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想”似乎是正确的,有些事情在他没有意料的情况下早已经发生了。

    可是,这些事情重要到了这种地步吗?

    钟仪翻了个身,眉头深锁。

    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他想起了多年之前,他们在望天台上的对话。

    他到现在还记得繁星之下,夜幕之中,阿礼的那双眼睛是多么的明亮。

    阿礼……你说你去了繁城,便不会轻易回来,是这个意思吗?是什么缠住了你?连我都不可以说?

    是什么让你烦恼,甚至欺瞒着我们这么长时间,你却从来不坦白?

    花田趴附在钟仪的脚边,带来一丝暖意,然而,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一天过去了,钟仪茶不思饭不想,三个人聚集在一起。

    尹子重道:“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钟仪缓慢地摇了摇头。

    傅三易敲着书桌:“那看看你哥哥的笔迹如何,潦草或者是工整?”

    钟仪问:“为什么?”

    傅三易道:“至少可以反映出你哥哥写信时候的心态啊,有的时候可以反映在字体里面。”

    钟仪若有所思,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

    第二天,钟仪衣着散乱,桌上全是信纸,他眼圈微红,声音嘶哑:“老尹……”

    傅三易从外面进来,夸张一叫:“老尹,你把小少爷怎么了?”

    正在喂猫的尹子重:“……”

    傅三易一把冲过去,拿着尹子重的墨色披风一把裹住了钟仪:“现在天气冷,不要这样。”

    钟仪慢慢地点了点头。

    尹子重道:“要不要告诉你的父母?”

    钟仪一顿,片刻,摇了摇头:“不好……不想要他们担心。”

    傅三易想了想,搬来椅子坐下:“要不咱们去阚元阁一趟?”

    三人沉默。

    过了一会儿,尹子重打破沉默:“我赞成,你哥哥最后和教官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是传来传去说是家庭变故,若你将真实情况告诉教官,说不定他会帮助我们。”

    傅三易道:“他教官会帮咱们?”

    尹子重瞥了他一眼:“钟礼在阚元阁表现比较优异,我哥说他的教官有意培养他作为下一届的保送军生。”

    钟仪点了点头:“阿礼有一次提过,他说他不想去。”

    傅三易牙疼道:“你哥哥真是有特立独行啊,保送军生还不要?”

    尹子重敲敲傅三易的头:“说说你的意见。”

    傅三易看了看钟仪红的像兔子一样的双眼,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呸,不是,我是说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尹子重选择性忽视了傅三易的书生身材,对钟仪道:“我先写信给我哥,他会尽力帮忙。”

    钟仪感动:“多谢。”

    此后几天,钟仪一直在准备着行李,甚至向石夫子请了假。

    石夫子皱着眉头,狠狠地盯着他。

    钟仪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目光,依旧是说:“石夫子,请批准。”

    之后下楼梯的时候他都觉得如芒在背。

    石夫子,抱歉,等我把阿礼找到就一定好好练琴!

    他快步回了房间。

    习惯性地拿出那些信仔细地看。

    突然,看着看着,一个想法闪电似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下午,尹子重提着剑回来。

    钟仪坐在书桌前,回头道:“老尹。”

    尹子重脱下盔甲,解下衣扣:“嗯?”

    钟仪垂目,看着信纸:“我觉得,阿礼的字似乎不大对劲。”

    尹子重侧头:“怎么不大对劲?”

    钟仪站了起来,左手拿着一张信纸。

    “你看,这是前年的。”

    尹子重接过。

    钟仪将另一张信纸递了过去:“这是去年八月的。”

    尹子重便将两张信纸细细地对照着看。

    片刻后,尹子重皱着眉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什么不同。”

    钟仪道:“看不出来吗?”他微微叹气:“我也是有一种直觉,觉得不对。”

    尹子重放下信纸,沉声道:“你说不对,那这信就是不对。”

    钟仪微微笑了:“怎么说?”

    尹子重漫不经心地说:“小时候,我也是这样。以前,有人拿着模仿着我哥的笔迹骗我,被我一眼识破了。”

    “不过,也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就是了。”

    钟仪若有所思,道:“那么,又是谁在做这件事?”

    此话一出,两人都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到了。

    ☆、第六十四章 北寻

    钟仪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字,又将自钟礼新年离开锦和城那次之后寄回去的信认真的读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钟仪,不对。 ”

    如果细细对比,可以发现,钟礼写信给钟仪的时候,带着一些调侃和温情,然后后来几封信语气有些生硬,有时候并不像平时阿礼对他说话的语气。

    钟仪抱着最坏的打算:如果阿礼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必须弄清楚。

    花田卧在尹子重的腿上打盹,尹子重低着头坐在床边沉默地抚摸着它。

    他看见钟仪抬头,表情坚定地说:“老尹,我要去找他。”

    尹子重听了,微微笑了笑,点头。

    两人目光相接,一种默契似乎在空气之中建立了起来。

    不日,尹子卿的信寄了回来,似乎是做好了安排,信中有着教官特用的令牌,尹子重便将令牌收拾好。

    尹子重事先请好了假,钟仪让傅三易帮忙照顾花田,待在书院里。

    尹子重和钟仪二人收到信的第二天便坐上了傅三易帮忙雇佣的马车,这种马车装置简单轻便,速度很快,马车一路飞奔向繁城。

    十日之后,繁城,天降大雨。

    尹子重撑着一把大大的油布伞,将两人罩住。

    一路上行人渐少,二人却还算幸运地找到了指路之人。

    阚元阁似乎是繁城的一大骄傲,军事大城俨然如同穿甲带盔的军士,道路十分洁净,民户,军营,商道等场所无不规划整齐,二人朝着一个高高的铁塔方向走去。

    那座铁塔是繁城的一位将军下令建筑,就位于阚元阁的中心,它伫立于天地之间,在阴雨天气,远看像是一团阴影,却十分好认,二人在滂沱大雨之中顺利前行。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被守在道路两旁的军士拦了下来,尹子重将令牌亮了出来。

    一路通行无阻,过了阚元阁的大门,若是寻常时候,到了这凛然庄严的地方,钟仪说不定会研究研究这两排又高又直的白杨树,两排白杨树一直延伸着,周围空旷,让人不由自主地肃然。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停了,脚下的石板地留下水光,倒映出不远处的铁塔。

    二人一路上没有什么交谈,远远走来一队武装的巡卫兵,个个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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