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走,陆含玉就带着向伯和胡程进了后院。
    “哟,许久不见,虎不成你这小身板缩水不少啊。”陆父见胡程笑眯眯进来,招呼他。
    躲在房里没露面的陆含宁也出来了,看见胡程苦笑,“胡老您和向伯跑的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回来,在原地等了一下午。”
    胡程吹胡子,“好马不吃回头草,陆三刀你不行,生的儿子都有点不聪明。”
    陆含宁:“……”想到还醉着的几个弟弟,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陆父狠狠一巴掌拍胡程肩膀上,差点把胡程拍趴下,让人看看他行不行。
    “来来来,虎不成你赶紧说说,我听青衫说的云山雾罩,昨晚到底咋回事?”
    胡程一脚踹陆父腿上,踹得自己脚疼,他翻个白眼,“以前跟你们说多看点书,你们回回听不完就跑,这有什么难的,多研究研究《周易》,再看看《甘石星经》、《通志天文略》……”
    陆父听得脑瓜子疼,“得得得,懂了,读书人的把戏。”
    胡程哼笑,“一般读书人能牵着你陆三刀的鼻子走?要没有老夫这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你当你那东床这么轻易就愿意去府城?”
    陆母想起过去陆父被胡程戏弄的往事,忍不住笑出来。
    向伯也在一旁嘎嘎乐,乐得陆含宁和陆含玉兄妹俩特别好奇。
    但俩人看陆父的黑脸,都没敢问。
    胡程冲俩人挤眉弄眼,等去了府城再说也来得及。
    陆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行了,要走赶紧走,见着你虎不成就没好事儿。”
    话是这么说,季弘远不在,胡程还是留下吃了顿饭,这才散场回去准备。
    陆含玉偷偷问胡老,“胡老,那火烧赤壁是啥呀?”
    胡程看出来了,笑着调侃陆含玉,“怎么,心疼季三郎?”
    陆含玉脸颊微红,“也不是,只是儿担心,总是这样用萝卜吊在前头逼着他走也不是办法,儿想跟他说清楚,又怕……怕辜负了殷氏旧部的信任。”
    胡老年纪在这儿,还能看不出陆含玉的言不由衷?
    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年轻的爱恨情仇他很理解,当年他和他娘子干柴烈火……咳咳。
    他轻咳几声,和颜悦色冲陆含玉摇摇头,“倒不是不能跟季三郎说,只是如今不是时候。”
    陆含玉本来心里没底,听胡老这样说,眼神亮了,“那胡老觉得,何时能与他说?”
    别提演戏累不累人,每回季弘远那双桃花眸子认真起来的时候,她总忍不住愧疚。
    时候长了,季弘远总要发现不对,等他自己发现再说,那时夫妻之间还能有多少信任……陆含玉不敢赌。
    胡程摸着胡子笑,“别人都当季三郎白瞎了天赋,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可在老夫看来,他只是还不知道这天地有多广阔,等他有本事看得更高更远时,不用你多说他也会知道你的苦衷。”
    陆含玉有点蒙,她委婉道:“胡老能说的简单点吗?”简单点的人话。
    “等老夫忽悠不住他的时候!”胡程哼哼着甩袖子回去收拾东西,与向伯和陆含宁先行一步去府城。
    陆含玉要报仇不可能那么顺利,他得提前跟京城那位还在翰林院的老友传信,替季弘远寻个老师。
    这样即便季弘远后头会试不中,他们夫妻也能名正言顺呆在京城。
    京城内没陆家人想的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能让殷家和那么多人折在那里。
    到时还瞒着季弘远,先不说他肯不肯去考,稍微出点纰漏就不知道是多少人命。
    陆含玉:“……”早这么说她就懂了嘛!
    季弘远刚到季家门口就打了个喷嚏,孙氏听见动静迎出来。
    “你咋回来了?昨日下了场大雨,三郎你是不是贪凉了?”
    季弘远揉揉鼻子,觉得肯定是村里人看见他还没走,在心里骂他呢。
    他说不是,“儿是回来跟阿娘和阿爷辞行的,明日儿就要跟六娘一起去府城,提前在那边先把陆家酒肆和宅子布置好,过阵子好进府学读书。”
    阿勇在旁边听见,一蹦三尺高,笑着往外窜。
    “我三叔要去府城啦!秀才公明天就要去府城啦!”押了注的记得去兑换赢来的银钱啊!
    哈哈哈……
    乔氏眯了眯眼,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阿勇不对头。
    她跟笑眯眯的阮氏对视一眼,“大嫂,大壮和阿实这次押注了没?”
    阮氏大咧咧摆手,“人家不让咱家人押,他俩上回的银钱都给我了,赌不好,我没让他们参与。”
    哦?乔氏不信。
    她看着咧嘴笑个不停的大壮和阿实,心里冷笑,这模样要是没赌,她脑袋摘下来给人当板凳!
