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菜更不必说。
    面包窑烤出来的羊肉外脆里嫩,撕条肉下来,还能看到里面的汤汁。
    腌野葱焖鸭子更是一绝,里面放了咬嘴果,做出来后又酸又辣,开胃至极。
    白芜甚至烤了个蛋糕,里面放了大量的奶酪和紫草糖,又加了打发的蛋白,光是看着这焦糖色的蛋糕,就能想象到绵密香甜的口感。
    岸跟着他一通忙活,然而真正看到成品的时候,还是震惊了,“就过个年,怎么那么丰盛?我们就算吃三天也吃不完吧?!”
    “我梦中的新年就是那么丰盛。”白芜转头笑,“今天吃不完,留着明天吃也可以,明天吃不完还有后天,我们可以连吃三天大餐。”
    岸咕嘟咽了下口水,“百鸟节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做这么多菜吗?”
    白芜点头笑道:“做更多菜也行啊,到时候我们再宰一头猪,还可以请沓他们来家里吃饭,弄得更丰盛。”
    “到时候我给你帮忙!”
    父子三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就在他们聊得正火热的时候,白芜忙看见窗外墨远远飞回来了,正落地,忙喊:“阿父,祭司大人呢?他不跟你一起下来。”
    “他说不合适,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这样啊?”白芜站在原地,看周围的锅碗瓢盆,手顿了一下,低声嘟囔,“我准备了五个人的量。”
    白芜有些失望,原本飞扬的心情一下冷静了下来。
    岸看他神情低落,伸手碰了碰他,小声道:“等会你给祭司大人送一份也一样,反正不差这一会。”
    白芜恢复笑脸,“先准备开饭吧。”
    现在天气冷,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厨房里吃饭。
    他们家的木桌子也是榫卯结构,并不算大,八菜一汤一蛋糕摆在上面,将整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得把有些菜叠在上面。
    川看了眼,“芜,你把食盒拿过来,给祭司大人的菜先预留出来吧。”
    食盒也是他们家新做出来的产品,它跟饭盒有些像,白芜找木匠足足做了十个,摞起来可以叠得老高。
    白芜嘟囔,“他都不愿意过来吃饭,还给他留菜。等送上去的时候,饭菜都冷了,有什么意义?”
    “兴许有事。”川拍了拍他,“你不是说这些菜留到明天吃也可以?多装一点。”
    白芜说归说,最好还是给每个饭盒都装满了。
    蛋糕他还特地切了两小块。
    对上家人的眼睛,他解释道:“让他一个人吃不好,我陪他一起吃点。”
    川点头。
    白芜陪家人吃完一顿饭,特地带着饭盒准备飞上去找南遥。
    父兄已经进房间睡了,家里很安静。
    白芜站在门外想了一下,蹑手蹑脚去杂物间。
    他翻出了家里存放了好久的红瓜酒。
    这些酒已经沉淀好了,打开闻一下,有股红瓜特有的香气。
    白芜直接对着瓶子浅浅地啜饮了一口,酒有点苦,也有点甜,酒味不是很重,相比起酒更像是果汁,味道非常不错。
    这坛酒是特地为南遥酿的。
    当初他还说酿好了要给南遥个惊喜,没想到拖了那么多天,直到现在才带过去给他。
    白芜带上酒,飞上去找南遥。
    他还没有到南遥的窝边,就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在夜晚传得很远,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愁绪。
    白芜在高空中往下看,发现了暗淡星光下的南遥。
    他没在窝里,而是坐在外面吹一把骨笛。
    白芜第一次知道他还会吹奏乐器,整个人非常震惊,甚至忘了拍翅膀,就这么滑翔着冲下去。
    南遥吹完最后一个音符,将骨笛收回来,抬头看他。
    两人在半空中对视,南遥招手让他下去。
    白芜落在地上,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悠扬的笛声之中。
    他变回人形,穿上兽皮大衣,“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吹这个。”
    南遥走过来接他,“祭司们都会一点,你以前见过?”
    “见过。我们管它叫笛子,不过我不会吹。”
    “你要是想学,我下次教你。”
    “万一教不会怎么办?”
    “吹给你听。”
    三言两语之后,两人相视,彼此眼中都有淡淡的笑意。
    白芜刚刚还觉得他浑身仙气飘飘,犹如谪仙人,现在总算感觉对方又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祭司。
    白芜抱怨道:“特地让阿父过来请你,你怎么不下去吃饭?我还做了很多菜,打算一起庆祝一下。”
    “刚刚长腿族的人过来找我商量事情。”
    “商量什么事?没出什么意外吧?”
    “一切都好。”
    “那就好。来,准备吃饭。”白芜遗憾地看着手底下的饭菜,“可惜菜都已经冷了。”
    “不要紧,平时也不一定每天都能吃上热饭热菜。”
    “这话听着有点可怜啊。”白芜一笑,“你要是想吃上热饭热菜,尽管来我家蹭饭就是。”
    白芜说着特地将红瓜酒打开,“之前说要给你的礼物,现在总算好了,你闻闻这个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东西?”
    “酒。”白芜比划着描述道,“一种喝了会让人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意识朦朦胧胧的饮品。”
    南遥听到他这个描述之后笑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酒还没喝,白芜便被他的笑声弄得脸颊有些发热。
    白芜将酒倒到黑桃碗里,伸手举起黑陶碗,“敢不敢试一次?”
    “这有什么不敢?”
    南遥接过碗,浅浅啜饮一口。
    白芜就着暗淡的油灯,期待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味道怎么样?”
    “有点甜,有点苦。”南遥又喝了一口,“很特别的味道。”
    “对,非常特别的味道,我梦中很多人喜欢它,更喜欢喝了之后带来的朦胧感。”
    白芜说着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人的缘故,他看着南遥,感觉心跳得有点快。
    血液在他血管里奔流,犹如汹涌的大河,刷刷冲击着他的血管,将他的耳膜冲得轰轰作响。
    他急忙吃了一筷烤羊排,将那点异样压下去,“说起来,我们天天在一起,也没怎么聊过天。”
    “想聊什么?”
    “聊我天天说的那个谎。”
    白芜感觉自己真喝得有点醉了,要不然开场不会那么直白。
    然而好不容易说了出来,他又不想把话咽回去。
    他不想再瞒着南遥。
    南遥定定地看着他。
    白芜叹了口气,低低道:“感觉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我其实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不过我上辈子不是在这片兽人大陆,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没关系,你还是你。”
    “我刚觉醒记忆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我身体里的人不是我了?”
    “嗯。”南遥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的目光告诉我,你不是坏人。”
    “这也看得出来?目光跟目光有什么不同?”
    南遥点头。
    白芜又笑了一下,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万一要是猜错了,我是个危险分子,给部落里带来麻烦怎么办?”
    “你不是。”
    “谢谢你的信任。来,我们再来干一碗。”
    “你不能喝了。”
    南遥放下碗,也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将他手里的酒碗放到桌上。
    南遥的手很烫,一只大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轻轻松松将白芜整个手腕都拽在手里。
    白芜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烫伤了。
    这股热度比碳火还明显,白芜手颤了一下,又被他托得很稳。
    “可能我这辈子身体的原因,远没有上辈子能喝。”白芜自嘲一笑,“我都已经这么坦白了,你怎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早知道。”南遥低低道,“不然也不会特别关注你。”
    “什么?”
    晚风有点大,白芜喝得有点醉,没太听清楚他这句话。
    南遥道:“我也有个秘密。”
    白芜一颤:“我能听吗?”
    “我还能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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