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岳棠最后看一眼火堆,尸体早已救不出来,他一言不发的回道官衙,在先前待的庭院里继续转悠,冷不丁地一颗人头出现在他眼前。

    “……”裴岳棠吓一跳,看着赵慎琢脚背勾在树枝上,倒吊在自己面前,幸好头发全部整整齐齐的束起,还不算太吓人。他赶忙看向周围,屋前走廊上,生怕有外人在场。

    赵慎琢提醒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裴岳棠松口气,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赵慎琢反问:“不是你要知晓我的存在吗?”

    裴岳棠听了,微微一笑,抬手拂过赵慎琢头顶,扫去一片落叶。

    赵慎琢扫一眼晃悠悠飘落的树叶,脚上用力,轻轻一晃,稳坐在树上。“侯爷在想什么?”

    裴岳棠背靠树干,假装看在屋顶上嬉闹的两只猫,将事情前后一五一十的轻声说给赵慎琢听,“……甄赫、叶文武、忠记糕饼铺,他们到底是什么立场,有什么联系。”

    “若叶文武是圣上的人,是在给你提供线索。若他是乱党,则在挑拨离间。但也有一种可能,”赵慎琢很快分析与他讲,“他与两者毫无关系,只是随口和你抱怨。而明查,有可能误伤,只能暗中行动调查。”

    “嗯?”裴岳棠假装看天,实则注视着赵慎琢,奈何于背光,面孔有些模糊,但可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湛无波,美如玉珠。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似乎能让心静下来。

    赵慎琢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我的想法是,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如果叶文武是前两者,绝不会眼见着你毫无行动。”

    裴岳棠目光一亮,“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认错

    “甄刺史一直待在房内处理公务,与他见面的人无一谈及地图的事。”赵慎琢又说,“他神色淡定,偶尔哼起小曲,不像有心事。”

    “我明白了。”野猫突然警觉,一前一后跑走,随后裴岳棠看见远处一道蹦蹦跳跳的身影,提醒道:“有人来了。”

    一片绿叶落在肩头,树上又没了人影。

    他拂去落叶,向过来的人迎面走去。

    还没到近前,来人已经大声唤道;“裴司马,裴司马!昨天那本书我已经全会背了!”

    裴岳棠笑着牵起他的手,“我听你背。”

    “好!”卫霖欢喜的拍手。

    裴岳棠一脸宠爱之色,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路,卫霖使劲儿嗅了嗅,疑惑的问道:“裴司马身上怎么有一股草木焚烧的味道。”

    裴岳棠瞥一眼不远处的屋子,“我出去转了转,正好遇上干草堆着火。”

    卫霖没有再问下去,用袖子擦了擦石凳,倒好一杯茶,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叠糕点,“这是忠记糕饼铺新出的条头糕,上面满满的芝麻可香了。”说着又拿起石桌上的一本书塞进裴岳棠的手里,“裴司马,一边喝茶吃点心,听我背书吧?”

    “好。”裴岳棠笑着应道。

    卫霖挺起腰板,背着手,微微仰起头,背书时的声音不高不低,清脆动听,不由地叫人怀念从前的读书时光。

    少年倒背如流,裴岳棠不时打断他提问句子的含义,或是抽背其中一句,皆能准确的说出来。

    虽说天真贪玩了些,但书读的非常好。

    裴岳棠抬起头望着少年单纯质朴的脸庞,或许是阳光刺眼的原因,他稍稍眯起眼睛,又看了一会儿。

    卫霖觉察到目光,低下头来对他嘻嘻一笑。

    裴岳棠放下书,拿了糕点分与他,问道:“谁给你买的条头糕?”

    卫霖道:“大多时候是甄刺史,偶尔叶参军买来奖励我。”

    “甄刺史十分疼爱你。”裴岳棠笑着揉了揉卫霖的头发。

    “嗯……”卫霖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默默的吃完手里的条头糕,“甄刺史让我时常想起爹爹……”说到这里,他眼中泪光闪闪,小脸儿皱成一团,似乎随时会哭出来,“我爹爹是被坏人害死的。”

    “……”裴岳棠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

    卫霖顿时忍不住了,小声哽咽道:“坏人骗我娘,说爹爹死于意外,不仅如此,还骗走了全部家产,害得我娘忧愁劳累过度而亡,我成了孤儿,流浪街头,要不是甄刺史,这人世上哪还有我?”

    裴岳棠质疑道:“你是如何知道被人骗的?”

    “我娘死前,查出真相,无奈势单力薄,打不过坏人,但告诉了我。”卫霖摸着眼泪,“我好好读书,便是为了将来有能力为爹娘报仇……”最后几个字说的极为含糊,他捂着眼睛奔向后院,留下裴岳棠独坐在庭院中。

    “怎么了?”甄赫听到响动,出来查看。

    裴岳棠道:“卫霖思念父母。”

    “唉——”甄赫望向通往后院的门,摇头叹气:“可怜的孩子。今日劳烦侯爷陪着他读书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个孩子。”裴岳棠笑了笑便与他道别,出院子之前眼睛余光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赵慎琢的身影,心道藏的这么隐秘也好,不会叫其他人发现。

    裴岳棠刚走没多久,两名衙役出现在院子门口,两个人你扯扯我衣袖,我拉拉你衣摆,愁眉苦脸的想要说服对方先进去找刺史。

    “……要是叫刺史先发现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还磨蹭什么?”

    “对啊,你先走嘛!”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甄赫端着一碟糕点出现在门口,喝问道:“这个时辰你们不该是在停尸房里守着吗?”

    他们一见刺史,仿佛被点了穴道,不会动了。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说道:“甄……甄刺史,小的把昨天拖来的老乞丐尸体处理掉了。”

    甄赫不悦的说道:“这等小事何须向我说?”

    两人对望一眼,又说道:“小的们是把老乞丐的尸体给烧了。”

    甄赫手中碟子狠狠地朝两人脸上丢去,将他们吓得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我说的是尽快结案,可没有叫你们烧了人家尸体!说,是谁叫你们这么做的?”

    藏在檐下的赵慎琢听到院中甄刺史与衙役的对话,微蹙眉头。他看着甄刺史训斥完两名衙役后,叫人押去关禁闭,自己负手回到屋中,重重的合起桌上的一本卷宗。

    等到散衙,赵慎琢方才悄无声息的出了衙门,快步往裴宅走去。

    忽地,他觉察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与他保持十几步的距离。

    眼看着快到裴宅,赵慎琢假装找东西,停下脚步,在口袋里胡乱的摸索。身后那人向他走近,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始终停留再自己身上,擦肩而过时,眼角余光瞟见对方看过来,他继续假装找东西,不与其对视。

    那人走出三四丈,靴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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