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凄风惨雪,屋内有着篝火,很是暖和,但三人还是裹着毯子,围坐在火堆旁听林夕分享那个他亲身经历过的一件怪事。
    火车刚刚停稳,来自全国各地的旅客便纷纷下了车,这列火车途径地点几乎跨越了半个中国,车里载满了走南闯北的人,各种方言都能听到。大部分人坐了几天的车早已坐的疲了,一见车子停稳都心急火燎的往外赶,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个午夜时分要找到车很难,如果再走慢点的话就别想找到地方睡了。
    林夕倒是不急,他刚从下界返回,对于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充满着热情,就这样慢条斯理的成了下车潮中最后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当他来到那长长的楼梯时,上面已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往上赶的人,而林夕却注意到了一个在楼梯下驻足叹气的女人。
    那个女人约莫快三十岁的年纪,皮肤稍黑,打扮却还算时髦,正对着一个手提箱叹气,那手提箱半米高,有个提手。林夕一看便知,肯定是行李太重那女人拿不动。他摇摇头,走了过去,和善的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那女人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到是一个有些瘦削的少年,这才稍稍定了定神,脸上露出一个有些难堪的笑容,指了指地上的手提箱,歉意的说道:“行李有些重……我一个人拿不动。”
    林夕轻轻一笑,“我来吧。”弯腰伸手抓住那个把手,一用力,嘿,没提起来……那箱子比想象中的要重许多,这毫无准备的单手一提险些把腰给扭了,林夕当时那个尴尬啊,伸手搔了搔脸颊,哈哈一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窘迫,随后双脚站定,两只手抓住那把手,一使劲,就把那箱子给提起来了。
    “那箱子很重吗?”梅丽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火堆那头的林夕眯着眼点了点头,“很沉,比想象中的要重的多,我本来以为顶多二三十斤,现在想想怕不有百来斤了。”
    “百来斤……那是有多重啊?”梅丽歪着头问道。
    林夕指了指一边的凉子,笑着说道:“大概跟你凉子姐差不多重吧。”凉子的脸登时红了一大片,嘟囔着抱怨道:“我没有那么重的……”声音轻轻的,一张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再说。
    林夕嘿然一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个故事。
    将那箱子用力扛在肩头,整个人都好像被一座山压着一样,当时额头就出了汗,少年时的男人大多都好胜,林夕虽然心中苦不堪言,但也不愿就这样丢了面子,向边上招呼了一声,便抬脚上了楼梯。
    他这番举动很显然让那肤色烧黑的女子有些意外,那女人显然没想到他竟然能扛得起来,连忙跟了上来,伸手架住那箱子,似乎是害怕那箱子摔下来。
    她这一架,林夕更觉吃力,本来一个人用力可以很好的控制那东西的重心,现在有人搭了把手,不但没减轻重量,更多了些麻烦,林夕不但要注意那箱子,还得注意边上的人,没走几阶台阶,便喘的跟条死狗似的。
    “你累的话就放下来吧,我再想办法。”也不知道那女人是有心计呢,还是没多想就说出这话,这话一出,林夕本来打算休息一下的念头也给打消了,丢人不丢脸,这可是面子问题,他扯着嗓子喊了声没事,憋红了脸大步向上爬去,这几步走得龙精虎猛,煞是有男子气概,可爬了十几阶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走歪路了。
    “唉,你慢点你慢点,千万别摔了。”
    那女人说出这句话时,林夕心中便有些生气,心想自己累死累活帮你拿行李,不但没收到声谢谢,还被人提醒说小心别摔了人家的东西,顿时便变得恼火,本打算就这样把东西搁下,自顾自走的,可看到那女人眼神中的感谢时,心中还是软了下,心想,要是把这箱子丢在这,光让这女人自己拿的话,今天晚上她是甭想出站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好人当到底。
    “哎,我说,这箱子里都装了什么啊,怎么这么沉?”林夕喘着粗气问那女人,那女人神色有些古怪,想了想,嘴角扯了扯,随即答道:“都是书,一箱子的书。”
    “哦。”当时林夕没有细想,只当是真像她所说的那样装满了书。心里还嘀咕着这些知识分子怎么爱带着这么一大箱子的书走南闯北。
    “那究竟装着什么啊?”梅丽睁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问道。林夕甩了甩手,“你啊,这么急干什么,待会就会讲到的,乖乖坐好,别乱动,要是碰坏了伤口你又得哭了。”听到这话梅丽嘴巴一嘟,连忙又坐正,一只手按住受伤的腿上,似乎是要压住它不要乱动,模样很是有趣。
