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无所谓,反而有种残忍的自我放逐的轻松感,至少比沈宜修费尽心机对他好,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要轻松的多。就像他几年前,第一次逃走的那七天一样,被沈宜修逼得惊慌失措恐惧不安,最后被逼回了家,他反而轻松了,因为反正没得选嘛,听天由命谁还不会。

    比起这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微妙境况,其实更严峻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春天来了春天又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冉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其实从沈宜修把陈冉关在西山别墅的时候,陈冉就开始长期吃安眠类和抗抑郁的药物,后来他出走的一段时间,药基本就停了,现在回来,沈宜修自然又给他找了最权威的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看着他按时吃药按时去治疗。

    但就是没有用,陈冉也不配合,拒绝和医生讲话。不盯着他,他就不吃药,沈宜修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看着他,刚说要让保姆直接住在家里,陈冉就大哭大闹地拒绝,又说那要不冉冉你还住到别墅去,有人照顾也热闹点。

    可陈冉反弹的更厉害了,不仅仅大哭大闹,他直接跳坐上窗台,一边哭一边对沈宜修说:“如果你再把我关起来,或者派人监视我,我就跳楼。”

    沈宜修只好做罢,尽可能呆在家里陪着他。

    一开始陈冉还只是失眠抑郁,沈宜修觉得自己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尽其所能照顾陪伴安慰,晚上陈冉没办法入睡,他躺在陈冉身边,给陈冉做头部按摩,轻轻拍他的背,一哄就是大半夜,等陈冉终于迷糊睡着,自己才轻手轻脚去另外的房间睡觉,因为陈冉已经到了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他们要是睡在一起他连翻身都不行的地步。

    但到后来陈冉变得非常暴躁易怒,医生诊断说是双向障碍的时候,沈宜修就真的是心力交瘁,撑不住了。他一个事事不用亲自动手,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每天回到家还要忍受陈冉喜怒无常的坏脾气,陈冉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有时候呆呆坐着一整天不说话或是连续打游戏连饭都不吃,有时候又莫名其妙跟他吵架摔东西把他赶出家门。

    沈宜修觉得自己大概离躁郁症也不远了。

    为了监督陈冉自己在家时的生活,避免他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举动,沈宜修让人偷偷在家装了摄像头,连在自己手机上,也不知道怎么就让陈冉发现了,反正那天沈宜修回家的时候,震惊且愤怒地发现,陈冉把家里的锁给换了。

    他疯狂按门铃、拍门,陈冉不开,打电话陈冉也不接,他站在门口,强压下一把火把这房子给点了的冲动,叫来了开锁的师傅。

    于是,那扇最近被摔过无数次的可怜的门,又在一天之内,被换了两次锁。

    一个小时之后,沈宜修铁青着一张脸,终于进了自家的门,屋子里一股浓烈呛人的烟味,陈冉正在书房里若无其事地打游戏,就好像外面一直响彻整栋楼的电钻声,金属撞击声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冉一手飞快敲键盘,另外一只手握着鼠标,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烟,烟灰落在桌子上键盘上到处都是,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满满的烟头。

    沈宜修两步过去夺下陈冉手里的烟,红着眼睛厉声道:“你嗓子还要不要了?抽这么多烟!”

    陈冉仍然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下噼里啪啦,就好像没听见这一声怒吼,也没看见眼前站着个大活人一样。

    沈宜修一把将主电源线给拔了下来。

    陈冉望着瞬间黑掉的屏幕,手指还就着惯性敲了几下键盘,然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用力冲沈宜修扔了过去,暴躁地喊道:“你他妈干什么?!”

    沈宜修抬手挡了一下,烟灰缸重重打在他手指骨节上,痛得他紧皱眉头,里面的烟头烟灰散落一身。

    “你故意的是吧?陈冉!”沈宜修上前抓着陈冉头发把他拖出了书房,不顾他的踢打,推他进了浴室:“一身的烟味,恶心死了,你是不是一天都在打游戏?还敢换锁?!你要翻天啊!”

    他三两下剥了陈冉满是烟味的睡衣,把他推在花洒下面,猛地把淋浴开到最大,花洒里一开始出来的水是冰冷的,就这么劈头盖脸浇了陈冉一身,陈冉惊叫一声,想往旁边躲,但沈宜修把他推在墙上没让他动。

    “你知道错了吗?”沈宜修也被淋了一身水,寒气逼人地问道。

    这时候冲下来的水已经变温了,但是陈冉的身体还是在发抖,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沈宜修的手,一时气急,身体好像已经不受大脑控制,而大脑自己好像也失去了控制,就像一头失控的小野兽一样,猛地朝墙上撞了过去。

    沈宜修反应够快,一手把他往后拉,一手探过去垫在冰冷的瓷砖上,陈冉的头重重撞上他的手心,那力道之大,让沈宜修的手一阵钻心的疼。

    这要是在墙上撞实了,陈冉非脑震荡不可。

    “我就是故意的!你烦了怎么不让我滚!”陈冉的头抵着沈宜修的手,不甘心地又撞了两下:“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沈宜修猛地把他拉回来,按在洗手台上。

    陈冉挣扎着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全身赤-裸,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湿漉漉地往下滴水,皮肤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而黯淡无光,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眶水肿挤得眼睛都变小了一圈,眼底青黑一片,嘴唇上起了一层白皮,被水一泡,都起了皱,真难看。

    他也从镜子里看见沈宜修站在他身后,正在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扣子,那张他熟悉至极俊美非凡的面孔阴沉又危险,看来自己真是把他气得不轻。

    陈冉脸上浮现出一种轻蔑又自嘲地笑容,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报复又自虐的快感,虽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报复沈宜修什么。

    他从镜子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宜修:“我这幅鬼样子,你都吃得下吗?现在还真是不挑啊。”

    那样的笑容和那句轻飘飘的话电了沈宜修一下,使他马上停下了去脱衣服的手,他刚刚真的是气急了,忍耐了这么多天的欲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在身体里围绕成一张滚烫燃烧的火网,烧得他几乎丧失理智,他想惩罚陈冉看着他疼,听他求饶说自己错了……

    但很明显陈冉是不怕他的,陈冉甚至希望他这么做,那样他们的关系就更腐烂衰败无法挽回了。

    沈宜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把胸肺间那口酸涩滚烫的浊气吐了出来。

    算了,他跟自己说,别跟一个病人计较,而且他答应过的,永远都不会再强迫不会再伤害冉冉了。

    他放开陈冉,站直身体,推开门走了出去,低沉地说:“你自己好好洗个澡吧。洗好了出来吃饭。我在客厅等你。”

    陈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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