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沉一脚踏出府衙门口,未敢抬头看人,连人都没有看清楚,就连走带拖的跪在了马前,与那师爷一起,将头低低的恭维。

    “你是这庄子的县太爷?”

    头顶传来一道清润声音,夹杂肃穆,何沉连忙答是。

    “为何衙门之前不设鼓、无衙役!”

    何沉听到这声音,登时便怵了,还是身旁的师爷用手肘捣了他几下,才堪堪反应过来,抖着身子回答。

    “禀…禀大人,这…这打仗了,人都跑光了!我这县衙,也就是个空壳了…”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何沉说的本是实情,奈何心中有鬼,说的底气不足,畏畏缩缩的。

    “起身吧。本官奉皇命前来北方各地探查搬迁概况,太爷带路吧。”

    直到听到这句话,何沉才算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看来,真的不是为了张家的事情。他擦了擦头上虚汗欲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颤抖发虚,师爷见状立刻扶他起身。

    这时,何沉才有机会打量这刚刚下马的大官模样。竟是个估摸不超过三十岁的,如此年轻,令他一惊。不过也是因此,何沉的胆怵少了一分。

    如此年轻,想来不会太过苛责,官职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吧。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下官好回头让人将大人的名字刻在宗祠内。我们这地方小,不知修了几世的福,才迎来这么一位贵人。”

    何沉一边将人往里面迎,一边狗腿笑呵呵的逢迎。

    “我家大人姓白,唤一声白大人就好。其余的都是不必!”

    正主儿没有发话,身后的一位凶神侍卫冷冰回答,吓得何沉也不敢再次发话。只一路小心翼翼的将这大官儿给迎到了公堂上座。

    “师爷,快去将本地的户籍人口概况给拿出来,供大人阅览!”

    何沉小声呵斥,那师爷见无甚大碍,才敢离去拿东西。走时却看见公堂桌案上,那之前被何沉丢出来的金黄帕子。他本是想提醒一下,但随即一想,应是没什么大碍的。此时多做一事,不如少做一事。

    “大人,您喝茶,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东西拿来了,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自管问下官便是!”

    何沉屁颠儿屁颠儿的给堂上的人倒了一杯茶水,说话也刻意显得尽职尽责。其实,那些户籍公案什么的,他哪里记得,可是这人也不过是初来乍到,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哪知这杯茶水还没喝到人家的嘴里,就又出了事情!

    还是之前那个通报的衙役,再次历史重演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让何沉觉得,今日实乃不是歌黄道吉日。他为官这么多年都碌碌无为的,单就做下张家这么一件恶事,还就撞了鬼不成!

    “太爷,太爷!不好了!不好了!张…张家的人打进来了!”

    “放肆!白大人在这里呢!滚!赶快滚!”

    何沉再没比此时更快的速度从堂上下来,踹了两脚在那衙役身上,将对方踹倒后,使眼色让他离开。

    “狗官!给我出来!”

    可衙役刚走出去,正待何沉准备圆说的时候。县衙外面就传来几声打斗声,张桐山闯了进来,大步几下便如入无人之境的进了公堂。

    何沉见状,心道暗糟,只吓得腿都软了,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连上去挡住张桐山的胆儿都没了。

    张桐山第一眼便瞅到何沉,正欲朝他方向挥剑,但眼角瞥到了堂上的人,一瞬怔住,站在原地。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大闹公堂!”

    此时,那白大人身边的侍卫见状也拔剑相向。而何沉则是连滚带爬的滚到了那白大人的旁边,哆哆嗦嗦指着张桐山道。

    “大人!这是本地有名的刁民!烧杀抢掠,无所不干!还敢咆哮公堂!大人可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说完,还挤出两滴眼泪,俨然一副缩首模样。

    张桐山未料到这何沉竟然反咬一口,自是怒极。可是他却并未立即动手,反而看向了堂上的人,心底有些微沉。

    “东宫一甲侍卫统领张桐山见过中书令大人!”

    话完,他单膝跪下,对着堂上的人一拜,按照规矩官阶来的。

    而堂上那姓白,又为中书令的大人,自是白锦年无疑了。他不认识张桐山,可张桐山却是在宫内见过他的。

    “东宫一甲侍卫统领?可有腰牌?”

    白锦年打量这面前的汉子,开口询问,并未理会脚边的县太爷。

    张桐山将腰间的腰牌解下递上去,白锦年拿在手中细细端量后,才抬头对棠下的人开口问道。

    “既是东宫侍卫统领。为何出现在此处?你与这县太爷之间,可是发生了些什么?”

    张桐山心中一紧张,暗暗瞧了几眼何沉,直将后者给看的连气都不敢出了。他稍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告了假,来接老母上京暂避战乱。奈何此人为当地父母官,抢掠我老母财物,我欲追回东西,才大闹公堂。”

    何沉本以为他定要说出张家媳妇之事,万万想不到,张桐山竟是只字未提。他心中顿时又有了希望。若是他抵死不认,又能拿他怎样?!

    所以,在白锦年听完张桐山的状告,质问何沉的时候,何沉一口咬定,自己并未夺取张家财物!

    “狗官!事到如今你竟是还要狡辩!拿命来!”

    张桐山心中忿恨,想到老母被其手下欺辱,媳妇儿身怀有孕仍旧不明情况,如今又听何沉抵死不认,偏他此时万万不能提何沉私自关押人的事情,哪里能不气!

    他本就是粗人,火爆脾性上来,一个箭头上前,用剑砍了公堂桌案的一角。顿时,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

    那方金黄色的帕子,随之掉落在地上,铺展开来。

    那金黄的帕子,之前在桌上卷着,不能看见图案。如今铺在地上打开了,上面竟是绣了双龙戏珠!不过,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帕角用金线绣了两个小字。

    景穆!

    张桐山看见了,何沉看见了,白锦年自也是看见了。他一下站起,绕过被何沉劈了的桌案,将那帕子拾起来,在手中细细打量了一阵儿后,猛地看向何沉,厉声问道。

    “此乃当朝太子殿下御用之物!从何而来,还不快说!”

    何沉懵了,被两个侍卫一下子擒住按在地上,连挣扎都是忘了。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死力的梗着脖子,粗红了脸冲着张桐山吼道。

    “是他!从张家搜出来的!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东西!”

    白锦年一听此话,就转向看去张桐山,审度疑惑,手里捏着那帕子。

    张桐山却只道是这狗官再次陷害!他们家哪里会有这东西!怕是这何沉的背后,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正欲开口反驳,今日闹剧的第三场便上演了!

    “县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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