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嬷嬷一边抹泪一边道:“王妃走之前,嘱咐老奴,一定要平安的护卫这个孩子长大,且王妃看淡了皇家名利,只想让小少爷平安长大,老奴原本想等孩子长大一点儿写信回谢家,可没想到,那些人依旧不死心,老奴迫不得已,带着小少爷在江南城隐姓埋名。”
    “后来,小少爷成年,老奴遵照王妃的嘱托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王妃临走前说,若小少爷愿意回到京城,那是他的决定,可小少爷知道后沉默良久,并不肯回去,老奴想这样也好,在江南,一家子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再后来,小少爷遇到了夫人,成了家,还有了孩子,老奴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下去。”
    云停生:“那后来呢,你早上跟我说你儿子……不对,就是阿绿的丈夫……是去西北做生意了。”
    “是,这话不假,江南和西北近些年商贸频繁,说实话,这半年来,老奴日日都在提心吊胆,多方探听小少爷的消息,可是……”
    “再后来,大公子来了江南,再然后,夫人就胎动了。”
    云停生听完,感慨的看了眼谢曜:“子珩,原来,当年王妃留有一子,那这个孩子,也算你们谢家人,得管你叫一声表叔吧……”
    谢曜沉默。
    乌嬷嬷站起身退后两步,朝谢曜跪下了:“大公子!老奴知道,老奴不该瞒着你,更不该瞒着谢家人,可这是王妃的遗愿,也是小少爷他……”
    “我明白。”谢曜也站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这本不是你能左右的。”
    乌嬷嬷却不肯起来:“老奴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不必多说,我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谢家不可能坐视不理,我会写信禀明家中,让父亲派人前往西北。”
    “多谢大公子……”
    “这本也是我谢家事,不必言谢。”
    乌嬷嬷这才起身,摇头:“老奴这命就是王妃当年救下的,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大公子,不必这样生分了。”
    谢曜:“此事不是小事,我还需要你将当年之事细细禀明,事无巨细,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
    乌嬷嬷点头:“这是应该的,只是……”
    谢曜看了看四周:“先不要说,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谢曜话音刚落,猛地抬头,一个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谁?!”
    穆夜几乎也是瞬间冲了出去。
    “有人,快走!”
    云停生都反应了过来,两人立刻带着乌嬷嬷离开,乌嬷嬷忙道:“夫人,夫人那边……”
    “不用担心,周围我已布下密控。”谢曜脸色沉了下来,此番江南之行周培来的如此古怪,想必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云停生:“子珩,此事非同小可,你那边人手可够吗?我府上随行侍卫一共还有二十余人,要不近日,都安插在阿绿姑娘周围?”
    谢曜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
    三人在马车上,谢曜问:“姑母当年给端王之子起名为?”
    乌嬷嬷立刻答话:“周安。”
    谢曜点头:“姑母用心良苦,我知晓了。”
    马车一路疾驰,果然,还不待到巷子口,便隐隐约约听到了打闹声,谢曜和云停生立刻下车,那边的打斗却已经停了,谢家的侍卫匆匆赶来禀报:“大公子,他们撤了。”
    “是什么人?”
    “武功高强,来历不知。”
    云停生:“这还真是,想不到江南……竟马上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了。”
    谢曜皱眉,岂止是风波呢。
    三人回到了院子里,阿绿还睡着,孩子被乳母抱在里屋,云停生和谢曜站在院中。
    “子珩,我看你心事重重,是不是大概知道是谁了。”
    谢曜看一眼他:“你不知道吗?”
    云停生一噎:“那不是没有证据嘛,我就是怀疑,也不敢妄加揣测啊……”
    “乾县生了瘟疫,陛下才命太子南行,可咱们这位太子爷,在乾县才停留了不到两日,便毫无预兆匆匆赶到江南,来了之后也没有任何要紧的事,打着巡查的名头四处搜寻。我身边的人也难以察觉到刚才的暗卫,你说呢。”
    云停生:“还真是……陛下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京中也有不少流言是关于当年端王之事,难怪太子会急……可若是太子,子珩你预备做?”
    谢曜沉默片刻:“这是我谢家的血脉,当全力护之,还有当年的真相,我也要一一追查。”
    云停生叹口气:“这其中凶险和困难,你可清楚吗?”
    “当然,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难道要坐视不理,任由太子胡来?!”
    云停生:“这当然是不行的,当年端王爷在朝中激浊扬清,我虽不能亲眼目睹,但家父也时常痛心当年天妒英才,如今得知他还有血脉存于世间,云家也会拼力去帮你。”
    谢曜颔首向他道谢,接着小院门外闪过一个黑影,穆夜出现,跪在了谢曜面前:“主子,人已杀。”
    谢曜点头:“那就好,那周培还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但今日这群刺客还有活口,想必他们不会放弃,即便周培不能确定那孩子的真实身份,怕也是对你这起了疑心,此处不能久留了,立刻去我那。”
    云停生睁大了眼:“你不是说太子在你家宅院门口搞了一个院子,要和你去当邻居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我家遭遇刺客,他坐视不理,这说的过去吗?”
