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小声道:“王爷,有埋伏。”

    “埋伏?”秦珣一惊。有埋伏?针对谁的埋伏?他冷眸微眯,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到清仁巷的巷口停留着一辆青色的马车。

    马车后面,闲闲地站了两个人,打扮不一,但是腰间却坠着同样的吊牌。

    秦珣一眼就看出,这是大内侍卫。

    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秦珣暗惊:孙遇才?他怎么会在这里?

    离得远,他只看到孙遇才跟那两个大内侍卫说了什么,两人点了点头,隐匿在马车旁。

    秦珣心念急转,父皇在清仁巷。

    至于父皇为何会在清仁巷,又是在清仁巷的哪里,他不消细想,就能猜到。

    定是去找陆大夫。

    难道父皇的病情已经到了太医院一众太医都束手无措的地步吗?父皇如今不得不求助民间的大夫?那么为何不直接将陆大夫召进宫呢?

    “哥,怎么了?”秦珩轻声问。

    秦珣心中一凛,暗想,此地不可久留。他吩咐车夫:“往前走,不要再往清仁巷拐了。直走,一直往前走。”

    “是。”车夫应着,又举起了马鞭。

    幸而他们今日出来,特意换了衣衫,连马车都选的是没有晋王府徽记的马车。

    看皇兄面色沉沉,秦珩心中不安:“外面是什么人?”

    低头瞧了妹妹一眼,秦珣笑笑:“没事。看来今日确实不宜出门。咱们且回去,过几日再来。”

    “哦。”见他不肯细说,秦珩也不追问。

    马车飞速驶过。

    清仁巷很宅,巷子里只能容下一辆马车。所以,皇帝这辆青色的马车,就被要求停在了巷口,以免影响旁人。

    不过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小事。他今日微服出宫,只为探询一个答案。

    陆大夫开的医馆,叫南雅堂,延续了当年谢神医医馆的名字。

    皇帝心里稍稍稳定了一些。他刚走进南雅堂,孙遇才便教人守在巷口,禁止其他人入内。

    巷子虽窄,但是医馆建的挺气派。皇帝进去时,只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药童,和一个四十来岁书生模样的人。

    想来就是陆大夫了。

    “看病?”陆大夫抬头。

    “看病。”皇帝沉声道,他指了指药童,“你先下去,这没你的事了。”

    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气势十足。

    药童给他看了一眼,立刻去看陆大夫,用眼神求助。

    陆大夫诧异地望了皇帝一眼,温声对药童道:“田七,你且退下,去把《千金方》默一遍。”

    药童苦了脸,也不敢说不,乖乖放下手里的药,退了下去。

    陆大夫这才对皇帝道:“来,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皇帝面无表情,伸出手去,任其把脉。

    “……嗯,纵欲过度,这次又急火攻心。看来,需要好好慢慢调养。”陆大夫很快收回了他搭在皇帝腕上的两根手指,“这样,我先给你几贴药,回去先吃着。”他低了头,唰唰写药方,同时口中说道:“不过,回去最好几个月禁女色,凡事莫动怒,莫操心。没事走走转转,保持心情愉悦,也能延年益寿……”

    皇帝不耐烦听他唠叨,宫中的马太医也已经叮嘱过他,近来在房事上要有所节制,莫动怒……他咳了一声问道:“没别的了?”

    “没了。”陆大夫抬起头,“还有什么?”他顿了一顿,又道:“哦,还有,老兄,你说你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是想要子嗣,何必在房事上花那么多功夫……须知一滴精,十滴血……”

    皇帝神色一变:“你说什么?什么叫不想要子嗣?谁告诉你,朕,真的不想要子嗣?”

    “还用谁告诉?你服了鸳鸯散,可不就是不想要子嗣么?”陆大夫奇道。

    “鸳鸯散……”皇帝瞳孔一缩,这是他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鸳鸯散。他胸口急速起伏,“你说什么?真的有鸳鸯散?我体内有鸳鸯散?”

    “可不是。”陆大夫已经写完了药方,随口道,“不过这鸳鸯散虽然说是为了绝嗣,但是它可不是说,有了它,就能肆无忌惮地沉湎女色了。须知,房事要节制,多了伤身……”

    皇帝面色由白转赤:“那你知不知道,我体内这鸳鸯散有多久了?”

    “十八年。”

    “不是十七年?”皇帝心中一凛,怒火翻腾。

    他果然中了鸳鸯散,确实有人在十多年前给他下了药。那人好歹毒的心肠!若教他查出来是谁,必将其千刀万剐。

    “十七年零八个月,将近十八年了。”陆大夫奇道,“你自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吃的么?”

    他觉得很奇怪,听到鸳鸯散时,眼前这个人也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以为对方是知道的,心里有数,怎么连具体时间都记不清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十八年,十七年零八个月,那就是说,在他登基之前,就有人给他下了药。

    他如今的几个子女,最小的五公主也都过完了十七岁生辰,那么应该都是他的血脉才是。

    他心念微动,想到他登基后才有的秦珩兄妹,瞬间变了脸色。

    他们不是他的骨肉!

    皇帝怒极,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头,半天才吐了出来。他对自己说,好在老天已经代他收了他们。

    他尽量平静地问:“此事先不提,我还有一事想问你。为何我和我儿子滴血认亲,血液不能相溶?”

    马太医已经告诉过他,滴血认亲不可信。但他仍需要有人再重申强调一下。

    “这个,这个就更容易了。”陆大夫一面抓药,一面道,“因为滴血认亲本来就不可靠。你信不信,我能让咱们俩的血也溶在一起。当然——”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也能让你和你老子娘的血液不相溶。”

    他后面话语粗鄙,若在以前,皇帝必定怫然不悦。然而此刻,他心情复杂,也无暇顾忌这许多。他沉声问:“鸳鸯散,可有解药?”

    “解药?”陆大夫正抓药的动作,微微一顿,“你想要解药?”

    “正是。”

    陆大夫抓了抓脑袋:“这可不大……”他眼神一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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