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许彦倾砸吧一下嘴,眉头蹙了蹙又松开,神秘兮兮道:“女人第六感告诉我,你有问题。”

    “什..什么问题。”箫阮淡然吐了一句话,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说不上来。”许彦倾很轻松说了句,看着箫阮如此热衷这里的茶,于是好奇地也喝了一口。

    这里的桌子板凳都是最原始的八仙桌,上面攀龙附凤,雕刻的栩栩如生,窗户也是雕花镂空,给人很安宁和谐的感觉,许彦倾捧着手中的茶杯,又细细看了一会,这个茶杯不同于现在陶瓷杯具,它外观有点粗糙,有些磨砂的手感,壁上绘有一只小鸭,黄黄的,毛茸茸的,感觉是真的一样,让人忍不住去抚摸一把。

    许彦倾抬头之际,见箫阮也盯着手中的杯子瞧,不过不是瞧杯壁,而是杯底。

    “杯底有什么吗?”许彦倾拿起一个空杯翻转过来,杯底有个印记,是个用不明字体写下的印章模样,她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写的什么,于是开口问:“这写的什么?”

    箫阮很平静答道:“怀素二字,心怀简素,处世悠然,不争不抢,不贪不嗔。”

    “怀素?”很耳熟啊,许彦倾一下子想起来了,惊道:“不就是花布头巾的爷爷吗。”

    “花布头巾?”箫阮待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是啊,怀素自己制作的茶杯,还有这桌子,也是他亲手打造的。”说话间,箫阮放下杯子,轻抚上桌面上的雕刻,仿佛在细细摩挲着爱人的面庞。

    “都是亲手做的!”许彦倾有些不可思议,这些比现代家居还要好看的东西都是人亲手做的!

    “嗯,怀素者,僧也。无人知其本名,善雕刻、口技、陶瓷、木工之术,入寺八载,食肉八载,畅饮无节制,遂逐山还俗,于江洲北街开得一小铺,供以食宿,不赚钱财,只求广结善缘,每结一友,畅饮三日,植桃一棵,留其名,桃花灼灼时,酿为酒,他日得归,方取坛就饮,十年未归,碎酒坛,敬天地。”

    许彦倾大愣:“什么....什么意思。”

    萧阮眼中闪过一刹那的失神,流转的眼光中倒映着几许不易察觉的伤色,缓缓平静解释道:“怀素早些年前是个僧人,怀素是他的僧名,没有人知道他原本的名字,他擅长雕刻、口技、陶瓷、木工,同时他食肉嗜酒,八年后逐出寺门,在这里开下一个店铺,为往来客提供食宿,不赚钱财,只为结交好友,每次结交一个好友,他们便会畅饮三日,然后又会栽下一棵桃树,等到桃花开的时候,怀素便会摘下桃花酿成酒封存,等到那个朋友再回来,才开坛,要是十年不见归,怀素便会将酒拿出敬天地。”

    “怀素是个被逐出寺门的和尚!”许彦倾总结了一下。

    “可以这么理解吧。”

    许彦倾琢磨好久,忍不住问: “不过他为什么要将酒拿出来敬天地?”

    “那个年代并非如今这番安稳的,战乱年代,日寇横行。”萧阮淡淡的语气却带着沉重:“尤其这里,当初是往来贸易的一个重要通道,来客天南地北,或游客或商客,或军队或敌兵,每个人来去匆匆,为生计为战争为明天而努力,没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怀素与百人定下十年之约,怕是归来的,不足一半,酒敬天地也罢,祭友也罢,不过是慰藉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许彦倾竟是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并非惊吓,而是震惊.....战争的年代,她没有经历过,也没去细究过,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从来都是享受高人一等的生活,父母的不合、家庭的冷淡,使她变的叛逆跋扈,做事情从未考虑后果,是以,她难以体会为生计为战争为明天而做努力的人的心情,不懂与朋友约定十年之约的怀素,但是她从萧阮的眼神中,似看到了沧桑之感……竟是令人疼惜.....

    “菜来咯。”花布头巾系着花布围裙,热情地端着两盘菜上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瘦巴巴的年轻男子。

    待男子将托盘里的菜食尽数呈上桌面,花布头巾灿然一笑道:“菜上齐了,客人慢用。”

    “谢谢你们。”萧阮不急着动筷,先颔首道谢。

    许彦倾握着筷子准备夹菜的手猛的愣在半空,最后讪讪退了回来,也有礼的道了个谢,不过略显僵硬。

    “别客气,快吃吧。”花布头巾心里暖融融的。

    瘦巴巴的男子似是不擅长说些好听的话,所以只是憨憨一笑,就退到花布头巾身后。

    “好吃吗?”花布头巾望着萧阮慢慢夹起慢慢咀嚼后咽下去,才问道。

    萧阮点点头:“很好吃。”只是终究少了些当初怀素的味道。

    “那就好,那就好。”花布头巾这才心满意足的领着瘦巴巴男子离开。

    许彦倾夹了一大口咽下,缓缓吐口气,好满足。不过有点干,于是随手想去拿手边似是装水的瓷罐,准备倒上一杯,但是却被另一双手给扼住了瓶颈。

    “你喝这个。”说着,萧阮将另一个瓷罐推向她。

    “为什么?”

    “这个浅。”萧阮取过另一盅为自己斟了一杯。

    “浅?什么意思。”许彦倾拿起萧阮推给她的这罐闻了闻,惊诧道:“这是酒么,好香。”

    “嗯,春-色寒翁醉,又名柳酒,一种特殊嫩草酿制,秋经露,冬经雪,取雪化后第一批嫩草尖,藏于春土,灼夏炎,其后方入窖藏之,香氛浓郁。”

    许彦倾眼中一亮:“这叫什么来着,我要记住它!”

    萧阮自抿一口,道 “□□寒翁醉,又名柳酒。”

    “春-色寒翁醉,哈哈,我记住了,瞧以后谁还敢觉得我没文化。”

    萧阮不知道这跟文化有什么关系,不过瞧见她笑容,觉得很真很清澈,其实,面前的女子不过是个叛逆的孩子,心底犹然一片纯白的桃花源......思索间,对面人戳戳她,兴高采烈问道:“□□寒翁醉,我可以理解,因为春天埋下的嘛,哈哈,不过那个柳酒怎么解释?”

    萧阮很耐心解释:“诗词中,柳多取留下之意,柳酒又叫留酒,怀素取下的名字,每每友人离去,他都是取柳酒一杯,为其践行,取希望友人留下之意,不过一个美好的慰藉吧。”

    “原来如此。”许彦倾垂了垂眼眸,伸手抚摸着瓶身,有些出神状:“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个意思,当时朋友离开是不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因为.....大多好像不会回来了……”

    “嗯,交通、战争、生计还有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预料的因素。”

    默了片刻,许彦倾方回跳脱开有些沉重的话题,指着萧阮的那一瓶问道: “那你的呢?叫黄粱梦是不是?我可以尝一下吗?”在萧阮报下的那一堆菜名中,她唯独只记下这个黄粱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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