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沉默良久,看向谢尧和江楼月:“你们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前日。”江楼月说道:“我们在宁州——”
    “你退下。”武安侯瞥了江楼月一眼,“本侯要听宸王说,你不要插嘴!”
    自己的女儿,胳膊肘不知道拐到哪儿去了,只问几句话而已,这么护着?
    瞧瞧她那拦在谢尧身前的样子吧!
    他武安侯难道吃人不成?
    江楼月有些讪讪。
    谢尧倒笑了一声,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了江楼月知乎,才转向武安侯,说道:“那我来说——”
    武安侯一挥手:“都别杵在那儿当木桩,看的老子头疼,坐下说!”
    “好。”谢尧应了一声,拉着江楼月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开口道:“楼儿当初受伤,我们去了宁州,发现那里出现过一个叫做云离的人,十分蹊跷……”
    当即,谢尧便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对于秦朝云的怀疑,试探,以及莫言潜入柔然军营的事情也一一告知。
    武安侯听得浓眉紧皱。
    最后,谢尧说道:“咱们要破柔然人,其实并不难,辛罗依一心向着谢流云,和哈莫那不是一条心,反间离间之计,他们用得,我们也用得。”
    “怎么离间?”武安侯冷冷问。
    谢尧说:“我们可以放一个不太聪明的人出去,告诉哈莫那一点事情。”
    武安侯眯了眯眼睛:“放傅南香?”
    “侯爷英明。”谢尧笑道:“傅南香是真正接触过辛罗依的人,她还拿着谢流云的磐龙玉佩,只要她‘巧妙’的落入柔然人手中,认出辛罗依,柔然人自己内部便要起火。”
    谢尧又说:“谢流云身为庆国的亲王,对咱们的作战方法和心思十分了解,他从中作梗,才让这一仗这么难打。”
    “那个哈莫那倒不是个蠢人,如果知道谢流云的身份,必定容不下他……”
    “只要没了谢流云作梗,柔然人有勇无谋,我们会比较容易退敌。”
    武安侯又是沉默。
    江楼月迟疑地说道:“爹,你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你觉得呢?”武安侯没好气的白了江楼月一眼,“老子要是不信你,在这跟你废话?”
    “爹爹既然信我们,那为何……”这么个表情?
    武安侯皱紧眉头:……
    他是郁闷,这两个知道这么多,现在才告诉他。
    也郁闷……两个小的洞察了这么多的先机,自己这个老的反倒有点迟钝。
    难道是人上了年纪,没有以前那么敏锐了吗?
    谢尧声音温和,“侯爷是不是不舒服?不如请军医官前来瞧瞧?”
    “……”武安侯瞪了谢尧一眼,“你少说两句话,本侯可能会比较舒服。”
    “哦?”谢尧挑眉,微微笑道:“明白了。”
    然后便含着笑意闭了嘴,不说话了。
    江楼月一头雾水,少见的不能理解武安侯此时这一波反应是为何。
    能想到办法破柔然人,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放傅南香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吧。”武安侯忽然说:“这里的战事已经拖的太久,我们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固军心,这件事要办好。”
    江楼月说道:“肯定能办得好。”
    “另外,已经展开的事情不能耽搁。”武安侯郑重其事地看着江楼月,“知道为父的意思吗?”
    “知道,骑兵的事情,我会每日顶着选拔进度的,爹爹放心。”
    “嗯……”武安侯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说:“你先去忙吧,为父和宸王有些话要说。”
    “……”江楼月眼带犹豫地看着武安侯,暗忖,他能找谢尧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武安侯说,找谢尧说点事情,江楼月心里就有些不安。
    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估计是五五开,谁也讨不到好处去。
    如果是吵起来,谢尧那张嘴,气不死人,也得给气个半死。
    她从来不是担心武安侯能把谢尧怎么样。
    而是觉得,谢尧和武安侯所处的立场不同。
    武安侯要忠君,谢尧……要造反。
    放他们在一起,一旦把话说开了,局面会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爹……”江楼月眼含犹豫,“已经很晚了,有事改天说吧。”
    “为父不过要商议点粮草之事,你那是什么表情?”武安侯额角青筋抽动,“不想走就待一边儿看着,看看老子是不是吃人。”
    说着,武安侯当她不存在,问起谢尧宁州粮草之事。
    军中粮草不多了。
    江楼月僵了僵,表情尴尬,在一旁站了会儿,没好意思继续杵着,转身出去了。
    帐篷里,武安侯继续说道:“宁州方面的粮草似乎有些问题,只过来了一小部分。”
    “筹措的时候说是三个月的。”谢尧皱了皱眉:“也说过,要分两次送过来。”
    “送来的不足一月,是不是宁州这老头不想给粮草?”
    谢尧沉吟:“州府的粮食储备都是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战火和天灾的,如今这里战事不定,或许宁州刺史又有了别的想法,怕战火波及宁州,到时候他自顾不暇……这样吧,等傅南香的事情了了,我再亲自去宁州一趟。”
    宁州刺史是封疆大吏,一品大员,派个一般的人去分量不够,只怕他也不给面子。
    武安侯点点头:“劳烦宸王殿下了,另外,本侯也会上书朝廷催一催粮草。”
    话到此处,武安侯深吸了口气:“希望战事早早结束吧。”
    “嗯。”谢尧点头,告辞离开了。
    账内,便只剩下武安侯一人,他深吸口气,单手支着额头,觉得有些头疼。
    边关战事,百姓流离失所。
    泸州城外十几个城邦陷落,除了当时就被柔然人掠杀的老百姓之外,其余人全部成为流民,涌入了泸州城中。
    军中的这些粮草,除了每日要供应全军之外,还要保证流民。
    泸州城中的军民合计大约二十七八万人,这么多的人,一旦粮草不够,那就仗也不必打,直接等死了。
    等谢尧走后,武安侯招呼江护进来,吩咐道:“请泸州太守过来——”
    江护迟疑地说:“侯爷,泸州太守已经‘病了’两个月了,现在据说还卧床不起。”
    “……”武安侯浓眉紧拧,切齿道:“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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