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初冬瑞雪骤降,浮絮一般洋洋洒洒,天地一片净白,屋中春意闹。

    唯恐是梦中。

    ☆、小剧场

    (一)

    木簪别于发髻,清丽妆容,一身黎色襦裙。

    我望了望镜中之人,虽不及纪如吟十分之一二,面容却可堪清秀。经纪如吟一番打点,这十数年来我头次觉得自己并不算十分难看,可为什么,她安娃娃从不肯认真看我一眼。

    我对着镜子愣神,一侧纪如吟拍了拍我肩。

    我转过头去看她,正对着她唇上一片大红,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她却将那红唇印儿吧唧一口印在我右脸上,将我妆容毁了。我正要恼怒,却被她一把又揽回怀里。

    “你瞧我唇红面白,好不好瞧?”她笑咪咪地问。

    我故作认真的仔仔细细打量过一圈儿,半天认真老实答道:“如同镶了一颗枣儿的粽子。”

    她皱皱眉,拉过我袖子便要蹭嘴。我忙又开口:“更加的秀色可餐。”

    她更高兴了,往我左脸吧唧一口。

    (二)

    纪如吟是个十分贤惠,多才多艺的大美人。

    我闲闲拈一把棋子在棋盘上摆字玩,先拿黑子摆了个“白”字,又拿白子摆了个“黑”字。

    然后扯过纪如吟问她:“纪大楼主,快来猜词。”想的答案是黑白颠倒。

    实在不是太难太难的问题,我觉得长安妇孺皆知,就是为她买个小玉簪子,没有十足十的借口来送她。我实在别扭,半天想起如此的好主意,忙不迭招她过来。

    纪大楼主探过头来只一瞥。

    “这黑非黑,白非白,混沌不分,黑白不明,你倒很有禅趣。”

    我乖乖掏出簪子来,递她手边:“方才簪子在我手中,现在簪子在你手中,你说这是谁的簪子。”

    “你的簪子。”

    “是你的簪子。”

    纪大楼主了然,接过簪子簪到头上去,手里拈了一枚黑子,点在棋盘中央。

    “安娘子掌黑白混沌,我自立其中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云覆雨。”

    言罢,抬眼一笑,意图不轨。

    (三)

    我提笔运气,悬腕游走于宣纸之上。

    停一停打量布局构图,点一点墨,又加几笔水波微漾。

    画中物姿态闲暇,气质从容,更兼有流水浮萍点缀其间越发美丽可爱。

    我题了字:“唯此池中物,赠卿可表情久长。”

    只见画上盈盈一水间,几点浮萍,几股清流,环一物左右。

    我认认真真将这一幅画裱好装卷送给纪如吟。

    隔天兰花姑娘将这副王八戏水图退还给我。

    我气馁。

    (四)

    第二年的春季格外灿烂,阿爹受到春神之感召,携我同几位姨娘踏青。

    途径灞桥,离人别柳枝,话别离,遂心怀感伤,雨纷纷落。

    二姨娘说:“灞桥铁石心肠,天公却有情义,肯为离人落泪。”

    三姨娘说:“雨过会有天晴,离人终会再见。”

    四姨娘是家中唯一育有两子的分量颇重的女子。

    她说:“不知家中被褥收了没。”

    四姨娘完胜,阿爹有生之年有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五)

    踏青的路上,见四处桃花开,满树犹如粉红云霞。

    我初见桃花林,仔仔细细挑拣了花瓣,打算到时候送给桃花姑娘,作为初次见面我说她是俗气的花的赔罪礼。

    口中念念有词:“俏妹子采花咿呀嘿,人比花娇哟喂~”

    阿爹循声走到我身边,四姨娘尾随其后。

    “三丫头唱的这是什么歌?”四姨娘眨巴大眼睛,一身桃花衣裳更比花娇,面色灿若桃李。

    我娘亲去的比较早,六个姨娘最待见四姨娘。

    于是道:“有花堪折直须折。”

    于是阿爹去找了年岁最大的二姨娘来赏花。

    四姨娘气馁。

    ☆、小剧场(二)

    (一)

    那一年,小安息七岁,安娃娃九岁。

    小安息头回从安苏那里偷看到写男女情爱之事的小画本。

    书中写,男子是青衣儒生,好诗辞歌赋,爱风雅之事。

    小安息托着下巴,眨巴着亮亮的眼睛看正在读书的安娃娃,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打个小对勾。

    书中写,女子是高府千金,好附庸风雅,爱胡思乱想。

    小安息去照镜子,认真地想了自己的家世爱好行为。

    嗯……是安府三娘子,喜欢看娃娃念书的样子,喜欢想娃娃读书读到一半,便不能自禁地把自己抱在怀里,温柔地喂自己糖豆豆吃的场景。

    心里又打了个小对勾。

    书里公子对千金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安息没有看懂,跑去问南方来的丫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丫鬟严肃地附在小安息耳边低声几句。

    恍然大悟!

    小安息想了想,挪起小短腿跑到娃娃面前,眨一眨眼睛天真道:“二姐,我欢喜你,我想同你困觉!”

    安苏坐在一旁批阅娃娃的文章,露出半张脸,同娃娃道:“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睡吧睡吧。”

    娃娃点点头,当夜抱着小安息睡了一晚。

    第二天小安息便欢天喜地地同那个丫鬟说:“我二姐同我困觉了!”

    那丫鬟自觉十分造孽,第二天便辞职回家去了。

    (二)

    长安现在十分流行桃花妆。

    小安息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

    安娃娃只觉得自己被震住了:“你是谁?”

    小安息眨巴眨巴眼睛:“好看吧?”

    “你眼睛鼻子嘴上什么东西?”安娃娃叉着腰,怒道:“哪个敢这样欺负你?”

    “欺负?不是不是,这个是我请白卿尘姐姐为我画的白兔妆容。”

    白兔妆……小安娃娃仔仔细细地打量小安息的脸。

    嗯,白兔妆,抹了很多粉当底,眼睛上涂了本该涂嘴上的胭脂,鼻尖,也为了表示兔子,点了点胭脂红,嘴巴画了个“人”字形状的两撇红,兔须是用画眉用的螺子黛在左右脸上画了三道杠。

    小安息还未来及将这个颇为不错的妆容展示给阿爹看,便被安娃娃拉走。

    “南蛮妞!你瞧,你这画的什么?”小安娃娃仰着头质问比自己高两个头的白卿尘。

    白卿尘俯身盯着小安娃娃气得红红的脸。

    摆一摆手无辜道:“安三妹子要我画的。”

    小安息在一旁拼命地点头,一边指着眼说:“红红的兔儿眼。”

    指着鼻子说:“红红的兔鼻子。”

    指着嘴巴说:“兔子的三瓣嘴。”

    指着两颊说:“兔儿的胡须,我原本没想到,后来卿尘姐姐给我补上了,她真聪明。”

    最后拍拍小脸,拍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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