    云停生笑了:“果然还得是你啊,我懂了,我也来帮忙!”
    乌嬷嬷此刻从里屋走了出来:“大公子,云公子,夫人她已经醒了。”
    谢曜看了眼云停生:“你和她或许熟悉些,我就不进去了。”
    云停生点头:“好,我去说,顺便问问,前日她忽然胎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曜颔首。
    半个时辰后,乌嬷嬷和云停生一道走了出来。
    云停生:“都说清楚了,也都问清楚了,前日她同婢女出门,只是刚刚走到巷子口,便有一辆不长眼的马车冲过来,差点将她撞到在地,幸好有身边的婢女护着,然后便破了羊水,导致早产。”
    “为何出门?”谢曜问。
    云停生和乌嬷嬷对视一眼,道:“说是有人给她递了信,信上说知晓她夫君的消息,我猜那信是莫须有,只是利用了阿绿姑娘的软肋。”
    谢曜点头:“搬家之事宜早不宜迟,此刻就开始准备吧。”
    “好。”
    谢曜从昨日出门,已经整整两日都没曾回去了,他神色露出些许疲惫,长指轻捻眉心,元若在门口似乎和一个侍卫交谈了几句,然后看向谢曜,立马小跑着过来。
    显然,那人是前来禀报白天表姑娘在知州府之事的。
    谢曜顿了顿,眉间的长指缓缓放下,周身的气氛更是忽然冷到极点,过来好半晌才问:“表姑娘可有事?”
    元若立马道:“表姑娘无碍,已经回府了。”
    谢曜神色阴鸷,穆夜站在一边待命。
    “传我令,在江南的所有人在两日内候命集合,加倍增调人手,快马加鞭传信京城,提高警惕。”
    “是!”
    -
    又过一个时辰,谢曜先回了宅院。
    “大表哥!”
    秦可几乎是从屋内跑着出来,因为一时有些激动,忘记换鞋,绣花寝鞋底子只是软软一层布,谢曜视线顿了顿,眉头微蹙。
    很想伸手将她抱起来,可他不能。
    谢曜只好加快步伐行至她面前,小姑娘的眼几乎瞬间红了,分明也想扑到他怀里,却也只能克制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大表哥……”
    谢曜抬手抚她的头:“我都知道了,进屋说。”
    秦可猛地点头,两人很快进屋,谢曜将门关上,虽不合礼仪,但清莲和杏桃也只当没有看见,站在门口低着头,屋内只剩下两人。
    谢曜刚刚转过身,秦可便再也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霎时,男人的身躯登时僵硬无比,眸色一片深沉,喉结微动。
    “表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可当然知道,她眼角微红,委屈极了。
    今日她回来后想了很多,慧姨母的话、上一辈子的事,想来想去,最终都绕不开一个人,她是那么的想见他,即便自己还理不清这感情,但只要见到他的一瞬间,仿佛飘在空中的一颗心都有了着落。
    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萍,就再也不肯松手了。
    夏日暗香浮动,屋内烛火萦绕,空气似乎变得凝滞和黏腻了起来,沉默的也只听得到清浅的呼吸声,谢曜当她白日是真的受了惊讶,眼底虽寒凉一片,却还是伸手将怀里的人搂了搂,安抚的顺了顺她的背。
    “莫怕。”
    有他在,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次发生。
    秦可轻轻点头,心里安定一片,胳膊却又稍稍用力了一些,大表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她一再忍不住凑得近些,凑得更近些。
    这样的距离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表兄妹的相处界限,月光从窗外撒了进来,满室静谧,虽知不妥,虽有千言万语想说,谁也不舍破坏这份美好,谢曜将人轻轻拥着,贪恋的感受着满怀温存。
    良久,温度似乎也高了一些,小姑娘方才沐浴后的清香无孔不入的侵袭着谢曜的理智,直到门外脚步声传来,穆夜在门口站定。
    “主子,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看我的字数!!!
    今天还有一更,我要参加五月的勤奋榜,就是每个周六周天日更一万!
    今天是第一天,晚点还有一更。
    呜呜呜,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我尽量!
    第059章 晋江独发
    谢曜不得不将人松开, 秦可也慢慢从情绪中缓了过来,站直身体:“大表哥,谁来了?”
    谢曜抚了抚她海藻般柔顺的长发, 将白日之事简短的概括了一番,秦可睁大了眼, 显然没有想到短短一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那阿绿姑娘的孩子……”
    “阿芫莫慌,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只是这些日子,就别再出门了, 嗯?”
    谢曜的语气满满都是宠溺和安慰, 没有丝毫的责怪,秦可抽泣了一下:“我不出去了。”
    她再也不出去了,她早就后悔了……即便是姨母的帖子, 她也不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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