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新招的杂役,这位是……病人。你再去烧点热水,他俩得洗洗澡。”
    苏映满脸都写着不乐意,“洗澡水不应该杂役烧?”
    季沉:“行!交给我便是。”他大高个往前一站,苏映吸了口气,便也没再说什么。
    谢湘亭心中又一阵不安,叫住季沉,多问了一句,“大夫有没有说,你家公子的眼睛何时能好?”
    季沉叹了口气,“情况不大好,少则一月,多则几年,只有体内的毒完全清了,眼睛才能恢复如常。”
    谢湘亭放心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季沉:“……?什么?”
    谢湘亭:“没事没事,那个苏映,事不宜迟,你赶紧带人去熬药。”
    听到盛扶怀眼盲的消息时,谢湘亭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同情。
    为此她心中有些小小的惭愧,但并不打算反思,甚至还徜徉着些许庆幸与欣喜。
    等人都散了,谢湘亭坐下来,仍有种惊魂未定之感。
    造孽啊造孽!
    冤家路窄,在这里都能碰上,盛扶怀此般境况,莫非是随州城那边出了问题?
    午后,苏映带着季沉在后厨里忙活,谢湘亭走过去听到乒乓的声响,忽然有种宁静的生活从此被打破的感觉。
    她喊了一声,“苏映,你过来一下。”
    彼时苏映正一副前辈模样,在教季沉如何煽火好让火更旺,而季沉干得十分卖力,毫无之前在门口的嚣张气焰。
    苏映走过来,拿毛巾擦着手,“掌柜的,啥事?”
    谢湘亭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而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最近可有随州城那边的战况消息?”
    苏映摇摇头,“没有,不知道。”
    谢湘亭失望道:“行了,回去干活吧。”
    难道盛扶怀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途中出了岔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去想。
    苏映回了厨房,继续处理晚饭要用到的肉菜。谢湘亭正要走,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见是季沉,他手中端着熬好的汤药,递到谢湘亭面前,“掌柜的,苏大哥让我去西街码头那里买鱼,这汤药可否劳烦你去给我家公子送过去?”
    谢湘亭皱眉,“啊?不、不好吧,我和你家公子又不熟。”
    “我家公子人很好的,”季沉笑道,他洗了脸,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了不少,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到两颗虎牙,显得憨憨的,也没那么吓人了。
    谢湘亭一想到盛扶怀就打颤,继续推辞,“我腿疼,你先将药给你家公子送去,再去码头买鱼也来得及。”
    他见谢湘亭犹豫,脸上的笑僵了僵,“苏大哥说时间快到了,得早去才能抢到活鱼,不然都剩下小的或者死的了,苏大哥说你人好,经常帮他们干活,莫非掌柜的欺负我是新来的,要不就是在意方才的事。”
    他说得憋屈,谢湘亭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有没有,苏映干嘛让你去买啊?”
    这么快就一口一个苏大哥了,苏映这小子还挺会使唤人。
    季沉道:“我是杂役,而且刚来,好多事都得让苏大哥指教,苏大哥说我人高块头大,肯定能抢到活鱼,掌柜的,拜托了。”
    他说着,将托盘直接交到了谢湘亭手中,且话到这个份上,谢湘亭也不忍心推辞,便答应下来。
    等季沉走了,她走去厨房,对苏映道:“苏映,你将这药送过去。”
    苏映疑惑,“为何我去?”
    谢湘亭随便找了个理由,“这个药味道太难闻了,我闻不得这味儿。”
    苏映:“这厨房四处弥漫着药味,你不也好好的?”
    谢湘亭:“……”
    草率了。
    她继续瞎编,“我腿疼。”
    苏映正劈着柴,放下手中的斧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副看破一切的眼神,“送个药怎么了?莫非是你嫌人家糟蹋长得丑?若是镇北大将军来了,你会不会巴不得去给人家送药呢!”
    谢湘亭:“……你去不去,不去扣月钱!”
    苏映继续看着她,震惊道:“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谢湘亭不耐烦道:“是,我就是嫌弃他又脏又臭。”
    苏映没办法,只好走过来,正要端起托盘,又将手缩了回去,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差点忘了,我找刘大爷订了两筐鸡蛋,申时前得去拿,去晚了刘大爷就要走街串巷去卖鸡蛋了。”
    谢湘亭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泪流两行。
    我怎么这么难啊!
