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痉挛般的刺痛令杨茹暮被迫暂缓脚步,他换口气顿了顿,又重新跟了上去。他追着杨祺陵拐进一条暗巷,刚一进去,就看到杨祺陵阴沉地盯着他。

    杨祺陵将他逼进一个角落,暧昧地凑近他的耳朵,“你先让我爽一爽,我就考虑考虑。”追着杨祺陵跑的女人数不胜数,他根本不缺这方面的资源。

    杨茹暮认真地端详杨祺陵的脸,然后出其不意地踮起脚亲吻他的额头。他这个弟弟,在寻常人眼里,充其量只是个帅得一塌糊涂的流氓,虽然惊叹于他的好相貌,可多多少少是有点鄙视和幸灾乐祸的。可对杨茹暮来说,他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他,这份珍贵只有杨茹暮能体会。

    杨祺陵吓了一跳,他本意是想吓唬她,没想到把自个给吓得不轻。他涨红了脸往墙上踹了一脚,气哼哼地跑了,“明天下午两点你在街心广场上等我,露天等我,我就答应你。”

    杨茹暮应了一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这段时间恰逢换季,天气波动很大,下午两点正好是气温最高的点,三十多度,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大雨,露天等他,杨茹暮大致明白了。

    第二天正午阳光还不是很大,经过街心广场的大道都有交通管制,尽管他是个老司机了,但现在的这具身体却未成年。

    这个小区虽然临近城郊,却仍然时有出租车路过。杨茹暮站在小区门口呆站了小会儿,一辆布加迪骤然停在他面前,驾驶座上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姜冼似笑非笑的脸,“呦,亲人!”他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就“唰--”地窜了出去。

    杨茹暮目送他远去,眼神有点飘忽。他给了姜冼一板砖,这么长时间没见姜冼动静,现在冒出来示威,杨茹暮反而安心了。他本该避免与姜冼起冲突,但一个奇怪的直觉提示他,姜冼不敢把他怎么样。温瑜真的跟姜冼毫无交集吗?杨茹暮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后车座里静静地想事情。他想起上辈子喝醉酒的温瑜抱着酒瓶哭得跟个傻逼似的,还有大冬天跪在雪地里一声声地吼着“去死”。

    最后一幕,是姜冼将手臂支靠在温瑜的肩膀上,唇齿挪动,吐出两个字,“老妹”。

    那个时候,杨茹暮和温瑜一样,深中一种叫“傅玖”的毒,并对姜冼厌恶至极。

    看来温瑜真的可能是姜冼的亲弟弟。

    透明的玻璃窗里,杨祺陵与一个陌生女孩对坐着吃肯德基,杨茹暮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就两点了。火红的太阳居于正中,杨茹暮定定地注视着杨祺陵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平心静气地等在门外。

    然后一直等到他们吃完走人,等到下雨,直到天都黑了,杨祺陵也没有再出现。杨茹暮坐在广场的阶梯上,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沉重的衣服压在他身上,他居然感到有一丝身轻如燕的解脱。时间分秒过去,除了24小时便利店还留着点灯光,广场上一个人影也没了,一个买伞大妈下意识地觉得这小姑娘失恋了,临走时好心地送了他一把伞。

    杨茹暮将伞放在腿边,凝神细听蛙虫浅吟,然后只等12点一过,这个约定就失效了。

    他起身的时候脚麻了,他想着这时候的杨祺陵在做什么?他这个弟弟看着吊儿郎当,却是个重承诺的人。杨祺陵哪怕不出现,此刻也必定是独自一人。这样,已经足够了。

    午夜档的打车人很多,这里娱乐会所众多,杨茹暮穿过一个小公园时将伞放到了流浪汉的脚旁。这片地段很黑,再穿过一条长长的石子路就是灯光繁华的十字路口。杨茹暮慢慢地往前走,他的后背从远处看来,就像一个飘在空中的影子,天一亮,就散了。

    这时的杨茹暮在傅玖眼里,恰恰就是这样。

    他小心地将车停靠在灌木丛深处。

    一旁的医生默默地啃着黑巧克力,良久,医生叹气,“亲爱的,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一直认为符合你审美的,只有尸体。”他砸巴了下嘴,“现在,我更为我的机智加点了个赞。”

    傅玖冷淡地直视前方,“你觉得他是尸体?”

    医生嚼了嚼滑入口腔的巧克力,点头,“不是也不远了。”

    傅玖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医生讨好地说:“亲爱的,来块巧克力冷静冷静?”

    “不必,你自己留着润滑用。”傅玖将车开了出去。

    “……”你个处男你懂什么?

    昏暗的街亭下,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什么?你说那个小贱人跑出去生孩子了?她不是一向清高吗?这是给谁生的孩子呦!”

    “行,你把那小子的照片传给我,老娘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二百五把我店里的新货搞成这副德行!”

    “对了,那小贱人躲哪去了……哎呦喂在那个破烂地儿待着呢,行那你守着姐姐我过几天就去好好看看她。”

    说话声渐熄,随后是高跟鞋远去的声音。时隔多年,杨茹暮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鸨姐,那个身染hiv病毒的女人。

    据她后来坦白,她接近杨祺陵之前已经在吃药了,她只是喜欢他,关她生没生病什么事?

    杨茹暮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那个鸨姐的身影已淡得看不清,杨茹暮摔在一大片冬青上,透过枝桠轻声说,求你了。

    你若爱他,怎么舍得?

    ☆、那个小生命

    他看到光火闪烁,时间倒流。在那个火葬场,杨茹暮费力地撑开眼,前一刻正朝他挥手告别的傅玖,突然出现在火堆里将他珍之又珍地揉进怀里。

    傅玖明暗分明的脸上,透着难以捉摸的温柔。

    杨茹暮满心疑惑地靠上这个温热的胸膛,难道他直到如今,还那么渴望着这个人的温暖?

    松软的触感使得杨茹暮舒坦地睁开眼,他盯着头顶的墙壁愣神,他是怎么从两里地开外回到家的?

    腰系围裙的傅玖开门进来,神色如常地招呼杨茹暮起来吃饭。

    直到房门关上,垮下肩的杨茹暮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懊恼。

    杨茹暮心事重重地与傅玖面对面坐着。

    傅玖盛了碗汤给他,声线低沉地说:“尝尝。”

    这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已经释放了太多的人格魅力,杨茹暮泄气地说:“傅玖,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面静悄悄,杨茹暮迟疑地抬头,此时的傅玖正凝视着他,惯常缺少表情的脸上浮现一层浅浅的情绪,“温瑜”,傅玖撑着肘说,“你真的是温瑜?”

    杨茹暮垂下头不说话。

    傅玖绕过来将上半身靠在杨茹暮的椅背上,欣赏他露出来的细白后颈,“姜冼头上的伤,你干的?”

    杨茹暮没出声。

    傅玖弯下躯干,半个身子都靠上杨茹暮的后背,傅玖下巴蹭着他后颈的皮肤,继续说:“温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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