    当时我们俩几乎是这批旅客中走的最慢的两个了,后面再没别人,大多数旅客都早就一窝蜂的涌了上去,现在已看不到影了,剩下一些都是慢性子的人,一个个也都不急,在这楼梯上还在行走的也就剩下不到二十人的样子。
    林夕扛着那箱子走到楼梯一半,再也迈不动步了,小心翼翼的靠着墙将那箱子放下,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没风度的喘着粗气,“不行了,太沉了,我得歇会。”那女人见他这般辛苦,从手包中取出一包纸巾,递了过来。“擦擦汗吧,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咋办,太谢谢你了。”
    听到这话,林夕心中暖暖的,接过纸巾,“哎,没事,没我帮忙也会有别人帮的,总会有好心人的。”
    两人说了番话,林夕知道了这女人姓刘,便称呼她为刘姐,林夕喘匀了气,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拿那箱子,可往楼梯上一看,心里便一咯噔。
    他们俩本来是走在人流最后的两个,本来林夕把箱子放下的时候,前面剩下的那十几个人就快要走出楼梯了,可这边两人歇了快五分钟,那十几个人却还在楼梯上,慢条斯理的走着。
    “怎么这几个人还在这啊?”
    那姓刘的女人听他这么一说,向上一望,也觉得有些古怪:“他们走的好慢啊。”不过两人也没细想,提起那箱子向上走去。这次林夕有了经验,换了个姿势,稍稍轻松了一些。
    剩下只剩下十几级楼梯了,可令人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十几级楼梯好似走不完似的,愣是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完,前面的那些人似乎也觉察到了有些不对,有人停下来四处张望,有人则扶着边上的扶手,气喘吁吁的问:“怎么还没走完啊?”
    这下子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一个个停在原地,四下张望。楼梯还是那个楼梯,车站也还是那个车站,可以清楚的看到楼梯下方的指示牌以及不远处的铁轨,可就是说不清为什么,这剩下的几级楼梯却死活走不完。明明那个出站口的标记就在前方,却始终无法走到。
    林夕第二次放下那箱子,他觉得自己手心都要擦破皮了,火辣辣的痛,他擦了把汗,年少时的他还是有些轻狂的个性,就喊了一嗓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往上走啊。”那些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停在这里又没用,嘟囔了几句便继续往上走。
    这看似短短的十几级楼梯就仿佛无穷无尽般,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到达了楼梯的最上端,当时那前头几个人险些都瘫倒在地,有一个年级大的老大爷,扶着胸口长出了几口气才算喘匀没背过气去。
    大伙都有些后怕的向楼梯下张望,那楼梯依旧还是那个样子,最下方可以看到站台上亮着的灯,看起来没有任何古怪,可当真正走上去时就仿佛踏入一个无限循环的楼梯般,花了远比想象中多的多的时间才走完这五十多级台阶。
    其他人说起来还算好,林夕差点被活活累晕过去,走到最上头时眼前都有些发黑,两只手抖得跟筛糠似的,两条腿也跟面条般绵软无力。那刘姓女子看他这么辛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伸手想掏点钱给他做辛苦费,被林夕伸手制止了,他摇摇头,咳嗽几声,找到边上的一处座椅,一屁股坐了下去,他从未觉得坐在椅子上会这么舒服,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此时的车站已是雅雀无声,偌大的一个大堂中只剩下这不多的十几人,外头灯光与嘈杂仿佛是隔着无限距离般,飘渺不定。
    当时的林夕因为太过疲累,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有些恍恍惚惚,所以对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察觉有些不对,他休息了会,便跟着刘姐向外走。刘姐还算地道,没有用完人就把他丢在一边,一直都陪着边上,和林夕聊聊天。爬上楼梯后,那手提箱可以用轮子滚,她一个人也能搬得动。
    等到他们两个走到出站口时,却发现那群人又都堵在门口了。“怎么了?又怎么了?”林夕很累,想着早点找处地方休息,见到一群人堵在门口,心中不免有些不爽,便扯开嗓子喊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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