    看来逃不过去了。
    人是她自己留下的,后悔也没用,越是害怕就越应该去会会盛扶怀,也好练练胆子,所以她端起药碗,决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到了盛扶怀房间门口,谢湘亭清了清嗓子,“公子,您的药来了。”
    她敲了两声门,便推门而入。
    盛扶怀的眼睛怕光,白日里便会用一条白布蒙眼,听到有人来了,他一双手摸索着,从床上坐起身来,道了句,“多谢。”
    他说完,又咳了几声,后补充一句,“承蒙姑娘收留,叨扰了。”
    “不客气,你的那位随从干活儿干的很卖力,我也不亏。”谢湘亭正想将药碗放在一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盛扶怀现在眼睛瞎了,方才连从榻上起身都费劲,他自己能喝药吗?
    不会得要她喂吧?!
    她可不承包这个业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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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乘人之危
    谢湘亭解释了一下她来送药的缘由,“你的那名随从很能干,力气又大,所以苏映——就是店里的厨子,让他去码头买鱼了,他走之前,便让我将药送上来。”
    盛扶怀一直默默听着,并未做声,谢湘亭觉得他周身的温度比从前更冷了,空洞的目光无聚焦,也无波澜,安静下来的盛扶怀,仿若一块冰石。
    谢湘亭暗自啧啧几声,可惜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她不忍道:“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
    话未说完,就被盛扶怀打断。
    他原本就冷漠的声音,此刻透着几分有气无力,愈发显得拒人于千里。
    看来盛扶怀对所有人都很冷漠,只是从前没有给她特殊对待罢了。
    “那个……这药现在还有些烫,我先放在案上,就在你的左手边,两步的距离。”
    谢湘亭将药放过去,转身的时候,仗着他看不见,悄悄瞪了他一眼,目光触碰到他胸前的一道血红之时,不由得一滞。
    伤口似是破了,有血渗出来。
    盛扶怀武功高强,又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被人伤成这样?难道随州城没守住,秦国的人打了进来?
    “你伤口好像流血了,要不要叫大夫?”
    盛扶怀:“无事,一会儿等季沉回来了,让他上来就好。”
    “好,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的。”谢湘亭心中疑惑,她否定了方才的想法,盛扶怀受了伤,凭着他和季沉两个人的腿脚,来辋川至少也要三日,若是随州城破,这么大的消息,辋川全城各个角落也应该传开了。
    如今一切如常,便说明随州无事。
    “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她问道,作为一个收留他们的好心人,总要知道他的来历,问问也是应该的。
    盛扶怀道:“路上遇到了仇家。”
    就知道盛扶怀不会说实话,谢湘亭也没继续多问,转而道:“还不知公子姓名,家住何处?是做什么的?如今你出了事,可需要给家人写信?”
    盛扶怀:“姓周,单名盛,家在……京城,从商。”
    周盛?谢湘亭心中一笑,盛扶怀名盛骤,倒过来,不就是周盛吗?
    又听他道:“姑娘放心,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行踪,我不会让姑娘受到牵连,等伤好些了,便离开。”
    “好,那周公子好好休息。”
    谢湘亭目光收回之时,看到地上好像掉落了一个荷包,俯下身子一看,是一枚红色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还是当初她送给盛扶怀的,当初,听闻他忽然要上战场的消息,她连夜里一针一线亲手缝的护身符。
    但当时盛扶怀毫无感激之情,甚至告诫她不要将精力浪费在没有用的虚无的事情上。
    盛扶怀一向厌弃她送的东西,更不可能随身带着。
    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湘亭将护身符捡起来,一阵十分严厉的声音传入耳中。
    “还给我。”
    他情绪突然激动,命令的语气让谢湘亭十分不悦,“我没想拿,这东西掉在地上,我帮你捡起来了而已。”
    “把它给我。”盛扶怀警告一般。
    谢湘亭眉头皱了起来,这么激动做什么?她又没想拿!
    昔日你看不上我送的东西,如今倒是宝贝了?莫不是见她死了,怕被人诟病,便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装出一副思念亡妻的痴情形象?
    谢湘亭心里来了气,被人这般呵斥,自然也不能受着,她讽刺道:“这符绣得真丑。”
    明明是要气盛扶怀的话,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这…好像是在骂自己。
    谢湘亭又换了个思路,故意说盛扶怀曾经说过的话,“居然会信护身符这种虚无的东西,难怪会落得如此下场。”
    听闻此话,盛扶怀不是是哪根筋搭错了,脸色阴沉得骇人,直言道:“请你将我的东西还给我,然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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