包纷纷走出教室,值日生留在教室打扫着卫生,偌大的教室瞬间冷清了许多,夕阳的霞光投射在课桌上,黄昏落日多了几分日暮的味道。
    她背着书包走到林荫道对面等着车来,以往这个时间来的汽车好久都没来,林荫道上的学生越来越少。
    终于在夕阳落下西山的前一刻,一辆黑色的莱斯劳斯缓缓驶来。
    她打开车门坐上车子,酸疼的双腿总算得到了缓解,埋怨地喃喃自语道:“今天来得好晚。”
    开车的司机老刘不解地问道:“我不是给您发了短信吗?说下午会晚到。”
    “有吗?”她怎么不知道,伸手摸了摸衣服上的口袋,奇怪的是,翻了全身上下的衣兜,都不见手机,又将书包里的书全倒出来,还是没有。
    她有些慌,“手机呢?怎么不见了?”
    定了定神,仔细回想着最后一次拿手机的情景,猛然想起是在老师办公室,是自己随手放在桌边,忘了拿回来。
    “麻烦你等一下,我回一下学校,手机落了!”她打开车门跑下汽车,匆匆朝学校办公室跑去。
    办公室的老师也许还没有走完,门还开着,她跑进去,在那张桌上翻了翻,没有看见,又在别的桌子上找了一会儿,最后一本书下找到了手机,跑出了办公室。
    晚餐桌上,君喻没有回来吃饭,对面的那张椅子是空的。
    她安静地吃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管君母的表情很平静,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出她对自己不是很喜。
    君父为避免尴尬,时不时说话缓解死寂的气氛,和蔼亲切。
    她恍然觉得,在这座华丽古香的老宅房子里,没有了君喻,就好像失去了停岸的港口,变得漂泊陌生。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远在国外的母亲打来了电话。
    初接起电话时,不难听出她语声里的开心,看来他们在国外玩得很好。
    “嗯,很好。”
    “没事。”
    “对我很好。”
    她不时点头应着。
    临挂电话前,母亲再次嘱咐了她一声,有事找君喻。
    那次临走前,母亲也是这样和自己说的,有事找君喻。她为何如此认定君喻?
    她忘不了刚才母亲在电话里问自己,他们家人对你好吗?她的回答是,对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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