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狗血喷头。

    莫说是牛头村本地户,就是周遭十里八乡,有谁不知粱守财的大名?倒不是什么美名,而是赫赫凶名。

    那可是人过留皮、雁过拔毛的狠角色!总是想方设法从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平头百姓身上搜刮脂膏,没半点好商量的——人家背后可是有仙长撑腰,得罪不起。

    前几日刚把仅存的一头羊孝敬上去,怎的又来打秋风了?

    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老刘啊……”粱守财觑着他的神色,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开了口,“本村长听说……你家里来了外人,是也不是?”

    ——还是两个生得不错的年轻人,那通身气派,比寻常大家养出来的少爷小姐们还要贵得多哩!

    “哎,是来了一对小夫妻,也没甚特别的……只是那女娃子怀上了,不方便赶路所以来借宿。”刘福庆咬咬牙,还是挡着大门,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夜深了,还是得早点歇息不是?”

    ——那小官人生得如此美貌,若是被这老色狼看到还得了?左右只住一晚,先糊弄过去吧。

    就冲着那锭银子,拼着得罪一回,也不能让他得了逞!

    见刘福庆一改往日的软弱,竟是执意不肯放他进去瞧个究竟,粱守财眼中阴沉,却是笑道:“既然这样,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免得被人家说我们牛头村待客不周,这就不美了……”轻哼一声,粱守财又往院里扫了一眼,仿佛能透过那层薄薄的木门看见里面的情形。

    ——哼,等着瞧吧!你不让我进去,我便看不到了么?

    转身负手在背后,迈着方步悠悠闲闲地离去。

    望着他毫不纠缠轻易离开的背影,刘福庆眼中疑惑,却将那不安如数压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用罢晚膳,苏岩和童彤被迎进了右偏一间小小的耳房。

    粉色的纱帐,小巧的妆奁,整洁而可爱,一看便是少女的闺房。

    “这是我小丫的绣房,每日都有打扫,两位千万别嫌弃啊!东西都是新整的,放心睡吧!”钱氏一边麻利地铺着被褥,一边笑着说道,“铜盆里的水是干净的,两位洗漱一下便早点歇息吧!”

    ——方才离得远了还不觉得,现在一细看,这小官人生得实在精致,身上竟还带了一股子淡雅的沉香,教人不免有微醺之感。

    “有劳。”苏岩对着钱氏微一颔,手中已递过去一锭澄净的银子。

    “哦呵呵,小官人太客气了!哦呵呵……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钱氏喜笑颜开地将银子塞进袖口,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苏岩白瓷般细腻的侧脸,方才退了出去。

    “哼!”没待她走远,童彤已经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床沿,蹬了鞋子,撑着下颚目光灼灼地瞪着苏岩,眼中不悦显而易见。

    ——什么时候面瘫冰山模式自动切换成翩翩君子模式了啊魂淡!

    勾引了人家小萝莉还不算,连上了年纪的大婶都不放过!苏岩你太渣了……

    没有计较她无理取闹的任性,苏岩只是蹙了眉,转身来到放置铜盆的架子边,挽起袖袍,露出一截皓如凝脂的臂腕来。

    握惯了长剑的双手灵巧地拧着巾帕,绞干了水,慢悠悠地往床边走来。

    房里光线昏沉,只燃着一盏暖黄色的小油灯,忽明忽暗地跳跃着,在窗棱上映出一道朦胧的剪影,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苏岩的睫毛略略垂下,仿佛停留着一只谨慎敏捷的蝴蝶,些许轻微的动静便将它惊得震颤不已,生生勾拢出一弯缠绵之意来。

    盯着她羽睫下的阴影出了神,清醒来时却现那块沾了水的巾帕已近在咫尺。

    童彤吓得瞳孔一缩,马上往里翻滚了两圈,摆出防御姿势,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楚楚可怜:“师兄手下留情!”

    ——次奥苏岩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哼了你一声嘛!要不要这么凶残拿毛巾捂死我啊!这可是传说中的酷刑之一好不好!

    苏岩动作一滞,眼中错愕消去,在她说完后极快地划过一抹黯然。

    攥着巾帕的手停在原处,另一只手却紧握成拳,唇线紧抿,清冽的声线染了一丝凉意:“过来。”

    见她神色冷凝,童彤并不动弹,无意识抓着薄衾的指骨白,眼神飘忽,就是不敢与之对视。

    苏岩唇角缓缓勾起,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却漫着无边的苦涩:她在怕我!

    原来,童彤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所谓。

    在得知苏岩魔道身份后,她很是惊慌,却将这一份恐惧深深的掩藏起来——不料在猝不及防间,露了端倪——怕是连她自己都没觉到这份隐秘的恐惧。

    浅浅的叹息像是一把利刃,轻易撕开了那层小心翼翼的伪装,更狠狠地扎进了柔软的心房,让她骤然暴露在外的狼狈堆叠汹涌,又开出一朵血色的花来。

    心口哽咽着,说不出话。

    却听苏岩叹息既止,又再次缓声道:“过来。”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中泛凉,却似乎多了些什么。

    这一次,童彤没有再迟疑,很顺从地又打了两个滚,原路返回到床沿,靠在苏岩的身侧,那纯稚惶惑又带了丝歉然的目光教她再也生不起半分恼怒。

    垂,执起她的手,一凉一暖相处,两方各自惊颤,却俱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唯有那高悬起伏的心率频段,如出一辙。

    犹自温暖的巾帕轻柔地擦拭着手心、手背,就连指尖的缝隙都未曾遗漏,动作细致得教人不敢置信在此之前,这人从来没有这么服侍过其他人。

    空悬的心在这一刻飘摇回原处,却又带回了满满的熨帖感动,教她脸颊热,又无可避免地生出些些羞惭。

    ——这下玩脱了……感情是误会人家了!哎哟大师兄也真是的,不就帮人家擦个手么做什么摆出一副庄严冷肃的样子!认真得好像是什么仪式一样!也难怪自己要乱想嘛!

    不过,苏岩温柔起来的样子,真是教人的心也要跟着化了……

    擦完了两只手,苏岩瞥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好似早就神游天外,脸颊却越来越红润,心下生疑,随手将巾帕甩回盆里,手背轻覆在她额际,凝神感觉了片刻——并不觉烫手,遂放下心来。

    额上凉玉似的触感教童彤神智一清,却更添羞窘,就连眼角都晕上薄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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