    乔氏还是能沉得住气的,见村民们都过来围着季弘远说话,压下自己的心思先不提。
    反正看几个小郎的模样,没输就是好事儿,先把银钱收回来,再收拾他们。
    “弘远你准备参加明年的乡试不?”有听见季明勇嚷嚷的,知道要赢银钱尝到了甜头,趁机赶紧问。
    季弘远还能不知道大家想什么?
    他正气凛然道:“我跟赌庄的人说了,这是最后一回,要是他们再开赌盘,我指定有法子能让他们赔掉腚,赌是啥好事儿吗?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身为秀才当以身作则,绝不可与赌沾边!谁敢继续赌就是跟秀才公,说不准还是未来的举人翁,甚至可能是进士相公过不去,你们可都掂量清楚咯。”
    赌庄的人自然不那么好说服,但季三郎的脑子想忽悠别人,还能想不到法子?
    孙仕德就是最好的例子,赌庄已经应下了,毕竟要是季弘远真中举,得罪个举人得不偿失。
    当然啦,最主要的原因是季弘远没法参加,那就都给他戒赌!
    他季三郎就是这么善良。
    被他善良一脸的村民:“……”上次你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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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禹称王这个字谜的来源查询自百度业百科。
    季三郎:啊……我太善良了。
    村民: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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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三叔,是不是你自个儿不能押注才这样说?”阿勇把大家的心里话嚷嚷出来了。
    季弘远正想跟他算账呢,“阿勇你倒是能……”
    季明勇连滚带爬上前抱住季弘远的腿,“三叔!我亲三叔!你绝对是为民除害!大义灭亲!造福邻里!”
    村民:“……”啥话都让这叔侄俩说了。
    各家的妇人们对季弘远感官好了不少,还真有家里人赌上瘾,去赌庄赔了不少的。
    有季弘远这话,以后季家村谁再赌,那就是得罪举人翁,进士相公……咳咳,虽然都不信季三郎有那个本事吧,好歹这土坷垃模样的金子考中了秀才啊!
    给村里唯一的秀才脸上抹黑,那不也得人人喊打?
    眼下那些上瘾的汉子还心里不服,等嘿嘿笑着躲开孙氏拧耳朵的季明勇,过了今天一天三顿饭的开始哭,季家村才真消停下来。
    说回眼前,季弘远明日要走,大家寒暄完了,就留下季家一家人说说话。
    季家三个小郎拉着梅娘跑没了影儿,季弘远知道他们是着急去县城赌庄,心里偷笑。
    孙氏迟疑好久,还是没忍住,拉着季弘远叮嘱,“你去了府城能不能去找找……阿娘是说,要是不耽误你的课业,你去找找你阿姐?”
    孙氏不重男轻女,季家女郎也稀罕,她对俩闺女不免就宠得过了些。
    小女儿还好说,虽然让她惯得毛病不少,嫁了邻村憨厚人家,家婆也能管住儿媳妇,日子不好不坏过着。
    前阵子季弘远中秀才后,她这当二姐的有点飘,孙氏跟季二娘的家婆私下叮嘱许多,这阵子已经消停下来。
    叫孙氏气了好些年又一直放不下的,是非得嫁给个货郎跑了的大女儿。
    她生了俩儿子才得闺女,对大女儿的疼爱丝毫不亚于季弘远。
    结果宠得大娘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看中个货郎,让季父教训一顿,竟然跟那货郎跑了。
    通过她零星送回来的东西,只知道前些年是在梁州府,现在搬到益州府去了,可到底啥情况,季家都不清楚。
    季父不让提,上回季弘远去考试,孙氏都没敢说,怕影响他考试。
    这回季弘远是去读书,她就忍不住了。
    季家其他人也听着了,都偷偷看季父的脸色,不敢说话。
    阮氏和乔氏对这个只相处了几年的小姑也没啥好印象,闻言都祈祷别找着的好。
    要让季大娘知道三郎中了秀才,甚至以后万一走狗屎运中了举人,那还不得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家里更不得安宁。
    季弘远见阿爷脸色阴沉却没说话,就知道他心里也惦记阿姐呢。
    他三岁的时候阿姐就跑了,他对这个阿姐唯一的印象,是她爱偷自己兜里的鸡子,吃完把碎皮再塞回自己兜里。
    别人都当他不记事,实际他都记得。
    所以他跟二姐关系还行,大阿姐嘛,家里人不提他也当不存在,这样爱占便宜还心比天高的阿姐,想也知道不会是善茬。
    不过季弘远不愿让爷娘担心,他笑着应下来,“等儿安顿好,就跟舅兄一起去找找看,找到了就给二老传信回来。”
    季父这才冷哼,“行了,她那么有主意,又不是个爱吃亏的,还用你这老婆子瞎操心,别提这些丧气的事儿!三郎要远行,你给他拿些银子。”
    乔氏早就知道有这么一茬,心里不舒服,却也没说啥。
    阮氏被季大郎瞪了一眼,心有不甘闭上了嘴,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不是不愿意给三郎银子,可家里正起新房,大壮的亲事也说的差不多了,到处都要用钱,给了季弘远,家里银子不够怎么办?
    若季弘远真缺这仨瓜俩枣的,她都不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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