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在桌边坐下来,没急着去拿筷子,只抬着眼,视线跟着她来回转动。看着她摆好饭菜,又取了件厚厚的袍子过来罩在身上。
    男人眼底光芒炙热,云朵却视若无睹,只淡淡地取了另一双筷子给他布菜。
    一如这些日子以来的每一个清晨。
    沈誉按住她忙碌的手,“你也坐下一起吃。”
    云朵停了下,索性也坐下来吃起粥。
    席间没人说话,连碗筷碰着的声音也听不见,仅有衣物摩擦的细微动静,和略有发堵的鼻息声。
    沈誉似乎没什么胃口,动作慢吞吞的,一双眼大多时只贴在身旁的人身上。
    云朵僵着脖子吃了小半碗,终是停下动作,湿润的唇轻启,道:“我一会子有事得出门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沈誉侧过身,视线从她发红的耳根移到脸上,“我陪你一起。”
    “大王还病着,不好出门再染寒风。”云朵快速眨了眨眼睛,“...我日落前就能回来。”
    “在府中整日呆着的确乏味,你出去走走也好...”男人放下筷子,“我让莲香陪着你,也好有人作伴。”
    莲香前两天就从王宫里来了云府,说是照应,实则明里暗里撺掇着想将她留下。
    云朵一想起那个机灵的丫鬟,面色稍显不霁,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没开口,只紧紧咬着唇。
    沈誉捏了捏空空的指尖,道:“我并非想拘着你,只是你一个人出去我实在不放心,你不喜欢她,我打发了她回去就是,你别不高兴。”
    他说得唯唯诺诺,云朵强忍着没抬眼,嘴角微微撅了撅,说:“我何时说不喜欢她了。”
    沈誉失笑,“是我想多了。”
    他笑完又起了咳,急忙背过身去拿手背掩着,身上的袍子随着身子的颤动滑了大半。
    云朵也立即搁下碗,倒了杯热水端着过来。
    沈誉很快便止了咳嗽,说了句多谢才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
    云朵眉头拧成一个结,俯身将他背上滑落的袍子拾起来重新披好。
    男人再抬头时眼眶已因为咳嗽有些发红,却仍是噙着笑的,正深切地望着她。
    云朵被那焦灼的目光烫得浑身不自在,转身就想走。
    却被抓住了手。
    沈誉身上很热,手心更是暖炉般炙着她冰凉的手背。
    她试着将手收回,只换来更紧地握住。
    沈誉拉着她一双手放到自己脸颊两侧,“手怎么还是这么冰,我给你暖暖...”
    云朵别过脸,没好气道:“二爷何时这样了...”
    男人分开双腿,将她往面前拉得更近了些,很轻地问:“怎样?”
    距离隔得近,云朵闻不到往昔萦绕在他身上的甘松味,鼻间充盈的只有苦苦的药味。
    她鼻尖皱了皱,忍不住低头看过来。
    沈誉难得身居下位,目光却滚烫,里面映着一张脸也被灼烧得羞红。
    他缱绻地偏了偏头,鼻子埋进云朵手心里,迷恋般地深深嗅着。
    云朵指尖发颤,有什么哽在喉头,连呼吸也受限,不由得用力吞着口水咽下去。
    男人视线始终定在她脸上,似乎十分满意她的变化,嘴角浅浅弯起个弧度。再开口时,声音也沉了几分。
    “我想我就快好了...”
    云朵被他擒住视线,目光才一相接,就看见他眼底翻滚的,是汹涌的欲.望。
    鬼使神差的,目光一路向下,落到他鼓胀的腿.间。
    云朵只觉得整个人都轰的烧起来。
    已病成了这个样子,竟还...
    她又羞又恼地急忙用力抽回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连话也说不出,半晌,只愤愤地瞪了瞪这下流的人。
    沈誉眼底也闪过一瞬尴尬,面上却仍是那副模样,只是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将大腿都遮住,顿了顿,才说:“想来是母后送的那些补药吃多了...”
    云朵并不接话,只退回到桌边站着,将桌上没吃完的饭菜都收进食盒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疾步回到自己房中,将自己闷在被窝里好半天脸上热度才终于降下来。
    莲香适时来敲门,问她什么时候走。
    云朵才刚好些,本想拒绝,可又懒得开口,若说起来想来又得一番口舌,遂罢了,换了身衣裳就出门。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得先回去一趟,再添置些东西。
    也不知道一会儿回去了要怎么和娘亲说。
    她这些天一直呆在这里,指不定江星芙要怎么笑呢。
    都怪沈誉。
    好端端地就病下了。
    想起男人的病,云朵又忍不住问起莲香:“往年大王病时,也这样反反复复的么?大夫可曾专门为他研制什么药?”
    莲香歪着脑袋,疑惑道:“大王往年也不曾这样病过,今年还是头一回呢。奴婢前儿才向大夫打听,大夫也纳闷,照说大王一向身强体健的,一年下来连药也不曾喝过半碗,偏生这回病得这样久,足足半个月也不见好。”
    云朵回忆起男从说过的话,“这不是他自小就有的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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