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止,任着下面的人胡来。

    哪知道魏王探试往后只是越加频繁,萧谨心里便越来越透亮。

    要说魏王私下谋反他是不信的,按陈则铭的性子,当初只要有一丝退路,也不会走这条万人唾骂的谋反之道,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回头,但若不是如此,那又是什么呢?

    萧谨不肯往下想。

    想也没用,他不过是个摆设,空有其表。纵是有万分不甘,拿兵权在手的陈则铭,他也没法可治。

    他还得依靠他,哪怕对这样的依重他已经感觉厌倦,对他永远没尽头的期望,他已经开始抗拒,还是不得不继续给陈则铭的亲信手下封赏加爵。

    何况他从来没想治他,他只是想要他。

    正怔忪,有宦官报,杜大人求见。

    萧谨转头,见黄明德仍在一旁,不禁讶然:“你还在?”

    黄明德道:“万岁不如见见杜大人,杜大人在朝多年,或者有法可想。”

    萧谨盯着这老太监,心道你知道我在烦什么吗,老自作主张出些馊主意。

    却又忍不住心动,杜陈一贯地貌合神离,他不是不知道,若真要摆脱目前这种状况,想牵制权势如日中升的陈则铭,也许还真的只能靠杜进澹了。

    他微微叹息,“让他进来!”

    接下来,萧谨称病已经痊愈,终于再度早朝,众臣都松了口气。

    那谣言不攻自破,不日便没了声息。

    陈则铭则再上书奏设三镇一事,萧谨见匈奴刚刚败而去,又与朝中结了盟约,短期内显然不会进犯,而这建设三关,所费银两也不是小数,需时日筹措,于是并不特别着紧。两人私下商讨了几次该派何人任驻关将领,却一直并没就此定下结果。

    倒是宫中门窗有些残旧了,萧谨看了,下令端午前把宫中门户全部重油一道。

    静华宫也来了人,于是满院子桐油味道。和着那明媚阳光,倒是有些与平日不同的感觉。

    萧定正读经读到无聊,走出来坐在台阶上,看漆匠提着桶,拿毛刷一遍遍地上油,动作熟练,不紧不慢,倒也觉得有趣。忍不住问了几句。

    那漆匠见他举止不凡,知道是个人物,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对答。

    到了第二天,却有太监来提萧定,说是内外勾结,意图不轨,独孤航见情况不妙,忙让人去找魏王。这里却把那一干内侍挡住了。

    陈则铭正是下朝准备出宫,闻讯震惊,从宫门返回,急奔而至。

    远远见静华宫前,人头攒动,却是他手下和一群宦官对持,喧哗阵阵。

    众人见他来,都各自退让,陈则铭一眼望见,院门前被挡的居然是萧谨贴身太监黄公公,不禁大惊。

    黄明德见他来了,也是愤怒,他亲自出马,想着定然能将萧定提出来,哪知道也被独孤航挡住,在此地僵持了半晌,拖延了诸多时间,尖利道:“好啊,独孤将军连万岁口谕也敢挡,到底是魏王的人!”

    独孤航扶剑道:“小将不过求公公将万岁手谕拿来,否则空口无凭谁知道真假,小将皇命在身,为万全计,只认得圣旨。”

    黄明德气呼呼,半晌不做声,只是冷笑。正此刻,有人手捧黄缎而来,陈则铭见果然萧谨下了旨意,心中大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黄明德瞧他,笑道:“宫中昨天抓到一名漆匠,身上搜出些东西,说不得要请这里头的人去一趟。”

    陈则铭愣了片刻,忍不住抬眼看看院中。

    萧定这样大的动静也紧闭门扉,并不出现。这个人不安于室他是知道的,不知真相前也没法为他多加辩解,可不论真假,这都是条毒计啊,连圣旨都下了,对方要将萧定制于死地的决心可见一斑,幕后人会是谁?

    他稍微想一想,只惊得连鬓角处的汗也渗了出来。

    黄明德接过那圣旨,托在手中,甚是得意,瞥了独孤航一眼,“独孤航接旨!”

    独孤航松开剑柄,无奈看陈则铭一眼,再无计可施,两人一前一后低头跪下。

    身后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39、萧谨听到魏王求见的消息时,半点惊讶也没有,他只是心中砰砰狂跳。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违逆陈则铭的意志。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挥不去那种惊恐。

    他努力镇定自己,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陈则铭快步走入,不着公服的时候他总是一身黑衣,这样的他在灯下看起来颇有些深沉,难以捉摸。

    萧谨很是惊讶,他从前总觉得陈则铭的容貌身形特别适合皂色,长袍裹处只显得他挺拔修长,不同旁人,却从没注意过这颜色其实如此沉重,竟然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气息。

    陈则铭一开口便道这案子太大,应该交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而不是把万岁的胞兄扣在内府私堂,传出去让天下人笑话。

    萧谨有些措手不及,他满腹心思都在揣测如何措词才能说服陈则铭,是因为萧定的不安分让自己下了这个旨意,哪里知道对方对这个却完全只字不提。

    他满是疑惑地看着陈则铭,突然很后悔没让杜进澹陪在身边来应付陈则铭。

    黄明德看出主子的彷徨,上前道:“内府只是地点,真正主审的还是万岁……”话还未说完,陈则铭目光凌厉地射过来:“宫门前那铁碑可还在?”

    黄明德大骇,立刻噤声。

    萧谨也有些惊住。

    宫门外的铁碑是本朝太祖立的,上面写的是“内侍不得干政,违者斩”几个大字。这碑文立了多年,虽然是祖宗禁令,众人来来往往,习以为常后却有些不当回事了。

    然而真正追根究底起来,人们之所以会忽视这样的上令,全是因为上位者宠信内侍,才导致法不能行,此刻陈则铭声色俱厉,两人才猛然想起那法令中蕴含的浓厚杀意,不禁都惧了。

    陈则铭低声道:“还不退下去!”

    黄明德满头是汗,弯身一步步慢慢退出殿堂,萧谨目瞪口呆,想将他叫回来,却不敢做声。

    陈则铭目视黄明德退出,才转身道:“请陛下三思。”

    萧谨独自一人应付这场面,心中先怯了,口中却硬道:“黄明德已经审过那漆匠,那匠人身上有皇兄求救所写的纸条,人证物证俱在,只差定案,魏王……魏王要朕三思什么?”

    陈则铭躬身,“万岁本来是想怎么做?”

    萧谨背后淌汗:“审明之后,若是皇兄真有罪,朕也护不了他。”

    陈则铭道:“那匠人是怎么进宫,引他进来的是谁,同谋是谁,接应是谁,幕后主使是谁,这些陛下都打算不管了?”

    萧谨一窒,这案子原本是杜进澹设的,所谓物证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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