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宜了,你还想不认帐不成?你这臭不要脸的老杂毛!”

    章老头急得,也不顾什么斯文了,直着嗓子吼,“谁沾过你便宜?我堂堂君子,岂会行此下流事。你坏我名声,你恬不知耻……”

    ——酒楼包间里,武梁听得都笑了。

    她本来觉得这老头子年纪一把了,还意气用事跟年轻人似的跑出来一争长短,大概纯是为着搏眼球搏名声来的。

    看他那样子,就象个屡试不第的苦逼老秀才,籍籍无名没有考官瞧得上他,正蓄着驴劲儿想借此出风头找存在感呢。

    却原来这人爱出风头是真,不过也是真迂啊。

    个老杂毛,为个女子的名声起劲,倒知道顾惜自个儿名声。

    ···

    桥头那妇人已经恼了,一边嚎叫着:“沾我便宜还说我无耻,你想是要臭不要脸到死是吧?”

    一边上手就要抓拔老头的胡子。看那劲头,估计若抓不着,也得照头脸上挠几爪子去。

    章老头护着脸面躲闪,情急之下想往队友身后藏。队友们也都是文雅人,偏对上这浑不讲理的乡村野妇,也是没计奈何。倒也想把两人隔开平息事端,但更怕那妇人缠上自己来,因此见章老头凑过去,人家就先远远的把自己身子避开。

    一场士子对辩,至此被歪楼成了泼妇打架。桥上妇人哭喊,文人躲避乱蹿。桥下起哄阵阵,众人声援。抽冷子扔鸡蛋的人也还在那儿偷偷瞄准,伺机发难。

    场面相当,呃,好看。

    这么喧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位年轻人出面,手持一根混乱中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拐杖,持杖站在最前,喝道:“大胆农妇,见着士人老爷不规避行礼,谨言慎行,倒横冲直撞起来。再胡来小心棍杖招呼。”

    他一大男人,人高马大的,又手持武器一脸凶相,看起来还是相当能唬人的。

    那妇人果然止步不再追人,只嘴里嚷道:“你是谁?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是定北侯爷吧。侯爷都没说叫人行礼,你算哪根葱?”

    那根葱不理会她,只举着拐杖盯着她的举动。似乎她若再靠近追过去,就真的要开打似的。

    两人对峙着不动。

    见妇人不乱追了,男人们也都站定不乱了。有人便开口恐吓道:“去去,派个人去报告府尹大人,让衙门来查查这是哪儿进城的刁民捣乱。这无礼的行为,光赶出城去不算,就该关起来打板子才行。”

    有人直接道:“衙门要去,不过咱也不用等,直接先拿住了打上一顿再说,看她还敢不敢不恭不敬使赖浑帐!”

    边说边冲举拐杖那人轻轻摇头,示意他千万别当真。岸边那么多人呢,万一把女人打一顿惹下众怒,那些人冲上桥来能把他们全部挤下河去。

    民不与官斗,听着衙门就害怕,这是常态。不过妇人受过专业培训,自是心里有数。

    闹得对方阵脚乱士气散,又把“沾便宜”提出来重点说道,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所以她没有回嘴继续跟人杠,而是歪着脑袋眼珠乱转,一副心虚样子。

    然后乘人不备,就顺着桥栏蹿了下去。

    反方队友当然都看到妇人溜了,少不了心下鄙夷。庶民身上就尽是这浓浓的贱性,没规矩没教养粗俗不堪。不理会她就装腔作势撒泼打滚,好歹吓唬一下就怂包软蛋屁滚尿流。

    可是刚才,他们竟然就被这么一个粗鄙的东西闹得狼狈了!

    不只章夫子气愤,队友们也都相当不爽。

    但他们也真不想再跟这种村妇民夫们缠磨了。

    想想看,你在上面气宇轩昂,把发带往身后那么一甩,一手背后一手持扇,潇洒倜傥指点江山……激昂之后,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结果下面字正腔圆甩你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于是格调啊,气势啊,什么都不对了。古人曰啊圣人言啊,什么都没用了。

    这还怎么玩?没法儿玩!

    必须得先将他们压服下去才行。

    反派人士简单交流了一下,就有一位士子往前两步,靠上桥栏,对观众连呼带喝放狠话。

    话不算委转,大约他觉得也不需要委转。

    大意是说他们今天约辩,是要辩明很重要的事情。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懂很正常,但别拿你们那至low的一套,来衡量今日聚在此士子们的所言所行。

    然后便是威胁。表示桥上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是你们冲撞得起的么。

    你们刚才的起哄和捣乱既往不咎,如果再有类似冲撞事件,就直接扔去府衙喝茶。

    武梁在酒楼上,听着那人凶巴巴的话语,想像着他面对下里巴人的倨傲的脸不屑的神情,微微有些晃神儿。

    身份这个东西,真是坑爹,也真是牛逼。

    有的人与生俱来,不离不弃。

    有的人再怎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挣不来,只能任人鄙薄,任人贱踏。

    想了想又摇头,在这儿空感什么慨呀,不过是心疼那白花花的两百万银子罢了。

    ···

    章夫子刚才被耍弄,如今心里就憋着股气儿。再回到正题时,措辞便越发狠辣不客气起来。

    “故且说她开店后是为了生意四处张罗,那开店前呢?肯定开店前就认识和交好不少男人,不然为什么店一开张,就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来捧场?

    程侯爷就不说了,他们老关系了,支持一下也正常。那邓统领呢,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些军爷,营地离酒楼那么远,还总爱不时跑去她的酒楼喝酒。这些男人和她没有特殊关系,谁信哪?

    再说同样是做生意,为什么她的生意就无端比别家好些?分明就是*荒唐以色拉客,分明就是挣的皮肉钱罢了。

    她若开的花楼,身为妓子,那也就罢了,偏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敢做不敢认,被人揭出来了还费尽心思掩饰,令人作呕。”

    章老头儿讲完,毫无停顿的,就听河岸边有人鼓掌,很慢的“啪、啪、啪”三声。人们扭头,就看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站在一顶明蓝轿旁。

    柳水云对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毫不在意,只盯着桥上一人,淡淡地问道:“你说挣皮肉钱?你说以色侍人。你是在说我么?”

    还带这么迎枪的?

    众人一滞。

    某种程度上说,武梁被人传闲话,以及能有今日这一辩,都是她的荣幸。

    象柳水云这种,定性的贱籍戏子,取乐玩物,谁有兴致为他一辩?

    文人们心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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